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赫连泽宇显然不太想回答这个问题，点点头就想略过，“那已经是过去的事了，提它做什么？”
“是你说漏嘴，那么说，你是因为和我吵了架，所以非常生气，从而导致失去了理智，才临幸了万美人？”柳如雪大有一副打破沙锅问到底的架势。
赫连泽宇不耐烦地点点头：“是，是！我失去了理智，才干出了让我后悔终生的事情，但再怎么说这件事也是过去了，你再纠结有意思吗？”
“我没有纠结啊，我只是问问，你这么大反应做什么？万美人的肚子还真是争气啊，那么一次就怀上了。”
“好了。”赫连泽宇伸手将她拥入怀中，“你吃醋的样子真可爱。”
“是吗？”柳如雪微微一笑，她的脸轻轻地贴在赫连泽宇的胸口，暗想，当她知道万美人怀孕的那一刻，死的心都有了，她这一生最爱的男人让不止一个女子怀上了孩子，兰妃那一关，她好不容易过了，但万美人这一关，让她痛不欲生。
好似被剥皮抽筋，疼痛非常人所能想象抵御，多少个夜晚她梦见赫连泽宇与万美人缠绵的情景，都会从梦中惊醒，心脏会闷疼上好一阵子，那些夜晚，她双目无神地看着头顶的帘帐，心如死灰。
现在的平静，只不过是被时间磨去了棱角罢了。
“你再冲动，再不理智怎么办？”她低声问赫连泽宇，实则也在问着自己，再来一次的话，她估计就承受不了这样的痛苦了。
“不会的。”赫连泽宇的回答十分坚定，他紧抱住她，“不会再有这种事了，以后这些嫔妃，我会想尽办法赶她们离开。”
柳如雪没有说话。
她原以为自己可以很大度，站在皇后的这个位置上，便可以冷眼看众生，即使听着嫔妃们讨论昨夜如何和皇上缠绵，自己也能无所谓地笑着，但她错了，听见万美人在说皇上去她那里三四夜时，虽然只是淡淡地瞥了一眼过去，但心中却好似落下了漫天的大雪。
她的心理承受能力并不如她想象中那般坚强。
“对了，之前太后叫你去尊曦宫有什么事？”
“还不是为万美人的胎？”柳如雪坐回椅子上，抿了口茶，“太医说万美人怀的是皇子，所以太后很高兴，就让我照顾好万美人母子，不许她们有任何一点闪失。”
“嗯。”赫连泽宇点头，柳如雪眼中的受伤轻而易举地被他捕捉。
他心中百味陈杂，想说些安慰的话，却不知如何开口，好像说什么也是徒然。
晚上在宫中睡下，赫连泽宇轻轻地抚着柳如雪微微隆起的肚子，幸福感简直要溢出来了，再过不久，他的宝宝就会出生，真正属于他和柳如雪的孩子，不管是男是女，一定是个非常可爱的小调皮。
但想到万美人，就那么一次，怎么就怀上了？赫连泽宇想不通。
但可以确定的是，如果那个孩子出生，每每看见他，柳如雪就会想起他和万美人……每每都会心伤，该死……他实在不想伤她的心。
赫连泽宇收回了手，看着她沉静安稳的面容，心里突然下了一个决定。
第二天，赫连泽宇亲自去大牢，将兰妃领了出来。
只不过两三天的时间，兰妃的双眼就凹下去，颧骨却十分突出，是很吓人的憔悴，赫连泽宇有些自责，对她说话的语气也温柔了些。
在一起回皇宫的马车里，兰妃艰难地捂住自己的肚子，默默地忍受着马车的颠簸。
赫连泽宇见状，伸手将马车的车窗打开，新鲜的空气透进来，兰妃稍好了些。
“谢谢皇上。”兰妃声音弱如蚊子。
以前的兰妃并不是这样的，她骄横跋扈，虽然背景不如柳如雪，但在王府中时仍然会经常欺负柳如雪——当然是在他还未对柳如雪刮目相看的时候，但不知经历了什么，把她折磨成这个样子，才二十三四岁的年纪，怎么就好似老了十岁一般，让人不忍堪看。
“身体这么不舒服，叫太医看过了吗？”
兰妃受宠若惊：“看过了，太医说……说怀的是双生儿，所以需要的养分会比较多，先前又流产过一次，所以这一次诸多不顺……不过皇上放心，臣妾一定能顺利生下孩子的……”
“双生儿？”赫连泽宇皱起眉头，“怎么从没听你说过？”
“皇上很少来芸香宫，臣妾也嗜睡，所以才不知道吧。”
“是朕忽视了你。”
“皇上不必自责。”
“你和万美人熟吗？”
兰妃怔了怔，不知皇上突然问这个是什么意思，暗自揣摩着圣意，但还是没有结果，只好如实回答：“不熟。”
“万美人她，不讨人喜欢，是不是？”
兰妃点了点头。
“朕有一件事想交给你办，不知你能不能胜任。”
兰妃睁大眼睛。
“不会是太难的事情。”赫连泽宇微微一笑，低声说道。
回到芸香宫，兰妃进屋休息，脑海中浮现出皇帝说话时带着的笑容，他的话那么残忍，笑容却那么好看。
手中握着一个小药包，量下得足够置人于死地。
他说：“不管下多少药，都可以打掉孩子，轻则流产，重则丧命，看你对她的恨有多少，就下多少药。”
她连自己的孩子都害过，一定可以狠下心去害别人的孩子，赫连泽宇是这么想的。
但握着药包的那只手，在轻微地颤抖。
休息了一个时辰之后，兰妃来到万美人所在的水镜宫。
天气正好，万美人正坐在屋子里晒太阳，身旁有宫女在念书。
碧瑶扶着兰妃走过去，万美人睁眼看了她一眼，道：“是兰妃娘娘来了啊，臣妾怀有身孕，不便起身给娘娘行礼，请娘娘不要怪罪。”
兰妃淡淡地笑了两声：“本宫不怪你。”
说着，她坐了下来，碧瑶将食盒放在了石桌上。
“本宫被皇上误会，关进了大牢，今日被放出来，皇上歉疚，便将原本赏了皇后娘娘的玉莲糕赏给了本宫，本宫想万美人平日就爱吃糕点，就拿过来与你一同分享。”
“哟，兰妃娘娘可真是好心肠，不过，皇后娘娘知道了不会不高兴吗？哦，臣妾忘了，你们两个是一伙儿的。”
“万美人可真是能说会道。”兰妃动作缓慢地将食盒打开，将玉莲糕拿了出来。
万美人看兰妃动作缓慢，又看了一眼她那大的惊人的肚子，问道：“按说兰妃娘娘也到了临产的时候了吧？怎么一点儿动静都没有？不会是皇后娘娘不让你生，想自己先生吧？”
兰妃笑了：“皇后娘娘的孩子才三个月，本宫再忍也忍不到那个时候啊。”
“这可说不准。”
兰妃递给万美人一块玉莲糕：“本宫笨嘴笨舌的，比不上万美人伶牙俐齿，来，吃糕点。”
万美人警惕地看了一眼兰妃，道：“臣妾可否要兰妃娘娘手中的那个？”
兰妃点头：“当然可以。”然后将自己手中的糕点递给她。
万美人接过糕点，闻了闻：“皇上赏赐的就是不一样，闻起来就比小厨房里做得香。”
紧接着，一口咬下去。
兰妃盯着万美人的唇，直到看着她咽下去，凝重的神色仍然没有消失。
“兰妃娘娘怎么不吃？”万美人奇怪地看着兰妃，“该不会是在这糕点里下了药，自己不敢吃了吧？”
“怎么会？”说着，兰妃拿起糕点就咬了一大口。
万美人盯着她咽了下去，这才点点头：“兰妃娘娘别怪臣妾，臣妾自从怀孕以来，每天送来的食物，喝的水都要经过严格的检查的，不过臣妾信得过兰妃娘娘，所以不检查。”
“万美人谨慎点是应该的，后宫里不知有多少人盯着你的肚子呢，谨慎点是应该的。”
“兰妃娘娘也被人下过药？”
“不，本宫知道流产的滋味。”兰妃冲她笑了笑，“万美人的胎儿要是流了，太后娘娘不知会多心痛呢。”
万美人立即警惕起来：“兰妃娘娘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你是恨不得臣妾的胎儿流掉吗？”
“本宫怎么会是这个意思？”
但就在这时，万美人突然觉得一阵抽搐的腹痛，紧接着，小腿就感到一阵湿热，低头一看，竟然是血从大腿上流了下来。
“天啊！”万美人尖叫起来，“天啊天啊！”
宫女也吓得花容失色：“美人！美人您怎么了？”
“我流产了，我流产了，快去请太医！”万美人惊慌失措，她瞪向脸色已然发白的兰妃，“兰妃，你下毒害我！你竟敢下毒害我！”
“万美人你在说什么呢？本宫哪里下毒了？”
万美人的肚子越来越痛，很快就不能坐在椅子上了，她捂着肚子滑坐在地上，无力地看着地上的鲜血，呻吟声越来越大。
宫女们乱成一团，纷纷跑出宫去请太医，只有两个贴身侍婢想将她扶起，万美人却摇头：“不行，我站不起来，你们两个赶快去找太医，快啊！”
两个侍婢慌慌张张地离开了水镜宫。
坐在椅子上的兰妃拳头紧握，此时也在忍受着非常人的痛苦。
万美人抬起头，看着兰妃身上的鲜血，惊恐地瞪大了双眼：“你……你自己也吃下了毒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