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开天虽然身心俱疲,但君无伤梵冷香都是江湖前辈,昔年梵冷香随梵老太太千里驰援逍遥山庄,侠女风范令人动容,对自己有相助之恩,所以只得打起精神相见。
与一般夫妇男主外女主内不同的是,在君无伤和梵冷香的家庭关系里,一般来说都是梵冷香主事表态,而君无伤只是一直保持沉默,充当后盾。
就见梵冷香背手踱步,一边走,一边说道:
“想不到你们居然发生了如此大事,若是处置不好,的确十分棘手。”
张开天说道:
“是,所以我已让开颜前去调查此事。只是人海茫茫,初晴又不知去向,恐怕一时片刻之间,难以找得到她。”
君无伤突然说道:
“霁初晴,可是喜穿红衣眉眼如剑的一位女子?”
张开天道:
“正是。”
君无伤说道:
“我们到这里来的时候,她正在慎武堂对门的茶肆里歇脚,若要找她,可得赶快了。”
慎武堂对面有且只有一个茶肆,那便是谢氏姐妹开的那一间。
梵冷香瞧了君无伤一眼,心中想道,你倒瞧的仔细,我怎么没有看见。
当下说道:
“即是如此,开天你现在就动身吧,一定设法留住她。”
张开天“刷”地一下站起身来,正欲向外走去,忽然一想,正是自己昨天将她赶走的,若是她不同意回来,该怎么办?
就在他忐忑难决之时,忽听一人说道:
“此事就交由我来办如何?”
众人抬头看去,只见来者不是别人,正是笔苍茫进来了。
笔苍茫说道:
“我有仙鹤为座驾,慎武堂时刻可到,若是霁初晴还在那里,一定能够赶得及。此外,此时她正生着你的气,若是你二人贸然相见,恐怕会闹的更僵。”
他句句入情入理,说到了张开天的心坎里,张开天连连点头,道:
“好,那就劳烦军师辛苦一躺了。”
笔苍茫回到自己院内,就见沈孤雁吉祥早在这里等候。
笔苍茫对沈孤雁道:
“你守住这个院子,勿让任何人进入。”
接着,便领了吉祥入屋。
刚一入屋,吉祥便道:
“笔长老唤我来此,不知有何吩咐?”
笔苍茫说道:
“掌门已委托我全权处置霁初晴杀害如意之事,你要将昨夜发生的事,原原本本的告诉我,不得有任何隐瞒。”
吉祥心中一怔,昨日如意自己表态,要为恩师献心一事,场中只有霁初晴如意与自己三人,笔苍茫并不在场,他是怎么知道这件事的?
他迟疑的神情逃不过笔苍茫的眼晴,笔苍茫接着说道:
“此事关系到侠尊安危和你师父逍遥客今后在侠尊的威望,你若不讲,今后若是逍遥客的声名受损,你要首负其责。”
吉祥最担心的,就是逍遥客的地位,若是逍遥客地位不保,他自己的堂主之位只怕也会岌岌可危。
吉祥说道:
“好,我便将我知道的一切,全部禀报给你。”
……
片刻之后,笔苍茫吉祥一同从居室内走了出来,笔苍茫说道:
“在此事有最终结果之前,你今日给我所说的话,不得向任何人提起。”
吉祥躬身道:
“是。但若是恩师问起呢?”
笔苍茫说道:
“也不要说,以免逍遥客心怀歉意,影响病情。”
“……是。”
笔苍茫安排完了这边的事情之后,打个唿哨,引仙鹤前来,乘鹤向慎武堂去了。
仙鹤疾速,不一会儿,已到了慎武堂的上空,笔苍茫轻拍鹤背,落到茶肆门口。
就见茶肆之中,一片狼迹,杯碗瓢盆桌椅摔了一地,谢紫韵谢紫鱼双手捏着耳垂跪在门口,一胆战战惊惊大气都不敢出的样子。
而造成这一切的人,当然就是霁初晴。她大大咧咧地躺在茶肆中间的椅子上,双脚搭在眼前的桌子上,脚尖摇摇晃晃,目光则如同老鹰一样搜寻着四处,看有没有什么可以继续砸的东西。
看起来她在张开天那里受了委屈,跑到这里来发泄来了。
笔苍茫踏步上前,径直来到屋中坐下,道:
“两位老板,给我来一壶上好的龙井!”
谢氏姐妹对视一眼,心中想道,这人是不是没有脑子,眼前这种情况,哪里还能上什么龙井茶!
却见霁初晴已自椅子上坐了起来,道:
“笔军师?你怎么会在这里?”
笔苍茫亦拉了一把椅子在她对面一坐,说道:
“特来找你一叙。”
霁初晴说道:
“若是张开天派你来劝我回去,你可以请回了,自他赶我下山之日起,我与他便已恩断义绝了。”
笔苍茫看着她的表情,与其说是决绝,倒不如说是在赌气。
当下说道:
“既然你心意已决,那张开天托我带给你的话便不用再说,笔某亦按你的话回去复命了。”
他站起身来,微一抱拳,转身便走。
走出未及几步,就听后面“喂”的一声,霁初晴已自屋中窜了出来,道:
“他说了什么话?快告诉我!”
笔苍茫说道:
“呃,他说心中有件大事踌躇难决,若是有你在身边,或许可以为她答疑解惑。”
霁初晴“哼”了一声,说道:
“他向来都不愿意听我的意见,怎么这个时候又回心转意了?”
笔苍茫说道:
“因为马上要进行的开天大计,急需你药毒之术的支持。”
霁初晴说道:
“原来他让你来找我,只是为了他的开天大计,并不是因为舍不得我。”
笔苍茫微微一笑,接着说道:
“开天这样做,也是为了全人族的福祉,他胸怀天下,你应该支持他才对。”
霁初晴冷笑了一下,说道:
“全人族?说的好,但是他又何尝考虑过我的感受呢?其实现在灵力球已经高悬天空,再开不开天,真的有那么重要么?”
笔苍茫从她的话中已经知道她的基本意向,想起蝴蝶君所说的话,心中已经有了主张,说道:
“也罢,既然你二人理念有了差异,若是强行让你们见面和好,反而会加深彼此误会,不如各自留点时间静一静,等到想明白了,再相见未迟。”
霁初晴道:
“这……也算是一种办法啦,你告诉他,我就在这间茶肆住下来了,若是想明白了,随时可以来找我。”
笔苍茫点了点头,说道:
“你的话我一定带到。”
他挥手招来不远处悠闲展翅的仙鹤,乘鹤离去了。
霁初晴叹了口气,双目盯着一个空处发呆,突然看到谢氏姐妹脸上的表情,不由怒道:
“你们两个嘻皮笑脸的作什么?”
谢紫韵说道:
“宗女,你和张公子的这场赌赛,其实已经输了。”
“你……胡说什么!”
谢紫鱼说道:
“你告诉他可以在什么地方找到你,岂不是表明,你在心里根本就没有生他的气,一直在等着他吗?”
霁初晴被人说破心事,脸上一红,倒也没有发怒,说道:
“那我就暂在你们这里住两日,你们没有意见吧?”
谢氏姐妹不愧是已经在江湖上闯荡过一段时间的人,当然知道在这种情况下应该如何回答,一起展颜笑道:
“晴姐姐愿意住在这里,这真是小店的荣幸呐!”
……
此时的张开天,正焦急地在院子里踱步,等待到笔苍茫的的归来。
忽听一声鹤鸣,笔苍茫从天而降,正好落在张开天的面前。
张开天见他孤身一人回来,心中便有些失望,道:
“怎么,她不愿意回来?”
笔苍茫的面色看起来十分沉痛,道:
“是,她说与你已经恩断义绝,今后不要再找她。”
“呃!”张开天心口好像被什么重重地击打了一下,灵心压抑不已,一口鲜血,似要马上喷涌而出。
笔苍茫急忙伸手在他后背上慢慢抚摩,助他平复心力,过了许久,张开天才回过气来,缓缓说道:
“我早知她的性格,做出这样的回答实在不算太奇怪,但不知为何,我的心却仍是好痛。”
至死不渝的爱情令人感动,但笔苍茫的脸上却没有一点表情。
张开天又说道:
“辛苦了,你回去休息吧。”
笔苍茫点了点头,正欲出门,忽听张开天又说道:
“她,她除了上一句,还说什么了没有?”
笔苍茫说道:
“她已承认了如意是她所杀,其目的是为了印证医术,试验传说中的换心大法是否属实。”
“医术是吗?”张开天苦笑一声,心中想道,她为什么不说是为了救逍遥,所以才采取了不得已的办法,好让自己为她开脱呢?
但他仍是不死心,接着问道:
“她有没有说会去什么地方?”
笔苍茫摇了摇头,说道:
“她既然说了让你不要再找,便不会轻易让你找到了。”
张开天点了点头,目送着笔苍茫离开,回到居室,只感心如刀绞,眼前黑茫茫一片,竟然显出失明迹象。
就在这时,张开颜推门而入,她本来打算去找霁初晴,但后来有人通知她笔苍茫已经前去了,所以就回到了弥山寨,继续她外堂堂主的职责,只听她说道:
“哥,君无伤梵冷香二位前辈在探视完逍遥之后,已经离开了,特让我来知会你一声,说你心烦事乱,就不再来辞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