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对酌2
缓步来到了一个雅致朴拙的小亭前,白衣男子微微立定了脚,抬起头微笑着向亭内望去。
“睡了吗?”一个锦衣华美、俊秀异常的少年懒洋洋地问道。语毕,拿起了桌上的一个浅浅酒钵,仰起头快意地一饮而尽,浑身散发出一种随意与不羁的慵懒气息,但举手投足间却带着一股浑然天成的高贵与优雅。
只用几根粗粗的原木搭成,顶上覆着稻草、毫无多余修饰的小亭内,一张小小的石桌,几个矮矮的石墩,一坛酒,一个人,却赫然摆着两个酒钵。
“睡了!”如清风般舒朗的声音轻轻响起,面露温润如玉般的淡然微笑,白衣男子雍容坦然地迈步走进亭内,闪身在一个石墩上翩然落座。夜风轻送,吹得白衣男子的袍角、衣袖随风而舞,发丝轻扬,竟似会随时乘风而起、飘然离去一般,清逸出尘、圣洁高雅,令人不敢逼视。
“我在这里等你,是想请你喝酒!”望着对面如月下修竹般空灵隽逸,简直不似凡尘之人的大师兄,雪峰有些苦涩地微微一笑,转而又带着几分挑衅地道:“不知道大师兄愿不愿意陪我喝一杯?”
枫雾轻轻地笑了,似三月春风拂面般轻柔而和暖,拾起面前的酒钵,向前缓缓递出半分。雪峰见状不由开怀一笑,猛地提起桌上酒香四溢的瓷坛,向钵中徐徐注满了清冽而略带微赤的酒液。放下酒坛,微微抬手,将自己的酒钵与大师兄的轻轻相碰,“叮”的一声脆响,两人相视一笑,同时仰头一饮而下。
“这还是小师妹发明的碰杯法!”雪峰抬起头望向朗朗星空,开心地咧着嘴笑道。
“是!”枫雾微笑着静静回答,眼中漾起一抹温柔之色,伸手提起桌上的酒坛为师弟倒酒。
雪峰目光锐利地凝视着那个始终如天上神祗般,永远洋溢着温和煦暖的微笑,看似和蔼可亲但却总让自己无法捉摸、无法看透,甚至有些莫名敬畏的大师兄,深吸了一口气,像是下定了决心般,果断而坚定地道:“我,喜欢小师妹!”
闻言,枫雾倒酒的动作微微顿了一下,只是短短的一瞬间,继而又让晶莹的酒液徐徐缓缓地流入了桌上的酒钵中。
“你跟她说了么?”和暖的声音平静依旧,不见任何起伏。
“没有!”雪峰又恢复了那副肆意而慵懒的模样,望着大师兄露出一抹玩世不恭的浅笑:“那你告诉过她,你喜欢她了么?”
枫雾平静而宽和地笑笑,放下了手中的酒坛,坦然道:“没有!”
雪峰挑起了眉,用手支额,侧着头露出了一个有几分意外又有几分了然的微笑,双目灿然黑亮,似是对大师兄居然如此坦然地承认了自己的感情而感到意外,又似是早已预料到他会给出如此的答案。
“为什么呢?既然喜欢了为什么不告诉她?”
“那你又为什么不告诉她?”枫雾轻笑着又将皮球踢了回去。
“呵呵,公平!我问了一个问题,你答了,现在是应该轮到你问我答了!”雪峰有些顽皮的一笑,依稀又看到了那个眉目俊秀、一笑便露出两个小酒窝的阳光男孩儿的影子。可惜只是短短的一瞬,转而又恢复了那副慵懒的模样,还带着几分黯然与自伤:“在她的眼里,我永远是个长不大的孩子!在她的心里,也永远把我当作是一个已拥有了太多的红颜知己,根本不会去喜欢她、去爱她的四师兄!反而是一个要让她去费心关爱、费心呵护的,永远长不大的孩子。可以拌嘴斗气,也可以无拘玩笑,但永远都只是如亲人般的四师兄!”
话音一顿,看看对面一脸清风煦暖、沉稳淡定的大师兄,有些负气地一笑,继续道:“有的时候,我真的很嫉妒你!她会让你拉她的手,为你泡枫露吟,和你一起吹笛谈心,让你陪她上龙首崖,让你带她下山去游历!还会把所有事情,开心的、不开心的、我们知道的、不知道的,统统所有、巨细无遗,全都告诉你,只告诉你……”
“其实,我也只不过是让她当作亲人来看待而已!”枫雾静静地一笑,凝视着一根用原木做成的亭柱,悠然而平静地说道:“在她的心里,装着的是最纯洁、最干净的感情,关怀,感恩,体贴,善意,还有永远也不会枯竭的爱。对师傅的爱,对师兄、师姐们的爱,对所有善良之人的爱,甚至对这离界里一草一木的爱,对能好好活着、开心快乐地过每一天的爱!”
望着一脸微笑、静静聆听不语的四师弟,枫雾舒朗地笑了:“你知道小师妹藏着一个怎样的心愿么?”
眸光一闪,雪峰扬起了一对好看的眉,好奇地道:“不知道!是什么?”
“踏遍离界的每一处山川河流,仗剑闯江湖,单骑游红尘!”枫雾静静着说道,脸上洋溢着纵容与宠溺的微笑。
闻言,雪峰也不由扬起了一抹会心的微笑,面前似乎又浮现出了那张似山间飞瀑、若山涧清泉般清新灵动、始终洋溢着勃勃生机的小脸。想到小师妹说这些话的时候,一定是神采飞扬、兴致盎然的,她那副小小的身躯里总是会迸发出令人惊讶、与她那娇弱的外表绝不相符的坚韧潇洒与冲天豪气。
静静回望着同样是一脸温暖笑容的大师兄,雪峰心中不由微微一叹:小师妹就是拥有这样的魔力,能让所有想起她的人,露出会心而畅怀的微笑,不由自主地感到温暖与感动。
“其实你所说的那些,对我才表现出的特殊关怀,只是她关怀每一个人的方式有所不同而已。”枫雾微笑着继续道:“对我而言,小师妹改变了我的一生,打破了我心中的迷障,重新唤起了我心中的热情与希望!而我对她来说,到底意味着什么我不知道!我唯一能做的就是,默默地站在她的背后,看着她,当她想哭、想笑、想撒气、想休息的时候,做一个愿意随时随地帮她分担一切的冤大头!”想起小师妹曾对自己提起过的、所谓“家乡人”的经典理论,枫雾不由笑得一脸温柔:“只要……她还需要我!”
雪峰静静地坐着,看着那个笑得畅意无比,却一脸坚定无憾的大师兄,俊逸非凡的脸上露出的是如初生骄阳般、那么热烈而澎湃的深厚感情,深深地震撼了自己的心。有生以来第一次,自己看懂了那个始终如“佛祖”拈花一笑般高高在上、令人总是不由心生敬畏、莫敢亵渎的大师兄:“原来,在他的心里,对小师妹的感情已是如此深沉若海、刻骨铭心了!”
端起桌上的酒钵一饮而尽,雪峰微微苦涩地笑道:“因为无所求,所以才会得到更多!”
提起酒坛又倒上满满一砵,举起酒钵遥遥敬向那个让自己深为敬爱、也深为嫉羡的大师兄,雪峰朗声肃穆地说道:“大师兄,我不得不说,除了师傅以外,你是我此生最为敬重的人了,这是雪峰的肺腑之言!但我已不是当年那个对万事皆不上心在意、玩世不恭的孩子了,今晚我所说的每一句话,不是酒后戏言,更不是儿戏胡闹!我知道,在小师妹的心中,你始终占据着那个最重要的位置,但我是不会放弃的!因为你是我最敬爱的人,所以我要告诉你,我,喜欢她!虽然现在还不是,但我会努力让自己成为她最重要的人,成为她心中希望的那个,可以相濡以沫、可以白首偕老的人!如若可以,我愿倾我毕生,尽我所能,守护她,爱护她,让她过得随心快乐、万事无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