胖子被人呵斥,却不生气,仍是微微一笑,颤动脸上胖肉而不自觉,只听他缓缓说道:
“各位若是路过,自然不关我的事,但若是各位前来参加兵甲大会,那就关在下的事了。”
“哦?”众人的目光都集中在这名胖子身上,听他娓娓道来:
“在下姓岳,名富,乃是宝甲山庄的管家。”
张开天当初因燕无忧与叶梦影之事,和宝甲山庄打过交道,知道他们存于乱世之道,便是以保全自己为首要,虽无称霸江湖的野心,但也是江湖上一支绝不容小觑的力量。
便道:
“在下张开天,是侠尊掌门,他们都是我的朋友,我们此番来到鸳鸯镇,正是为了参加兵甲大会。”
岳富眼晴一亮,笑容登时变得更加可爱,身子一躬,又施礼道:
“原来是侠尊掌门张公子大驾光临,在下有眼不识,失礼失礼。”
张开天说道:
“岳管家客气了,管家在此等候前来参加兵甲大会的客人,可是有什么安排?”
“是,”岳富说道:“我们已在前面包下了一处庄院,凡是参加兵甲大会的客人,俱有食宿安排,公子请随我来。”
诸人随岳富向前,穿街过道,来到一处大院门前,就见这里人声鼎沸,兵甲大会四个彩字高悬楼门,料想这里就是大会的主会场所在了。
一名锦衣公子站在门口,顾盼连络呼喝指挥,一幅意气风发志得意满的模样,却是张开天相识之人,岳云飞。
当初,因叶梦影之事,张开天与岳云飞曾经打过交道,知道他虽然年轻,但却是一个“有决断”之人,见到张开天,岳云飞略一迟疑,随即面浮笑容,走上前来,抱拳道:
“原来是侠尊张公子,公子亲临盛会,宝甲山庄上下甚感荣幸。”
自魔胎一役之后,张开天及侠尊在江湖之中声名大震,风头之劲,不亚于云州晨曦。
岳云飞语气客套,所用皆是官话,张开天亦道:
“不敢当,我等也是路过,来此开天眼界罢了。”
岳云飞说道:
“哪里,张公子的光临便是宝甲山庄的荣幸,岳富。”
“是,少公子。”
“知会云涛一声,并将公子及诸位亲眷安置在上等客房中居住。”
“是,诸位请随我来。”
张开天在岳富等人带领之下,来到一处名为“登记处”的地方,只见这里人头攒动,人们挤在一起,吵嚷不停。
岳富躬身道:
“公子稍等,我去给公子领房牌。”
张开天道:
“有劳。”
岳富走上前去,高声道:
“少公子有吩咐,请大公子替侠尊张开天张公子安排上等客房三间!”
众人听见侠尊张开天的名号,纷纷转头向这边瞧来,上上下下打量着张开天。
就听一个女孩子低声道:
“呦,原来他就是张开天。想不到他这么老,看起来像是四十岁了吧。”
另一个女孩子说道:
“老点怕什么,他可是大英雄呢,我最喜欢大英雄了。”
张开颜回头瞧了她们一眼,见是两个花枝招展没心没废的女孩,不由心中想道,你们这样乱说,幸亏霁初晴不在这里,否则立刻将你们毒成哑巴。
就在这里,就听“登记处”里面的人没好气地说道:
“没这个名字!贵宾名单里没有这个名字!”
岳富低声说道:
“但这是少公子安排的……”
他话还没说完,就听里面的人说道:
“谁安排的都不行,客房已经满了!”
岳富的声音已经接乎哀求:
“大公子,少公子的脾气你又不是不知道,若是他追问下来,小人可就要倒霉了,您就可怜可怜小人吧。”
“哼!”里面的人呼地一下站起身来,分开众人走了出来,就见他容貌与岳云飞相仿,年纪比岳云飞要大上许多,想必便是宝甲山庄的大公子,岳云涛了。
岳云涛怒气冲冲,来到岳富身前,说道:
“少公子,少公子,你一口一个少公子,他还没有当上庄主呢,就先摆上庄主的谱了?”
岳富即不敢得罪岳云飞,也不敢得罪岳云涛,只得躬着身子,嘴里说着一些含糊不清的话,即不是应承,也不是违抗。
就在岳云涛大发奋霆之时,忽然传来沉稳的一声:
“云涛!”
众人转身瞧去,只见是一名面白无须的中年儒生缓缓走来,岳云涛见到他,气势顿时矮了一大截,有气无力地说道:
“二叔!”
这位岳二叔,名叫岳敬亭,在宝甲山庄亦是一位举足轻重的人物,张开天也曾经和他打过交道,知道他老成持重而又不失原则,当初自己等人险些被智云中所杀害,就是他们蒙面相救。
岳敬亭缓缓走到岳云涛面前,此情此景,就和刚才岳云涛走到岳富面前施压一样。
岳敬亭说道:
“大亭广众之前,又有张公子此等贵客在彼,云涛不可坏了规矩!”
“规矩”二字似有千钧,压动岳云涛浑身一震,他虽然浑不情愿,但也只得点头说道:
“是。但名单之中,的确没有张公子的名字,若是迁动其它客人,又恐会惹来事端。”
“那就将张公子一行人安置在我和七弟的房间,我和七弟另觅别处住宿。七弟?”
站在岳敬亭身后不远处的一个中年汉子立刻说道:
“是,二哥。”
张开天急忙说道:
“岳先生客气了,其实我们只是路过,可以另觅他处住宿,不必如此大费周折。”
岳敬亭转向张开天,同时也换了一幅表情,变得和蔼又亲切,只听他说道:
“其实好好招待公子并非在下的主意,而是出自庄主。庄主听说公子莅临,十分欣喜,所以特派在下来请公子前去一会。”
宝甲山庄虽然不算是江湖上的豪强门派,但它有其独特的影响力,令各个门派都不敢小视,张开天刚到此地,宝甲山庄的庄主就收到了风声,足见他对自己这个组织的控制力。
既然是来参加宝甲山庄的盛会,那么,庄主的邀请,张开天自然没有道理拒绝。
要去见身份尊贵之人,自然不能背着包袱,张开天便将七彩玲珑玉不动身色地交给张开颜,兄妹二人眼神交会之下,张开颜自然点头会意。
当下,便由岳敬亭在前带路,穿过热闹的客房,来到一处幽静小院。
小院之中,一名白发老人背向大门,正躺在藤椅之上纳凉,他稀疏的白发在风中飘散,望之只有无极的萧索与凄凉。
听见脚步,老人站起身来,缓缓说道:
“二弟,张公子来啦?”
岳敬亭躬身道:
“是。”
“气息有度脚步沉稳,张公子果然不愧是年轻一代可堪匹敌天下英雄的高手,将来必有更大成就可惜,老夫大概是见不到了。”
说话之间,老者转过身来,只见他要比想像之中还要老的多,不仅须发皆白,脸色更是显出一种将要过世之人才有的灰白,同时,他的两只手也在不停地发抖。
老,是比死更残忍的事,那是一种腐化和哀败,见证王者的无奈与悲哀。
岳敬亭急奔两步,走上前去,搀住了老人,道:
“庄主,您身体不好,就不要站起来了。”
老人叹了口气,缓缓坐在藤椅上,道:
“是,你们都知道我身体不好,只怕这次的兵甲大会,将是老夫有生以来的最后一次。”
岳敬亭说道:
“大哥你春秋正盛,来日方长,万万不可说这样丧气的话。”
老庄主叹了口气,道:
“二弟,我有几句话要对张公子讲,你先出去一下。”
岳敬亭瞧了张开天一眼,缓缓退出了门外,关上了门。
张开天站在老庄主身边,一时之间,不知道说什么好。
还是老庄主先开了口,只听他缓缓说道:
“张公子,你一定在想,为何贵客的名单之中没有你的名字,而我又在得知你到来的消息之后,第一时间要与你见面。”
张开天说道:
“是。”
老庄主接着说道:
“其实我们早已派人到侠尊总坛呈送请柬,可惜贵派回话说,你已外出,暂不回归,拒绝了我们的邀请。”
张开天说道:
“我这段时间的确不在,不知道老庄主要我前来有何吩咐?”
老庄主伸手握住张开天的手,缓缓站起身来,说道:
“你随我来。”
两人牵手进入面前的小屋,只见屋里陈设简陋,不像是富豪之居,只有桌上的一个锦盒熠熠发光,似乎藏着什么珍贵之物。
老庄主指着锦盒说道:
“张公子,何妨打开一看。”
张开天打开锦盒,登时毫光千道瑞气万条,照的小屋通透发亮,锦盒之中,一件金色战甲缓缓浮起,凭空旋转,仿佛在召唤它的主人。
老庄主说道:
“此甲名叫昊天,乃是取异域之铁花费庄中高手三十年火候精炼而成,公子可以一试。”
张开天拿起宝甲,只觉甲体轻灵,不像是铁铸,倒像是竹甲,披在身上,宝甲亦按他的身形变幻形状,就好像是贴在身上一样。
同时,附在甲身上的毫光瑞光在一瞬间隐去,看起来就像是穿了一件普通布衣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