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寒霜城是大夏帝国最北端的城市,城墙高耸而宽厚,墙上塔楼密布,兵器充足,宛如屹立于茫茫冰雪中的坚固要塞。
实际上,寒霜城也确实需要这种堡垒式常态,不仅城池本身,城中百姓也多数都身强体壮。因为城墙以北,是雪域异兽的活动区。城中兵士靠着异兽充实军备,百姓靠着异兽支撑经济。许是为了弥补内心杀伐而来的空洞,寒霜城有一独特规矩,当有人与异兽对抗中战死,或是于城内自然而死,均不入土葬,放于城外,交异兽们处置。
就在这种日常与异兽的大小冲突中,寒霜城越发坚固,百姓越发彪悍。
只是,多勇猛的人也不敢轻易离墙太远,越过眼前这片活动区。莫说是人,就连异兽们,对北方也是不敢轻易涉足的。
大家都知道,再向北是接天雪原,终年无春。当感受到严寒的时候已经来不及回返,而后不消片刻,便会随风而散,化为苍茫雪域中的小小冰晶。
然而,不敢轻易涉足,不代表无人涉足。欲望总能催生出毫无根据的勇气,或许也不是勇气,该叫冲动。
普通异兽活动于城墙附近,真正的巨兽神兽,是不屑与之为伍的,所以便选了接天雪原深处,享受着孤傲的清净。所以,就有着盲目自信或冲动的人,去捕巨兽。
自然,无一生还。
羽寒见南九兴致冲冲地边走边期待,斜了他一眼:
“一副从来没去过的样子...”
“你不知道,”南九兴致不减,眼中透出的光似乎已经到了现场一样:
“每年从新年的第一个月圆之夜开始,接下来的一个月是寒霜城的庆典月。
快意厮杀,弱肉强食,资源都留给有能力活下来的成员,无论人兽都是这样。
要说期待嘛,就像节日咯,每年都有的节日,每年不都一样期待,有什么不对的。
再说今年格外不一样啊,有小羽陪我,还有...”
说到这里,他狡黠一笑,收住了话头。
羽寒没有接他的话,心里暗忖:‘我从没期待过节日。’
“哼哼,就知道你小子有好玩的事瞒着我!还想一大清早开溜?幸亏老子昨晚就等在城门口了!”
就在这时,身后传来哼笑声。言语间似在表达不满,情绪却满透着兴奋。此人自然是皇城遇到的申屠风了。他说完看了一眼羽寒,似问南九,又似自言自语:
“这是丽家丫头的真正样子?娇滴滴的样子真无趣,还是之前的好…”
九皇子藏起脸上得逞的笑,开始假装认真地拒绝他同行,最后才故作无奈地妥协,交换条件是他必须听从安排,并且以保护羽寒为第一要任。
“不答应的话就自己玩去好了,反正你也知道寒霜城的位置,以前不是也自己去玩过么!”
申屠风挠挠头:‘自己哪有跟人一起好玩...女人是麻烦了点,但这丫头是箴言之子,保护她也不算亏...’
想到这里,他一拍胸脯:“行!”
计划顺利实行,站在城门口,南九最后回望,心里一阵轻松:
‘掌管天机楼这种事我是怕了。还是得老头子你来,哈哈哈...人我是带不回去咯,对不住啦!’
一声清脆的口哨声响起,他惬意地抬头望天静静等着。
不多一会,视野内出现一个黑点,黑点迅速放大,最后,他曾乘坐的追风兽稳稳落在三人身前。
“走吧小羽,这样速度比较快。放心,我的追风兽很乖的,坐起来很舒服。”
他正跟羽寒说话的空档,申屠风已然向那兽的后背跳了上去,可他还没坐下,就被追风兽一个直立摔了出去。看着重新站稳的兽,申屠风一脸茫然。
南九哈哈笑着,揽过羽寒悠然坐了上去:
“我的兽,自然听我的,我不让它温顺的时候,它可暴躁着呢!哈哈哈...你坐另一个吧!”
说着,追风兽腾空而起。另一兽也在这时落在申屠风的旁边,他默不作声地跟上去,心里暗暗琢磨:‘好小子,等到寒霜城有你好受的!’
追风兽乘坐起来确实很舒服,像被柔柔的棉花包裹着,丝毫感受不到它疾速带起的风。以至于远远见到寒霜城那威风凛凛的要塞城墙时,羽寒还有些意犹未尽。
他们没有到城内,直接从上空越过城池,去城墙北面看庆典厮杀了。
见到地面打得火热,喊杀声震天,申屠风躲过了几个天上的异兽,迫不及待地跳入人群中。
南九并不急着降落,因为羽寒正张大了眼睛环视着苍茫的远方。那闪着光的眼眸,如繁星般璀璨,如月光般皎洁,如朝阳般耀眼。
她不知他在看她,她已被眼前景象震撼。她入过丛林,行过沙漠,探过深海也登过高山,唯独没有一次任务曾到过这样的地方。
苍茫的洁白,厚重而平坦,遥遥的与天相接。虽飞在天上,但这庄严肃穆却让她觉得自己宛如被压进了地底。
“你能带我去边缘的地方么?”正看着,他听到了她的问话。
她想离脚下的喧闹远些,想离更纯粹的天地近些。
他无声一笑,没有叫上地面正酣战中的第一疯盗,追风兽默默地向更北方飞去。
果然越向北去便越发清净,偶尔出现的厮杀都是实力更强的人和兽。
又向北飞了一会,周围除了两人一兽,已再无它物。
“小羽,差不多就是这里了,再向前,十死无生。”
终于落了地,羽寒深深地吸了口气,感受着冰凉的气体刺激内脏,脸上不自觉露出舒惬的笑。
‘这才是我夜罗刹该在的地方。’
徒步向前走了些距离,她仿佛看到极远之处有巨兽活动。然而气温已不允许她再向前。
踅回身,她刚走到南九身边,便发现追风兽在不安地踏着蹄子。还未及开口询问,又见南九脸上现出难以置信的神色。
顺着他的目光,她转过头。一头纯黑色巨猿正朝这里飞速奔来,正是她刚刚看到那个恍惚的影子!
“竟然是暗黑魔猿!怎么回事,雪域深处的巨兽从不到外边来,难道...”南九一脸的不敢置信,转头看向羽寒,神色间透出少有的惊惶。
羽寒心中一凛,从他的神色间就看出这魔猿是敌不过的了。
‘他说的难道,该不会是冲着我来的吧!’
想到这里,他们不再犹豫,迅速翻身上了追风兽的背。追风兽也瞬间腾空而起,没命似的朝寒霜城方向飞去。
再次听见地面人兽酣战的声音,他非但没有放松,反而脸色难得地紧张决然,递给她一把锋利匕首:
“小羽,追风兽是快不过暗黑魔猿的,如果它追了上来...活下去!”
说着纵身一跃,从追风兽的背上跳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