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白衣心知宁温柔武功高强,恐凌芳菲一人难敌,亦于一旁协助。
两剑合击,交织成一张绵密的剑网,层层叠叠无穷无尽,宁温柔不算矮小的身躯被罩在剑网之中,连看都看不见了。
张开天掌聚灵气,随时准备上前助力,却听玉虚子说道:
“张兄,不用啦,他们二人足以应付了。”
张开天说道:
“我就怕宁温柔突施绝技,令二人不好对付。”玉虚子说道:
“那也只能准备救场,你现在出手,强行加入他二人剑圈,反而破坏了他二人剑势上的互利互补之态。”
玉虚子自幼习剑,虽然年纪尚轻,但是辈份极高,剑上眼光亦足称道,他这样说,张开天不可能不信服。
但见宁温柔果然支持不住,只得抽个空,旋开扇上的机关,登时,一股粉色粉末弥漫空中,异味随之四溢。
凌芳菲心疑粉末有毒,不由叫道:
“小心!”
小白衣脚步轻点,跃后数尺,喝道:
“你也是江湖上成名的英雄,怎么出下毒这样的龌龊手段?”
就听冷笑之中,宁温柔的声音已自数丈外传来:
“你们抢走楼船,得罪的便不只是我忠义堂,而是丽州开天和丽边水帮两大门派,后果如何,你们自己看着办吧!”
尘雾散尽,场中众人面面相觑,他们都被宁温柔刚才的狠言狠语所震慑,过了许久,站在水手之中的小浪花才说道:
“三当家,现在我们该怎么做?”
小白衣沉吟片刻,说道:
“事已至此,先将楼船渡到河对岸去吧。”
小浪花说道:
“是这一只,还是所有的三只?”
小白衣眉头一皱,说道:
“载人过河,一只足够,要三只何用?”
小浪花说道:
“帮里只有这三只楼船,若是我们把它全部带走,就算丽州开天和帮里追查下来,也无法渡河,我们岂不是就不用怕了?”
此言一出,水手群之中一阵沉默,但谁都看出他们脸上的惶急。
小白衣缓缓扫了大伙一眼,道:
“弟兄们的家小都在帮里,就这样走了,他们怎么办,烦请大伙儿送我们过河,然后回去。之后的事,由白衣一力承担!”
他如此仗义,船众们自然感恩戴德,楼船驶动,缓缓向北而去。
张开天等一众人站在甲板上,默默无言,心中俱都像压了一块大石。
此时,船已到了河中央,在暗流冲击之下,船体摇摇晃晃,行驶十分艰难。管带站在船头,大声呼唤,但他的声音很快就被水声淹没,但随即,船侧水手也随着他的拍子发出喊叫,众人一起使力之下,楼船克服逆流,继续前行。
凌芳菲说道:
“大伙儿都别这么沉重嘛,你看这船,刚才似乎走不动了,现在不是又好了?只要咬牙坚持,我相信我们一定能完成任务的。”
“沉重?”玉虚子哈哈一笑,长剑轻弹,神情激昂。
他学成出山,一心要干一番除暴安良的事业,此番对上强大的丽州开天,正好激发出他的斗志。
张开天面色沉静,他已见惯了风浪,晓得除了努力迎战之外,并无别的选择。
只有小白衣,神情显得有些诅丧,他自幼在水帮长大,毕生梦想就是在水帮实现自己的人生价值,一想到有可能与母帮决裂,他的心情又如何能好的起来?
就听玉虚子问道:
“白衣当家,你的剑法,是贵帮代代相传的吗?”
小白衣摇了摇头,随口答道:
“不是,帮里虽然也教人习剑,但只是水底剑而已,我的剑法,是年幼之时遇到一位游方老者传授给我的,帮里只有我一人会使。”
他指了指自己的长剑,他的剑,剑体宽阔,的确于窄细的水底剑不同。
玉虚子说道:
“游方老者?那倒奇了。我刚才在圈外观战,凌氏剑法名动天下不必多说,你的剑法自成一格不惶多让,但奇怪的事,你二人的剑法竟有互补之效。”
凌芳菲想了一下,也说道:
“不错,现在回想起来,我们二人的剑法组合的确是相得益彰,但我们从来未在一起练过剑,而且在这件事之前也素不相识,真是奇怪。”
小浪花插言道:
“妙不可言者,缘也,三当家与凌姑娘真是有缘啊!”
他果然机灵聪明,说的话也是恰到好处。
凌芳菲美丽聪明英姿洒脱,是个正常男人,都会对她有所倾慕。玉虚子初见之下,就已喜欢,小白衣之前虽无此心思,但此时被小浪花一说,没有心思也成了有心思了。
凌芳菲伸出手,轻轻在小浪花头上拍了一下,说道:
“小孩子懂什么,不许胡说!”
一双妙目,却轻轻扫向张开天。
张开天虽然未和任何一人成为真正意义上的情侣,但这种倾慕眼神,他在云州之时,他在玉青灯玉璎珞她们身上,早就已经体会过了。
但他的心中,早已有了一红一紫两道倩影,只是分不清孰轻孰重罢了。
一句玩笑话,无形中拉近了诸人的距离,再说年轻人们之间本来就易于结交,众人放下包袱,畅快叙谈,不知不觉间,数个时辰已经过去了,而船的行进也渐渐停缓了下来。
管带走上前来,向小白衣施了一礼,说道:
“楼船吃水深,不敢靠岸,我已备下小艇给诸位了,另外备了诸位十日干粮,若是不够,我再去准备。”
小白衣深深吸了一口气,说道:
“够了,多谢。我们下船之后,你们便回去吧。”
他带头在前,下了弦梯,跃身上船。张开天凌芳菲玉虚子也来到了船上,小浪花正要上船,却被小白衣给挡住了。
小浪花愕然,瞧着小白衣,说道:
“三三当家,你这是?”
小白衣低下头,并不去看小浪花的眼晴,说道:
“前路凶险九死一生,你还年轻,就别去了。”
小浪花说道:
“不,我要和三当家在一起。”
小白衣瞧了管带一眼,道:
“烦请帮我把他带回去。”
管带急忙躬身答应。小白衣举起手掌,缓缓向小浪花脖颈切去。
小浪花知道他要打晕自已,伸手去挡,却未料小白衣这招似慢实快,不急挡下,已然中招,缓缓栽倒在地。
小白衣撑动竹蒿,缓缓离了楼船。
到了岸边,诸人下船,只见岸北较岸南更为清冷,一眼望去,茫茫渺无人烟,只有无边无际的蒿草,随风摆动,而蒿草之中,并无活物。
凌芳菲不由倒吸了一口冷气,道:
“久闻丽北荒凉,想不到竟然到了这种程度。据路观图所示,此处离弱水三千还有七八百里地,咱们赶快动身吧。”
小白衣将小船拖上岸,藏在蒿草之中,转身说道:
“路观图有误,弱水三千离岸边其实还有两千余里。”
“这么远?”凌芳菲问道:“你是怎么知道的?”
小白衣说道:
“去年,我曾经来过北岸,当时是为了替帮里寻找新的战略据点,大概量了一下附近的距离,因此知道。”
未雨绸缪长远计议,是在江湖上生存下去必须具备的素质,小白衣无疑就有这种素质。
玉虚子说道:
“纵然天高地远,也无法阻挡咱们前行的脚步,走吧。”
众人拔步前行,就见一路渺无人烟,好在楼船管带留下的干粮尚足食用,数日之后,来到一处水边。
那水呈青冥之色,水上不起波澜,一眼望去,浩浩荡荡,无际无边。
凌芳菲问道:
“莫非这就是弱水三千?”
小白衣点了点头,走上前去,伸双手掬了一捧水,在唇边轻轻一沾,道:
“不错,这水较之寻常河水颜色不同味道更淡,极是阴寒。且羽毛不浮,纵是头发,落到水中也会沉底。”
玉虚子眉头一皱,问道:
“既是如何,要如何才能取得水元?”
凌芳菲说道:
“要到这弱水正中之地,取一瓢水,水元就蕴藏在这瓢水之中了。”
小白衣摇了摇头,说道:
“难难难!此水舟楫难渡人力难浮,就算是我,也想不到有什么办法可以到此水的正中间去。”
众人沉默了一会,玉虚子叹了一口气,说道:
“若是寻常距离,我倒是可以御剑而去,但此水如此渺远,我只怕飞不到一半,就会掉下来淹死了。”
凌芳菲双腿一软,颓然坐在地上,人们总是想着“车到山前必有路”,所以明知是险难之境,也要咬着牙关砥砺前行,在这个时候,身上总是蕴藏着难以想像的力量。
直到到了目的地,遇到真正一筹莫展无计可施的地步,才会感觉到疲累,感觉到浑身上下的力量好像在一霎那间就突然消失了。
小白衣说道;
“既然到了这里,我们不如先休息一会,再看看有没有别的办法。”
“怎么办?”凌芳菲说道:“走了这许久,连个人影都没有,还指望有人会帮助我们吗?”
张开天突然说道:
“我有办法,可以一试。”
“哦?”其余三人的目光,俱都集中在他的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