“这个……咱们当奴才的，这些不太清楚，只是前几天听说小椅子家里出了事，所以回老家去了。”
柳如雪看向翠圆，道：“你去把记关（专门管宫中奴才去留的官）给本宫找来。”
翠圆应了一声便出了去。
“若是让本宫知道你在骗我，本宫必定将你碎尸万段，扔到乱葬岗去喂狗！”
那小厮吓得身体一哆嗦，猛地摇头道：“奴才句句属实，不敢说话，这字儿的确不是奴才写的，奴才那一天正好有点儿风寒，所以让小椅子帮忙记录了一日，可是实在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太医院里从来都没有这种毒出去的……”
“从来？”柳如雪挑眉，“为什么？”
“因为宫里是禁毒药的，皇后娘娘也知道，只有少数几个太医是有毒药的，而且用于实验中，根本不会外派给各宫，所以奴才也觉得奇怪……”
“那本宫问你，如果本宫找你要，你给吗？”
那小厮认真想了想，无奈地摇了摇头：“娘娘要，奴才肯定得给，但是宫里的嫔妃要，就不能给了。”
“为什么？”
“因为娘娘是一国之母，不会做出有损国家的事情。”
柳如雪冷笑一声，毫不留情地驳回了他的话：“什么叫有损国家？你说得好像很信任本宫一般，不就是因为本宫是皇后，你若是不给本宫，本宫便会治你么。”
那小厮讪讪一笑：“皇后娘娘太聪明，奴才不敢骗娘娘。”
“所以，是因为本宫的身份和地位，你才会给我，如果是一般的嫔妃或者是大臣，是不会给的，是不是？”
“有些重要的大臣也会给……”
“嗯，本宫知道了。”柳如雪点点头，意思也就是说，只有和她一个等级的人，太医院才会开出像砒霜这样的东西。
那这宫里，除了赫连泽宇，有谁能够和她的等级相提并论？太后？不可能，太后不可能害死兰妃和万美人，如果是为了让她陷入不堪的境地，那得到的回报也太不值得了，太后不会这么傻。
那还能有谁？柳如雪捏了捏眉心，死活想不出来。
“娘娘，梁大人来了。”翠圆带着一名男子从外面走了进来，打断了柳如雪的思考。
柳如雪点头，看向那名记关梁大人：“梁大人，你的职责是管理宫中太监小厮去留的事情，是不是？”
“回娘娘的话，是。”
“本宫问你，太医院有个小椅子，前几天回老家是怎么回事？”
梁大人抬起头看了柳如雪一眼，眼中出现一丝闪躲，而这丝闪躲则正好被柳如雪捕捉到，她眉眼一厉，硬生生地说道：“别想瞒本宫，若是让本宫知道你不说实话，只好将你拨皮抽骨了！”
梁大人扑通一声跪了下去：“娘娘，奴才不敢说谎话，小椅子的确是离宫了，但是不是回老家奴才不知道。”
“那原因呢？总该有原因吧？”
“这个……小椅子是皇上身边红人的干儿子，所以奴才平常也很关照他，他走的那一天很急，所以……所以就没有问原因，就让他走了……”
“就直接让他走了？”
“是……”
“翠圆，去拿夹棍过来，这几个家伙不用夹棍夹看来是不会说实话的了。”
“皇后娘娘饶命！”还没见到夹棍，梁大人就叫天怨地地喊了起来，“奴才说实话，说实话！是小椅子的干爹，也就是皇上身边的苏公公亲自过来说的，所以奴才就放了通行证儿。”
“苏公公？”
“是啊，皇上十分信任这个苏公公，什么事儿都让他去做的。”
柳如雪皱了皱眉：“这话什么意思？”
“奴才……奴才想……应该是这个小椅子触了皇上的霉头，所以皇上就让他出宫去了……”
“皇上的意思？”
“娘娘，奴才只是猜测，请娘娘不要太认真……”梁大人吓得整个身体都缩了起来，生怕柳如雪手里的短马鞭会抽在他的身上。
“行了，你走了。”看他胆小成这个样子，想来也榨不出什么东西了，柳如雪摆摆手，便让他滚蛋。
梁大人连滚带爬地奔离了宫门。
“娘娘，您发现了什么？”
“小椅子触了皇上的霉头……皇上不是会和奴才计较的人，要赶他出宫直接赶就好了，何必让他自己出宫？”
“所以娘娘的推断是？”翠圆仍然一头雾水。
柳如雪看她一眼，啧了两声：“翠圆，你跟着我这么久还没有学聪明，下一步当然是应该找到那个小椅子，只要找到他，不就能知道领了毒药的人了么？”
“也是。不过娘娘为什么执意要调查这件事？”
“我的第六感。”柳如雪无奈地叹了口气，“我的第六感告诉我，这件事情很蹊跷，我必须要查清楚，才能解除我的疑惑。”
“娘娘就是好奇心太重了。”
“是啊，不是好事。”柳如雪轻笑了两声，“翠圆，又要麻烦你了，你得帮我去把王君弈找来，在宫外，只有他才能帮得上我。”
“是。”
傍晚，赫连泽宇来到柳如雪的宫中用膳，柳如雪没有胃口，吃得几口便放下了。
“怎么了？饭菜做得不合你胃口？”赫连泽宇关切地放下筷子。
“不是，我在想万美人和兰妃被下药的事情。”
“怎么还在想？”赫连泽宇皱眉，“我说了不要再想了，你怎么总是放不下？”
“不是放不下，只是有些谜题还没解开，你想，兰妃那么想要一个孩子，怎么可能下毒害死自己？她没有死的必要啊！万美人平日与她无冤无仇，她究竟为什么要害她？这说不过去。”
“所以呢？”
“我找到了毒药的出处，是在太医院，又找到了记载毒药去向的人，叫小椅子，不过他前几天回老家去了，就是因为他回了老家我才觉得他是关键，我一定要找到他。”
“如果你知道是谁下的毒会怎么样？”
“你希望我怎么样？”柳如雪无精打采，“你知道，我是很不喜欢万美人没错，但看在孩子的份儿上也就算了，却没想到有人比我还恨她们。”
“她们？”
“是啊，一举害死了万美人和兰妃，还好兰妃的孩子活了下来，否则就是一尸五命，作孽。”
赫连泽宇的表情有了些微妙的变化，他拿起帕子抿了抿嘴，站起身：“吃饱了。”
“吃这么少？”
“嗯，今天有很多奏折要批，我先回去了。”冲她点点头，赫连泽宇转身远去，留给她的只是一个穿着黑色袍子的修长背影。
柳如雪叹了口气，用筷子有一搭没一搭地敲着桌子。
王君弈的势力已经像癌变一样扩散到全国各处，对于他来说，找到一个人，也仅仅是两天的事情。
两天后，王君弈却找到了小椅子的尸体。
“并不是在你说的梅州城，而是在城外的郊区树林里，多亏了那只好狗，一下就找到了小椅子。”
“死了？！怎么死的？”柳
“被人放了冷箭，正中心脏。”王君弈打开带进宫来的箭袋，里面是一支干净的箭，“尸体不好带进宫，就带了这个，就是这根箭刺进的他的心脏，一下就死了。”
“这根箭上没有任何的标记，用的木头是一般的红木。”柳如雪看了一眼，分析道。
“嗯，红木量产最多的地方就是我们这里，杀手很可能是在商铺里买的新弓箭，杀完了人就扔掉了。”
“弓箭手……”柳如雪仔细斟酌，“背后中箭还是胸前？”
“背后。”
“在背后放冷箭，虽然是在树林，但是这个人不想让他看见自己，说不定是熟悉的人。”
“会是谁？”
“想不到。”柳如雪烦躁地敲着桌子，“我怀疑是有人知道我想从小椅子那里调查起，所以才杀害了小椅子。”
“有这个可能，不过会是谁？谁的消息这么灵通？”
柳如雪抬头望了一眼房顶，低声道：“该不会有人在监视我吧？”
“不会吧？皇上又在监视你？”
在王君弈刚刚说完那句话时，皇上二字忽然闪进了柳如雪的脑子，紧接着她一句暗骂出声：“他妈的，不会吧？”
“怎么？真的是皇上在监视你？！”
——“可能是小椅子触了皇帝的霉头吧。”——为什么会触霉头？因为皇帝去太医院拿毒的时候正好被小椅子碰了个正着，那家伙敬业地记录了下来，虽然没有详情，但皇帝却知道他不该再呆在宫里了。
——“我打算从小椅子调查起。”就在前两天，一起用晚膳时她这么告诉赫连泽宇，当时赫连泽宇的脸色就有点奇怪，可她怎么想也没有想到这里。
赫连泽宇？他为什么要害死自己的孩子？为什么？
柳如雪猛地站了起来：“我知道了。”
“知道什么了？”看着柳如雪的表情在一瞬间变幻了无数次，王君弈疑惑道。
“你回宫吧。”在理清所有的头绪之后，柳如雪的身体在轻微地发抖，拳头也情不自禁地发出咔咔的声音。
“如雪……你没事吧……”怎么看柳如雪的表情都好像要随时奔出去杀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