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臭丫头,你要是再敢拆我的台,我就把你丢回海里喂鱼去。”
闻言,海生连忙寻求苏漫雪的保护,“夫人,你看爷就知道凶我。”
“你还不赶紧去做饭去。”水云天瞪了一眼海生。
海生撇唇,“就去就去,不就是嫌弃我打扰你们谈情说爱了嘛。”
苏漫雪有些无奈,第一次觉得水云天也会有这样的一面,每天跟海生拌嘴,哪里像是主仆,到像是冤家。
苏漫雪也庆幸,有他们两人在身边闹着,让她觉得自己不是生活在一个完全没有人气的岛上。
水云天微微一愣,“魅儿,干嘛这么盯着我看?”
苏漫雪沉默了一会,看了看桌上的纸笔,水云天明白的拿了过来,苏漫雪在上面写了写,“我脸上的伤其实早就好了吧,为何你一直肯把纱布揭开?”
水云天看着那娟秀的字体,黑眸微微一沉,无奈叹道,“我就知道海生这臭丫头是个不靠谱的主,她跟你说的吧。”
“迟早都是要面对的,你拆了吧。”
水云天坐下,语气里有些底气不足,“一直以来,我对自己的医术都是那么的自信,可是我现在却是一点把握都没有,你的脸在受了那样的创伤后,还能不能恢复如初,所以,我一直都不敢告诉你,害怕你……”
苏漫雪淡淡摇头,女人爱美是天性,可是已经死过几次的她来说,已经不去在意那些外表的东西了。
“我知道你现在不在乎了,可是我……”
水云天这一年来,都充满了自责和内疚,他自责自己枉为神医,却是治不好自己在乎的人。
苏漫雪伤的,又何止是她脸的问题,她的身体太虚弱了,整个人都好像一个空架子,这一年来都是如此,即便再珍贵的药材,也无法调理好她的身子,他甚至不知道她的身体还能支撑多久。
对于这些,水云天根本不敢告诉苏漫雪,因为他还抱着一丝的希望,他一定有办法可以救她,让她跟正常人一样。
苏漫雪那冰凉的手握住水云天,轻轻的拍了拍,淡淡一笑,似乎在安慰水云天。
“哎,我帮你拆掉吧。”水云天无奈一叹,看她自己都不在乎的样子,他也释然了,不管她变成什么样子,都是他的魅儿。
水云天伸手,将苏漫雪脸上的纱布一层层的拆开。
虽然苏漫雪一直都在提醒自己,外貌已经没有那么重要了,可是心里却还是有些害怕的,她害怕那些纵横交错的伤痕在脸上。
在剩下最后一层纱布时,苏漫雪紧张的闭上了眼睛,手紧紧拽着袖摆。
“魅儿。”水云天轻声唤道,“好了。”
苏漫雪内心忐忑的睁开眼,看到水云天,苏漫雪变得更加的紧张了。
“有些意外。”水云天微微蹙眉,知道苏漫雪是在等着他告诉情况如何,“能恢复成这样已经很不错了。”
水云天也不知该说些什么,只能拿出那面藏了很久的镜子,放到一边,“你自己看吧。”
苏漫雪拿过镜子看了看,却是猛地甩开了镜子。
“对不起,魅儿。”水云天看着眼前那张完全陌生的脸,果然他还是没有成功,在她的脸上找不出以前的一丝影子。
纱布被拆下,苏漫雪可以开口说话了,然而兴许是太久没有开口说话,苏漫雪喉结动了半天,却是说不出一句话,费了好大的劲,苏漫雪才开口艰难的说了几个字,“她又是谁”
苏漫雪心里有些难以接受,在她好不容完全接受苏漫雪那张脸时,禹瑾曦的易容蛊又让她变成了夜魅。
她在慢慢的习惯自己原本的脸,可是如今又变成一张完全陌生的脸。
水云天沉默着,他就知道以魅儿那性子,要不在乎是假的,所以他才一直不敢拆纱布,就是害怕她接受不了,可是他又不想哄她。
“我以后就是这个样子了吧?”苏漫雪声音有些低沉沙哑,这是一张完全陌生的脸。
既没有苏漫雪的影子,也没有夜魅的一丝影子,她看了不惊讶才怪,完全的变了。
没有了以前魅力的容颜,只是一张很平凡的脸,虽然脸上那些被匕首划得伤痕已经愈合了,在水云天高超的医术下,也看不出太多曾经受过伤的痕迹。
但是脸上却不如以前那样晶莹剔透的,有些皱皱的,突突的。
这样的她,应该不会再有人认出她来吧。
“魅儿,对不起。”
“好了,不用一直说对不起,这也挺好的。”苏漫雪浅浅一笑。
看着苏漫雪那故作云淡风轻的样子,水云天更加的内疚了。
“水云天啊,以后不准在我面前说对不起,我讨厌对不起这三个字。”苏漫雪有些无奈,不管是以前还是现在,他在对别人时,永远都是冷酷无情的,可是在她面前,就像个小男人一样。
“我……”水云天语塞,“好吧,我以后都不说了。”
面对外人,水云天从来都是杀伐决断,可是在苏漫雪面前,他永远都是柔情的,甚至连一个冷漠的眼神都没有。
“对了,你刚不是说师父的忌日快到了吗?”
“是啊,我已经准备好船和干粮了,想着你也许久没上过岸,这次我带你去吧。”
苏漫雪默默点头,虽然身为夜魅的她身子已经死了,留下的只有灵魂,但是即便她成为苏漫雪,每到师父的忌日,她都会悄悄的去祭拜师父。
很快,水云天和苏漫雪出发离开岛上。
原本只需要一个月便能靠岸,可是因为水云天担心苏漫雪的身体在船上吃不消才命人走的慢一些,足足在海上呆了两个月才到了。
在船上呆了太久,一下船,苏漫雪终究还是忍不住的靠在了水云天的怀里。
其实,苏漫雪一直都没有想过,会跟水云天再有纠葛,而且还是摇身一变变成富可敌国的水家堡主。
如今,水云天就好像她的贴身侍卫一般如影随形,生怕她受到一点伤害。
这一切的一切都让苏漫雪感动,可是她那种感觉就跟对禹瑾轩的一样,她不可能再跟其他男子在一起。
即便夜魅是过去式。
“快到了吗?”苏漫雪拉开车帘,问道。
“恩,快到了。”水云天朝外看了一眼,这时一辆马车过来,水云天将她拉了回来,将帘子放下。
那精致而华丽的马车从他们马车边走过,苏漫雪不免多瞧了一眼,随即又不由笑道,“云天,你是不是太小心了些,现在除了你,哪里还有人认得我?”
这段时间,苏漫雪从来没有主动去提自己那变得陌生的脸,此刻听着她那云淡风轻的话,水云天释然一笑,“是啊,是我太小心了,你说的对。”
“爷,夫人我们到了,你看是不是这里。”充当车夫的海生一身男儿装,活脱脱一个假小子。
水云天撇唇,若不是这丫头能给苏漫雪解闷,他才不会带这丫头出来呢,整天跟个话唠似的,说个不停。
“这里挺好的。”苏漫雪淡淡的看了四周,是在一座寺庙的山后。
水云天搀扶着苏漫雪下了马车,小声道,“马车不能前去,要步行过去,我背你吧。”
“我还可以的。”
于是三人朝前走这,走过一片小小的花海,在那片花海里,一座小小的墓碑静静的立在那里。
“这地方不错,荀儿应该会喜欢的。”苏漫雪淡淡的笑着,将带来的小玩意放在了墓前,只是她微微一愣,发现墓前已经有了很多精致的小玩意,是刚才经过的那辆马车的主人来过吗?
毕竟这里很僻静,也没什么人会来吧。
“应该是他们来过吧。”水云天拧眉,淡淡道,知道这地方的人并不多,况且,也没有其他人会来祭拜一个孩子的坟墓。
海生一直静静的站在一边,她知道这个时候她要做的,就是安静,只是还是忍不住疑惑的看了一眼苏漫雪,一年多前,爷将她救起来的时候,是在海上的船上,那时候夫人已经奄奄一息,到岛上的时候,爷花费了不少精力才将夫人救回来,而如今又带着夫人回来,还带着很多小玩意,孩童玩的东西来祭拜。
这夫人究竟是什么人啊?爷一直让她叫她夫人,可是却不是爷的妻子,这让她真是纠结。
苏漫雪小心的蹲下身子,将旁边的杂草扯掉,嘴角不由多了一丝笑,除了他们,又还有谁知道呢荀儿的衣冠冢在这里,只是没想到他们会来这里。
在岛上的时候,水云天已经跟她解释过了,当时并不是真的想要她的命,他只是想尽快拿下磐地国,才会那么做,但是他已经通知了禹瑾轩来救她,只是她转身自己回到了磐地国皇宫。
苏漫雪没有后悔当初的选择,若是没有回去,她也不会像如今这样,看淡红尘。
她也知道,禹瑾轩已经从禹瑾辰口中知道了她就是夜魅。
苏漫雪是庆幸的,没有跟禹瑾轩离开,那时候孩子的惨死,禹瑾曦的狠心,都会像噩梦一般缠着她,她又怎么能重新开始呢?
而如今,她算是死了几次的人,什么恩怨都已经不重要了,如今她只希望一切归于平淡,那些情感的纠葛,她彻底的放下了。
她的心很平静,没有恨,只想好好的保住自己的命,不枉费水云天的苦心。
而水云天在战场上对她所做的事情,她也不在乎了,反而感激水云天,给了她生的信念。
在山里逗留了一会,直到看到美丽的夕阳落下,三人才到山下找了客栈住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