铃铛在守夜,听声后慌忙进屋,点起两根腕子般粗的红烛,插在蜡台上端了过来。
看到烛光晃动,俞洛妍心神稍微安定一些,只是面色仍旧苍白,头也昏沉的厉害,卷缩在赵德崇怀中,虚弱无比。
赵德崇酒半醒了,紧紧的抱住怀中小人儿,难得一见的温柔,不住亲吻她额角,“不要怕,有我在呢,安心睡吧!”
这一刻在赵德崇怀中,俞洛妍感觉格外的安全,不由自主的伸臂,紧紧环住他的脖颈儿。
翌日清晨,赵德崇起身去早朝,俞洛妍还在沉睡,从昨晚到清晨,睡了起码有十二三个钟头了,仍感觉倦乏的很。
“妍姐姐,该起床用早膳了!”铃铛叫了三次,俞洛妍才昏昏沉沉的睁开眼,“我不饿!”
铃铛站在床头,满脸担忧,“妍姐姐,不饿也要起身吃一点,昨天你都没有怎么吃东西!”
“现在什么时辰了?”
“已经将近午时了,爷都已经下朝,快回府了。”
“我睡了这么久了吗?”俞洛妍勉强爬起身,感觉浑身像被抽掉筋般虚软,脚踩在地上,像踩在棉花上一般打晃。
“水已经打好了,妍姐姐快梳洗漱口吧!”铃铛边说,边将准备好的外裙给俞洛妍披上,麻利的系上妗带,扣好绊子。
“嗯!”俞洛妍渐渐也开始习惯被人服侍的感觉,穿好衣裙,连打几个哈欠,走到梳洗台去洗脸。
春兰眼色头较活,赶紧往银盆里添了一瓢温水,滴了几滴栀子花油,将干净的绵帛恭谨的递到俞洛妍面前。
喜鹊木纳的站在一旁候着,神情拘束,明显不如春兰有眼色。
“你们刚来我这里,先跟铃铛,林嬷嬷熟悉一下环境,只当是自己家里就好,不必这么着急干活。”
春兰恭敬道:“昨晚林嬷嬷已经跟奴婢们讲过院中规矩,说侧妃不同其他主子,奴婢们能来侍候侧妃,是奴婢们的福气。”
果然天穿地穿,马屁不穿,俞洛妍闻言,抬眼看了一下春兰,“既然来了我这里,就是自己人,你们真心对我,我自然也不会亏待你们!”
“奴婢必定竭尽全力,服侍侧妃!”
“奴婢也是!”喜鹊嘴拙,慌忙随声附和。
俞洛妍微一抿唇,俯身捧水洗脸,加了花油的水,闻起来格外清香,俞洛妍接连捧起几捧水,仔细的洗了脸,感觉脑子也清爽了不少,接过春兰递过的绵帛,抹去脸上的水珠。
正准备蘸水在抹一遍脸,蓦地一低头,看见银盆中浮现李嬷嬷死前那张浮囊诡异的脸。
“啊!”俞洛妍毫无心理准备的看到,险些吓死,凄厉的尖叫一声,“丁零当啷!”一把将银盆掀翻在地。
“侧妃怎么了?”
“妍姐姐!”
春兰,喜鹊,铃铛也吓的目瞪口呆,不知道发生什么事。
赵德崇刚好跨进院中,听到尖叫,三步并做两步奔进屋来。“怎么了?”
“李嬷嬷,李嬷嬷,有鬼!”俞洛妍吓的魂不附体,浑身血液倒流,眼前一黑,朝前栽倒。
“洛妍!”赵德崇惊呼一声,慌忙跨前一步,将俞洛妍接到怀中,“还不快去请大夫!”
“是!”铃铛应一声,惊慌失措的夺门而去。
赵德崇心乱如麻,将俞洛妍打横抱起走向床边。
“不要,我不要留在屋里,我要去太阳底下!”俞洛妍死死揪住赵德崇衣襟,浑身筛糠一般。
“不要怕!大白天的那里有鬼!”赵德崇说着就欲将她放在床上。
“不要,我要去太阳底下!”俞洛妍惊恐的伸臂勾住赵德崇脖颈儿,仿佛床上是火坑一般。
“好,我们去太阳底下!”赵德崇见她这么惊恐,只好又抱着她朝屋外走去。
五月份的天气,外面日头毒的很,尤其是大中午,日头最毒的时候,人站到太阳底下,不消一刻钟就晒的人两眼发晕。
“乖,咱们回屋子里吧!”赵德崇受刑一般,抱着俞洛妍站在大太阳底下,汗珠子直往下淌。
“你放我下来,我想晒一会太阳!”
“这么毒的日头,会中暑的。”
俞洛妍挣扎着从赵德崇怀中下来,走到院中太阳照射最猛的地方站定,心神不宁,“鬼最怕太阳,李嬷嬷肯定死的很冤,她来找我,肯定是要我给她申冤。”
“傻瓜,世上那里有鬼,就算有,有本王在,什么邪祟都不敢过来!”赵德崇安慰着俞洛妍,试图将她拉回阴凉地方。
“我不想进屋,你让我待在这里吧!”
喜鹊跟春兰也都紧张兮兮的跟着一旁,俞洛妍不进屋,她们自然也不敢进屋。
“去撑一把伞来!”
“奴婢遵命!”春兰赶紧朝屋里走去拿伞。
俞洛妍精神涣散的站住大太阳底下,绝美精致的小脸苍白的没有一点血色,头也没梳,满头墨泼般的青丝乱糟糟的披在背上,小小的身躯不时的轻微颤抖,看的赵德崇心都揪起来了,忍不住走上前将俞洛妍紧紧抱在怀中,用身体给她遮住太阳。
“你到底怎么了?你胆子不是一向很大的吗?你连本王都不害怕,还怕鬼吗?再说,你对李嬷嬷那么好,她怎么会害你呢!”
“你不懂,人变成鬼后,就会失去记忆,谁跟她亲,就缠谁!”
俞洛妍认真的样子,让赵德崇又心疼又想笑,“你这脑瓜子里,到底装的什么乱七八糟的,要是李嬷嬷真的变成鬼了,就让她来找本王,本王倒想亲眼看看,鬼长什么模样!”
“你怎么凶,阳气这么盛,她怎么敢出来见你!”
赵德崇再也忍不住,“扑哧”一声,笑了起来。
俞洛妍见他笑,神情格外认真严肃,“你笑什么?”
“你都说了,我阳气盛,有我在,你害怕什么?就算天塌了,也有本王替你顶着!”
“兴许,是我眼花了吧!”俞洛妍在大太阳底下站半天,浑身皮都被晒疼了,低头喃喃自语。
“肯定是你眼花了,这青天白日的,就算出现也是晚上啊!”
俞洛妍歪着小脑袋,一本正经道:“你不懂,凌晨跟正午其实都是阴气最重,最容易见鬼的时刻!”
“哈哈哈!”赵德崇抑制不住的狂笑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