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天放学,我回到家早早的吃了饭,询问了一下舅舅那位张师傅住哪儿,说打算当面感谢一下他老人家。
舅舅一听乐了,说这事都过去这么久了,你才知道要谢人家?
我憨笑着编了几句话搪塞了过去,舅舅告诉我,张师傅住在村子的南口,平时晚上都在河边散步,不知道我这会儿去还碰不碰的上,我二话没说直接就去了。
按照舅舅给的地址,我找到了张师傅家,张师傅住的是一处简单的平房,门前一条小溪流动,屋后面种着几颗拔高的翠竹,屋里亮着灯,估计正在家。
我走了上去,冲着屋里喊了几声,就听见屋里张师傅沙哑的声音回应:“谁啊?”
“是我,胡培!”
我站在门口,见张师傅从里屋出来,手里还端着个装满茶水的玻璃管子。
“胡培?”
张师傅一见到我,先是一愣,将布满皱纹的眼睛眯成了一条缝,仔细打量了一下后方才点了点头:“你这娃子,又上哪儿野了?”
我心中一惊,难道张师傅从我身上看出了什么?随后张师傅将我邀请到了家中。
张师傅的家里十分简朴但正堂供奉着三个灵位。进了家门,张师傅把手中的茶罐子放在餐桌上,说让我等等,然后走进了卧室,再出来的时候,手中端着一个装满大米的碗。
“来,吃个鸡蛋。”
张师傅将碗递到了我面前,将碗内的米用手扒开才发现,原来碗中藏了一个鸡蛋。
“我不饿,张师傅。”
我摆了摆手,正想将心中的事告诉他,但他却严肃着脸说:“这可不是让你小子垫肚子的。”
见我满脸疑惑,张师傅这才又开口道:“你小子,上回走夜路碰着啥不干净的东西,我帮你收了魂,这回又不长记性给我惹麻烦。”
“这鸡蛋是给你定惊的。”
定惊?
我将信将疑的拿起了碗中的鸡蛋,往墙上剥了皮,然后边吃边说:“张师傅,我来是想告诉你一件事情的。”
“嗯,你小子整天偷偷摸摸的,撞见啥不该撞见的了?”
张师傅将碗放到餐桌上,似是早已知道我想说啥,端起桌上的茶杯抿了一口。
我将鸡蛋吃完后,将在刘婆婆家里的事从头到尾都讲给他听。
在听到“刘婆婆”时,张师傅先是愣了愣,等听我说完事情的缘由后,才有所缓解。
“我还以为你碰到的是溪口子的事儿呢,没想到还有这种情况。”
张师傅轻叹了口气,布满皱纹的脸上看不出任何表情。
“张师傅,您给说说,这到底发生了啥?”
我见了他一副吃了苦瓜的样子,内心感到非常古怪。
张师傅似是心中想起了什么,沉默了片刻后望了我一眼:“唉,是祸躲不过啊。”
我一听更疑惑了,还未等我开后,张师傅便说“娃子,你也算是碰上了,那我就跟你说吧,那刘婆子早些时候信的佛,可是信佛之人要是心里头不干净则难免会误入歧途,她一个老太婆没有文化,别个说什么她就是什么,造成这样的局面也算是她自作自受。”
自作自受?什么意思?
我听得满脑袋问号,张师傅这才打开了话匣子。
据他所说,早先刘婆婆在地里务农的时候,在地里挖出来过一本古书,叫《地藏语》。
像她这样的农村人受教育成都低,没见过世面,当时只觉得这本书像极了佛家故事里的天书,以为这是天上佛菩萨赐予自己的造化,回去之后便将古书当宝贝一样藏了起来。
刘婆婆务了一辈子农,没上过学也不认识字,看不懂书上写的什么,农村人爱面子,再加上自己年纪也这么大了,不好意思去问别人,所以刚开始的时候从家里跑了老远找到张师傅问书里的意思。
张师傅接过书一瞧,脸色非常难看。这哪是什么天书,这明明是一本歪门邪道,教人炼尸油,作降头的邪书。
见到书中所写内容后,张师傅马上便打算将书撕毁,但刘婆婆说什么也不愿意,硬说张师傅这叫亵渎神灵,要遭天谴的。
见这妇人如此顽固,张师傅也有点不耐烦,当即就还给了她,心想反正这刘婆子也不认识字。但出乎张师傅意料的是,这刘婆子拿书回去之后竟自己学起了识字,而且只用了短短三个月便将那本书给读完了。
这一读可不得了,原本还算朴实的刘婆子性格大变,整天疑神疑鬼的一会儿劝人不要杀生,一会儿自己又跑到集市上买牛肉,猪肉,买的部位还都是头颅。
当张师傅得知那刘婆子读完了那本书后,心想坏了,这妇人指不定要干出啥出格的事来,但张师傅再怎么担心也始终拿她没辙,只好离的远远的当做什么事也不知道。
原本以为自己可以躲得远远的,但没想到最终还是让我找到这儿来了,而且还撞上了一连串的倒霉事儿。
听到这里,我心里的疑问还是没有完全解答,于是便问:“那刘婆婆口中所说的,她家里的那个局是啥意思?”
张师傅叹了口气:“没去她家看过,我也不知道啥情况,那刘婆子疯疯癫癫的,隔壁村那陈姑又刚死没多久,指不定那还会儿她跑去人家地里干了啥,没准你见到的陈姑是她从地里扒出来的也说不定。”
这话一说,听的我毛骨悚然,不知不觉夜色逐渐降临,屋子里灯光也显得更为暗淡,
张师傅眯着眼望了我一眼,说:“原本我还以为你只是走夜路碰上啥了,没想到竟是遇上这么一个事儿,还好我先前在你身上画了印儿。”
我一愣神,想起了那天感冒身上被张师傅画的那些图案,好像明白了什么,但同时我也感到有些后怕。照张师傅这么说,我那次是真的魂丢了?而且还在鬼门关里走了一遭?
“那现在这样,应该咋办?”
我连忙问道。
张师傅摇了摇头:“这种事情,遇上了只能算自己倒霉,那婆子自己要作什么妖我也管不着,你就当是不知道这回儿,回去好好歇着,离那疯婆子远点。”
我点了点头,觉得有道理,但转念一想,好像有什么地方不对劲,这次去刘婆婆家里好像不是我一个人的决定,于是乎我便吧邹大炮那边遇到的事儿也告诉了张师傅。
据邹大炮讲,头一回我们去刘婆婆家里的时候,我是生了场大病,而他则每晚发现有人敲他家窗户,这张师傅看样子神通广大的,看能不能知道里面的门道。
没想到张师傅听我这么一说,顿时脸色大变:“你这娃子,怎么不早告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