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君时见唐小小被堵得无话可说，继续说道。
“副董这些年是如何对我的，你也看到了，你指望她一时就做出改变吗？她本性是难移的，我知道你心地善良，希望万事都朝着好的方向发展。但是……我和你不一样，我自小就生活在黑暗中，所以我没办法相信人性本善。”
“我不恶意揣测副董，我只相信我亲眼所见，亲耳所闻，任何猜测，我都不信。”
唐小小听到这话，很心疼陆君时。
因他那句……
我自小就生活在黑暗中。
是啊，从小就生活在黑暗中，从记事起就知道自己是一颗棋子，母亲性命担忧，他被人威胁。
步步走来，都是别人规划好的，到头来再给别人做嫁衣。
他如何能相信，人性本善，世界本来是好的？
她没办法让陆君时改观，谁都没资格，除非他自己选择原谅。
否则，副董从小在他身上加注的痛苦，谁来承担。
她忍不住上前紧紧地抱住了陆君时，踮起脚尖，唇瓣努力够着他的耳朵。
“陆君时，不论你和谁为敌，我都站在你这边。”
“不论你对与错，我都站在你这边。”
“哪怕你得罪天下人，我也站在你这边。”
“从今往后，不论贫穷或富贵、健康或疾病、顺境或逆境……我都陪你一起走下去，你走一步我跟一步，你走得快，那我就一路小跑，总能追上的。以后……我再也不会让你一个人。”
陆君时听到这话，心底最柔软的地方似乎狠狠塌陷。
唐小小的出现，就像是在他卑微黑暗的生命里，突然照进了一束光芒，让他得以救赎。
她不离不弃，见过他拥有一切，也见过他差点失去一切，都没有选择放弃。
在最危难的时候，选择回来保护自己。
在得知他是私生子，很有可能失去一切的时候，她义无反顾的留下来陪着自己。
在他快要发疯的时候，她明知道自己有可能会伤害她，还是不肯离去。
喜欢她，不是一蹴而就，而是……细水长流。
这个傻丫头，一直都是全心全意的付出，不求回报。
“傻瓜，你先把结婚誓词都说出来了，那我们结婚的时候承诺什么？”
他大手温柔的抚摸她的秀发，语气温暖。
“结婚对我们来说，只是时间问题，等我到了合法年纪，自然而然就结婚了。两个人在一起，不就是一起共患难，共享乐吗？这个誓词，不应该在结婚那天才说，而是两个人觉得，真的在一起过日子的时候，这条约定就应该成为精神契约，牢牢的锁定我们。”
“不是吗？”
她眨巴着眼睛，很是认真的看着他。
她这番话，狠狠地撞击着他的心灵。
结婚誓词，不一定结婚的时候才宣示。
从两个人在一起决定认真过日子的时候，这条誓词，就已经是精神契约了。
结婚对他们而已，只是形式而已，精神……他们一直都有。
共患难，共享乐。
以后的每一天，并肩而战。
“好，等你到了合法年纪，我一定要第一时间把你娶回家。”
“好啊，你可要说话算话，不然我就画个圈圈诅咒你。”
“好，就诅咒我，生不得志，死不得安。疾病缠身、噩梦缠夜、抑郁寡欢、不得所爱……”
“够了够了，光听着就已经很吓人了，你去哪儿找这么多吓人的词？”
她急急忙忙叫停，他也真是够狠的，什么话都能说得出来。
“总之，我是不会背叛你的。”
他紧紧地拥抱着她，贪婪的呼吸着她身上的气息，让人安宁。
“好！我相信你。”
“那今天，我算是正式的带你见过我的父母。此后，风雨同舟。”
他松开她的身子，温柔而有力的捏住她的手，正视眼前的墓碑。
墓碑上的黑白相片，女人年纪约莫二十岁，应该是母亲年轻的时候。
她长得很好看，小家碧玉，温婉贤惠的样子。
也不知道父亲喜欢她什么，竟然为了她背叛了副董。
他也不知道母亲图什么，不图家产，不图名分，就这样见不得光的跟着他，为什么？
为了爱？
为了这负重前行的爱吗？
他盯着墓碑，眸色渐渐深沉。
“曾经，我无数次幻想，我见她是什么场景。我对她没有任何印象，我生下来就被抱走了，不知道她的声音，不知道她的模样。小时候别的孩子都在上兴趣班，可我却要跟着奥数老师学比我高好几个年级的题目。”
“有次出国比赛，我央求她很久，她才答应，只要我拿到第一名，就给我母亲的照片。为了这个照片，我日夜苦读，每天只睡四个小时，终于如愿以偿的得到了她的照片。”
“想想也挺可笑的，儿子没有母亲的照片，还要从恶人手里乞求。副董从不肯告诉我母亲的事情，是慢慢长大后，自己调查，才找到一丝蛛丝马迹。父亲还未结婚，就和母亲好上了，本想和她结婚了，是副董横刀夺爱。婚后发现后，不久父亲就意外亡故，母亲和我……也就成现在这个样子了。”
“我一直期盼着，我们能逃脱副董的控制，母子重逢，共享天伦之乐。我甚至在想，她为什么要生下我，让我受尽苦难。见了面，一定要抱怨，稚子无辜，为什么上一代的恩怨，牵扯到我的身上。可现在，我想感谢她，如果不是她把我生下来，我此生也遇不到你。”
“人生百苦，有你一味甜，我就甘之如饴了。”
“母亲，感谢你，你的仇……我没办法替你报了。但我发誓，如果副董对我和小小下手，那我绝对不会善罢甘休的，哪怕拼个鱼死网破，我也不会让她好过。”
最后一句话，满含气势，在这夜黑风高的深夜，显得十分可怕。
他浑身上下弥漫着可怕的戾气，就像是从地狱而来的撒旦一般，让人感到害怕。
她离得那么近，深深感受到死亡的威胁。
他绝对不是随便说说。
她也相信，陆君时说到做到，他如果殊死反扑，后果……一定很沉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