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开天沉默良久,过了片刻,才说道:
“二叔有此见识,实乃贵庄之幸,但我已应允了老庄主,若不履行诺言,似乎有违侠义之道。”
岳敬亭说道:
“公子的侠义,天下皆知,在下也深有体会。当初魔胎横行,围攻逍遥山庄,公子为了报信,一路披荆斩棘,杀开血路。但那时正邪分明,公子为了正义,自可一无反顾。但如今宝甲山庄继位人之事,大哥已经昏蒙,他的决定只会导致宝甲山庄分裂破败,还请公子三思!”
张开天未及回答,就见转角之处,一名少年匆匆跑来,口中呼道:
“师父,不好了!”
少年正是聂豪,张开天踏前两步,扶住脚步不稳的聂豪,问道:
“豪儿,发生何事了?”
聂豪瞧了岳敬亭一眼,俯身在张开天耳边轻声说道:
“你交给师姑的七彩玲珑玉不见了!”
七彩玲珑玉干系非小,张开天心中一惊,双手不自然的微一使力,使得聂豪“啊”地叫了一声,叫道:
“师父,你弄痛我了。”
张开天回过神来,收起双臂,道:
“怎么会不见,你师姑呢?”
聂豪说道:
“她要去寻找玲珑玉,被母亲拦了下来,母亲让我赶快来报信。”
张开天说道:
“走,咱们快去看看。二庄主,在下先告辞了。”
岳敬亭急忙说道;
“张公子,可什么地方需要在下援手的么?”
张开天聂豪已奔出数步,张开天说道:
“不用,若是我们连自己的东西都找不回来,还能够如何保证同盟的安危?”
聂豪领着张开天来到住所,就见欧阳永聂夫人张开颜三人呈品字形相对而坐,张开颜焦急不已,聂夫人劝慰道:
“开颜你莫要冲动,豪儿已经去找张公子了,一切等他们回来再说。”
张开天问道:
“怎么回事?”
张开颜站起身来,瞧了张开天一眼,旋即躲开了眼晴,低头瞧着地面某处,声音低低地说道:
“你将玉给我之后,我便将它放在这边的柜子里,然后就拉着聂夫人出去玩了,等到回来之后,聂夫人提醒我看一看玉还在不在,结果打开柜子一看,玲珑玉就已经消失了。”
她双手交叉放在身前不停地搓着,仍谁都可以看出她的紧张和不安。
聂夫人停手拍了拍她的手背,对张开天说道:
“也是我的错,开颜找我去出玩,我便跟着她去了,其实我应该留下来看着玲珑玉的。”
张开颜急忙说道:
“不关她的事,都是我的错。”
“好了,”张开天瞪了她一眼,说道:“眼下不是追究责任的时候,你们想一想,有没有什么线索?”
张开颜摇了摇头,说道:
“我和聂夫人一回来,东西就丢了,因此没有什么有用的线索。不过欧阳大哥一直在房间里没有出去过,或许他能够知道些什么。”
张开天转向欧阳永,却见欧阳永神色异常,似乎并没有听大伙儿在说什么,而是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之中。
张开天注视着他,问道:
“欧阳?”
“呃,”欧阳永回过神来,说道:“是,公子有何吩咐?”
张开天说道:
“玲珑玉丢失,你有没有发现什么线索。”
“这……”欧阳永欲言又止,众人等了又等,还是没有等到他口中的下文,惹得张开颜急道:
“唉呀,欧阳大哥,现在都什么时候了,你还要卖关子么?”
欧阳永叹了口气,说道:
“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罢了,今天在你们出去之后,的确是有人来过。”
“谁?”张开天张开颜聂夫人聂豪四人异口同声地问道。
欧阳永说道:
“还记得在登记处遇见的那一对议论公子的姐妹么?便是她们来过。”
姐妹?场中众人各自回想,但大都没什么印象。就听聂豪抬头瞧着天花板,头头是道地说道:
“我想起来了,她们的个子和开颜姐姐差不多,一个梳着七色的小辫,另一个则是披发,梳小辫的那位左颊有个小酒窝,另一位则没有。她们穿着样式一样的碎花裙子,只不过有一位特别将腰身调小了一下,让她看起来身材稍微修长一点……”
“啪”地一下,却是聂夫人轻拍了一下儿子的后脑勺,打断了他的陈述:
“好了,小小年纪,你是怎么记下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的?”
张开颜嘻嘻一笑,说道:
“细心一点是好事嘛,以后就不用为找媳妇儿发愁了。”
她没心没肺,早就忘记玲珑玉是在自己手上丢失这件事了。
张开天说道:
“她们如此显眼,要找到她们想必并不困难,豪儿,你去登记处问一下,看她们的住处安排在哪里,我们去拜访一下。”
聂豪应了一身,匆匆跑了出去。
张开颜向张开天说道:
“豪儿聪明能干,将来必定能成为咱们的好助手。”
张开天未置可否,只是点了点头。
过了片刻,聂豪回报,虽然那两个女孩子十分显眼,但并没有在登记处登记住处。
线索一时中断。
就听欧阳永长叹一声,说道:
“小豪,你只注意到她们的容貌长相,可曾注意到,她们的裙边绣底,隐隐绣着一柄绣春刀?”
聂豪摇了摇头,显然他并没有看到此物。
聂夫人说道:
“欧阳大哥,莫非你知道她们的来历?”
欧阳永接着说道:
“若我所料不错,她们应该是鸳鸯镇谢家的后人。谢家以刀法闻名于世,三十年前,就已经是鸳鸯镇附近最大的家族了。”
聂夫人问道:
“你以前住在这里,想必和他们颇有渊源了?”
欧阳永苦笑一声,道:
“不错,是颇有渊源,他们家族中有七人命丧我手,九人成为残疾,而我的妻子儿女,也是被他们所害。”
“啊?”余下众人吃了一惊,如此血海深仇,要想化解,谈何容易,怪不得欧阳永自进入鸳鸯镇,就神色惨淡,原来此处有这等世仇。
张开天沉默片刻,问道:
“时至今日,你想不想再报杀妻杀子之仇?”
欧阳永叹了口气,摇了摇头,说道:
“我的妻儿已死,我再杀谢家再多的人,也无济于事,我只想赶快离开这里,不想报仇了。”
张开天沉默了片刻,说道:
“也罢,你就在这里等着,轻易不要出门,我们去谢家要回东西,然后商议起程。”
吩咐已定,张开天等四人直扑谢家而去,那谢家居住在古侧南隅,亦是一处广阔院落。
府门口两只石狮镇住府弟,门梁上高悬“赤山第一刀”门匾,两侧各有一行小字,连起来便是一句话:
“修刀为修心,斩罪非斩人。”
张开天驻足门口,细细品味,不由出声赞道:
“不错,这两足意境十足,显然是出自高人。”
话音未落,就听一人阴沉沉说道:
“你只知这两句有意境,那你可知这这两句之后,还有另外两句?”
众人转身,就见门口一株老树之下,一名老妇负手而立,她长相凄厉,又瞎着一眼,独眼之中,散发着凌厉的光芒,被她扫到的人,无不主动后退,张开颜聂豪二人甚至躲到了张开天的身后。
张开天知她在此出现,必有来历,躬身道:
“还请前辈赐教。”
老妇吟道:
“若是仇如海,敌血溅衣襟!”
虽然天气炎炎,但她咬牙切齿说出这两句,仍是让人感觉到一丝深深的寒意。
张开天估摸沉默片刻,说道:
“背负仇恨生活,太累,前辈还是宜早放下为好。”
老妇厉眼一耸,手腕一翻,一柄长刀上手,喝道:
“你是谁,怎么知道我心怀仇恨?”
张开天不愿意说出欧阳永来,便道:
“闻言知意,你的话中已经透露出你的仇意。”
张开颜说道:
“大娘,你不会因为我哥的这一句话,就打算杀了我们吧?”
老妇“哼”了一声,收起长刀,语气也较为缓和,道:
“谢家不欢迎外人,你们走吧。”
张开天摇了摇头,说道:
“我们还不能走,我们此番前来,是为了找你们谢家的两个人。”
老妇立刻警觉起来,问道:
“什么人?”
张开天于是便将谢家姐妹的样子大概叙述了一遍,老妇听了,“哼”地冷笑两声,道:
“这里没有这两个人,你们还是回去吧。”
张开颜说道:
“大娘休要抵赖,我们已经探听清楚她们就住在这里,你若再不让进,那我便要硬闯了。”
她踏前一步,便要推门,就见刀光一闪,老妇已经出手阻住去路。
张开颜身子一侧,叫道:
“哥!”
张开天见她苦练功夫许久,一直都想一试身手,此刻有自己掠阵,也可让她施展一下拳脚,便点了点头,不动声色地退到一边。
张开颜得到允许,双掌聚力,以侠拳之招应对老妇凌厉刀光,聂豪站在一边,只见一者刀光如雷织电鸣,闪耀震慑人心,一者身体如弱柳随风蝴蝶穿花,于开阖之中伺机反击,看得目眩神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