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小白将刘老太太的魂魄带到了关山公园,我打开符袋,其实阴阳师的符袋是一个身份的象征,可以凭借这个符袋于阴阳两界自由穿梭,而且,符袋其实也是一个绝佳的聚阴地,就是为了让灵符可以吸收更多的阴气,刘老太太之前差点魂飞魄散,让她暂时住进符袋是最好不过的办法。而关山公园,这里应该是有着刘老太太生前最美好的记忆,或许在这里,还能唤醒她一些记忆。
我将刘老太太放了出来,她静静的坐在地上,麻木的视线逐渐的汇聚,最后,眼睛紧紧的落在许愿树上,我在她的食指上系上我的红线,跟小白一起围着许愿树找了好久,都没有找到任何跟柳文清有关的,如果真的有的话,或许能够找到那个男人的名字,这样,也好查得多。阴阳师,是有责任要满足合作的阴灵在阳间的最后一个遗愿的。
许愿树上挂着的心愿太多了,连我们都找花了眼,这神仙真的这么有空,能够满足所有的心愿?不然的话,怎么会有人说这里很灵呢?
我拿出一张符纸,自燃:“柳文清,魂魄速速归位,柳文清,如果你有什么想要让我帮你完成的心愿,速速说来,不可在阳间逗留太久。”
柳文清突然指着许愿树要扑过去,她不断的朝着那边扑过去,我感觉到红线正在焚烧她的魂魄,但是她却毫不在意,两行血泪斑斑流下,手指尖细的在地上刮出血痕,也想要扑到许愿树的脚边,我收了红线,柳文清刚刚跑到许愿树下就被一道金光震了回来,然后,她再继续往前扑。我心里一惊,四下看了看,原来在许愿树的树杆上,画了一道符。
“柳文清,立刻回来,不然的话,你会魂飞魄散的。”
我的警告柳文清根本就直接当作没有听到,她疯了般的朝着许愿树扑去,后来,我和小白终于发现了一件事,柳文清扑过去的方向,并不是上面许的愿,而是,许愿树的树脚上。
我们对视了一眼,难道这里面有什么是柳文清的记忆,或者,是跟那个男人有关的东西是他们两个一起埋在这里的?
“阿彩,不如你还是先把刘老太太叫回来吧,她现在情绪有些太过于激动了。你要知道,这个许愿树是真是假,跟我们无关,但是如果我们两个人偷偷的把这棵树给挖了,那个下场可就不一样了。你就看这里的香火就知道了,这里的人可是信极了这个,我们帮人归帮人,但也不能犯了众怒。”
关于这一点,就算小白不说,我也知道。我走到刘老太太的跟前,她的阴气涣散得很快,在我的面前几乎快要变得透明了,还在歇斯底里的朝着许愿树扑去,我拦下她,沉声说道:“柳文清,我叫欧阳彩,是一名阴阳师,你到底有什么心愿未了的,速速报上来。”
柳文清用手直指着许愿树,一直‘啊啊’的叫个不停,不知道是因为她太过激动,还是因为她三年没有说话,已经丧失了语言能力,可是如果沟通不了,我完全就是一头雾水的状态啊。
我打开符袋,对柳文清轻声说道:“我不知道你有什么冤屈想要告诉我,但是如果你再不回去我的符袋,你可能连告诉我你最后一桩心愿的机会也没有了。自己想想清楚。你如果真的觉得你有冤情,或者,你死不瞑目都好,总得保证你不会魂飞魄散为前提吧?”
柳文清看着我,眼里的血泪流得更加的快了,最后,点了点头,飞身进了我的符袋。
见我把符袋收好,小白抹了一把额头上的冷汗,“你说这个老太太到底有什么心愿未了?她不说话,我们应该怎么办呢?”
“我再想想办法,但是她现在的情况,已经不适合再出来,让她暂时在符袋里面养上几日吧,对了,你明天打个电话给刘于浩,把老太太的情况给他说一次,至于他听不听得懂,或者,他相不相信,都不重要了。等我们找到那个男人的时候,如果他愿意,我还是希望他能亲自给刘老太太说一句对不起,虽然已经晚了十几年。我只是不想让刘老太太走得太过遗憾。”
小白听了我的话,忍不住失声轻笑,“阿彩,你这样处处都为阴灵着想的阴阳师,世界上恐怕找不到几个,这样,你累不累?”
“累与不累,如何界定?在我的心里,阴阳师,就是一个代理人,代理阳间和阴间那些人的心愿传达,所以,我并不认为我这样做,超出了阴阳师的范畴。”说到这件事,我确实显得很认真,有可能是因为千年前严格的家训,养成了我这样的习惯,更有可能,是因为我造下太多的孽,总想用自己的方式去偿还。“明天张鹏和万锋应该要到了,你去接一下他们,我需要好好睡上一觉了。”
“阿彩……”小白突然轻轻的叫了我一声,“你是不是受伤了?”
我转头,正好对上他担忧的眼神,其实,要说受伤,也确实是受了一点轻伤,但是不足为俱,那个从刘老太太魂魄里逃走的那个怨灵,我们必须要尽快把他找出来,不然的话,刘老太太能不能等到我替她做法的那天都成问题。他们曾经合二为一过,所以,变成了赤灵,如果不是神鬼令,连我也打不过那个怨灵。
想到神鬼令,我的心里有些揪着揪着的疼。
其实在一千年前,我们都知道神鬼令是欧阳家的传世之宝,可以号令天下鬼神,然而怎么破解它的方法,其实没有人知道。所以,现在外面传言说是要用我的血才能解开里面的封印,我也只能无奈的笑笑。
我轻轻的摇了摇头,“没事,一点小事,睡上一觉就会好了,太久没有做这种事了,而且都只能在晚上才能行动,我已经很久没有睡过一个好觉了。所以,明天的事情就要麻烦你了。”
小白点了点头,似乎更显得心事重重,但是我现在真的说困就真的很困了,就没有多去猜测小白现在的心思,我伸了个懒腰,“回吧。”
等我回去的时候,在门口正好碰到刘华,正在路一个同事聊天,一见到我们进来,她立刻走了过来,对着我恭敬的笑了笑,“大师。”
“看你的气色,应该没什么事了吧?”
“最近确实是好了很多,我应该给你说一声谢谢的。”
我掏出一张平安符给她,“既然前面走错了路,能够及时回头,也不是一件坏事,知错能改,不要等到无法挽回的时候再来后悔。”
刘华有些激动的接过平安符,小心的放在包里,含着泪对着我点了点头,“我知道了,大师,谢谢你们。谢谢……”
我对着她摆了摆手,“这些都是我们应该做的。我有些累了,告辞。”
进了电梯之后,直到把门关上,小白才轻嗤了一声,“如果不是看在因为她而给我们带来了这么多的生意,我才懒得跟这样的女人说话。年纪轻轻的,也不知道要学好,像她这样的人多了去了,而且,大都打着父母双亡,或者家境贫寒为由,在外面胡乱搞,不知道拆散了多少幸福的家庭。”
“每个人对自己前面的路的选择都不一样,你这么激动做什么?”我微微顿了一下,“小白,其实你是不是很介怀你父母的事?”
小白眼神微微一变,“你这话从何说起?我更介怀的是我们凤凰观上来哪天再断粮,自从阴阳师出了事之后,那些对我师父不利的传闻越来越多,所以,现在凤凰观的香火也越来越少,就快要入不敷出了。我身为凤凰观的大弟子,这个担子我必须担在身上,和你说的那些没有一毛钱的关系。”
看他这副死鸭子嘴硬的嘴脸,我也懒得再跟他多争辩,想了想,“小白,我在想,如果我们真的赚到钱了,不如开一家孤儿院吧?”
小白眉头一皱,“为什么突然有这个打算?”
我轻轻的叹了口气,“其实,像我们这样做事,能帮得了多少人呢?倒不如办些实际的,开一家孤儿院,收留那些四处流浪的孩子,也算是功德一件。”
小白没有再说话。
直到我们出了电梯,小白在我的身后轻飘飘的说了一句:“阿彩,其实你也没有见过你的父母,你就不想他们么?”
我耸了耸肩,“有些事情本来就是注定了的,我母亲能够在临死前,还保全了我的性命,已经是对我天大的恩德,有些怀念是只需要放在心里的,他们并非不爱我,而是,不能。如果我花很多时间去想他们,不如想想办法怎么改变我们家的命运,让我们的后代,不用再经历我今生所受之苦,不是更好?小白,你向来都是一个心大的,怎么就在这件事上这么想不开?天下间没有不爱自己孩子的父母,他们一定是有苦衷,才会离开你的。如果他们有能力,或者,时机成熟,一定会去老道长那里找你的。”
小白愣愣的看着我半晌,“你怎么又把话题绕到我身上来了?算了,跟你们女人说话真累,我也要去睡一觉了,明天还有一堆杂事要办。”说完,小白伸了一个懒腰,闪身进了他的房间。
我对着他的背影轻轻的摇了摇头,打开房门,沈君恪正在里面看什么东西,听到我的声音转过头来,温柔的笑了笑,走过来,替我拿下我的包,“回来得正好,过来帮我看一个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