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生了那场怪病后,我到现在也没发生什么特别的事,所以在邹大炮说打算再去一趟刘婆婆家里的时候,我内心肯定是拒绝的。
邹大炮见了我一副要怂的样子,气不打一处来:“老胡,是不是兄弟?”
我愣了:“这不是兄弟不兄弟的事儿!”
“是兄弟就陪我去一趟。”
邹大炮恶狠狠的瞪着我,仿佛要把我生吞:“这回别说是鬼了,阎罗王撞见了我都要上去把他揍个半死。”
“敢惹老子!”
从邹大炮表情上来看,他是真生气了。以前这货就是个到处惹事打架的主,最不喜欢有人暗地里整他。
“我不去,要是再出了啥事,我家人不得把我打死。”
我摇了摇头。
邹大炮见我怎么都不肯陪他,表情一下子阴沉:“好吧,那你别来了。”
“我自己一个人去。”
说完,邹大炮表情暗淡,很是落寞的样子。
没想到,他居然就这么干脆利落的让我别去了?
我这人吃软不吃硬,见邹大炮这伤心欲绝的样子,内心十分不忍,但没有办法,我说什么也不想再经历一回那样的发烧感冒了。
于是咱俩分道扬镳。
在离开的时候,邹大炮蹲在地上,抱着腿什么话也没说。淡淡的阳光洒向地面,但留给他的只有一寸方圆,杀马特造型刘海发型轻拂面颊,阴郁的脸上好像有泪痕划过。
“我靠。”
我见了他那德行,心里非常无语。虽然大多描述都是我内心的脑补,但要说这家伙,表演起难过伤心可谓是非常到位,一不哭二不闹的,就跟你玩深沉,搞的人心里好像欠了他钱似的。
“就去一趟!”
我眉头紧皱,埋汰道:“少跟我玩深沉。”
邹大炮点了点头,板着脸从地上站了起来朝我这边走,走到我跟前用手拍了拍我的肩膀:“好兄弟。”
“滚!”
......
当天放学,邹大炮去了一趟集市,我则早早的回到家里。
以前常听老家人说,那些抬棺材的“八仙”经常抬死人,身上多少会沾些阴气,走到路上难免碰到“故人”把他们当做同类。所以为了辟邪,经常会随身佩戴一个古钱。
钱经万人手,属于阳气很重的东西,传说古代的一些道士和尚作法驱邪的时候,也会用到古钱一类的东西。
在农村,几乎家家户户都会有一两个铜板收藏,不算什么稀奇的事。我往家里衣柜翻了翻,找到了一枚铜子,小心翼翼的揣进口袋。
等到第二天凌晨四点多的样子,这时候天还蒙蒙亮,我偷摸着爬起了床,神头鬼脸的溜出家门。
骑上破烂自行车,一路上漆黑的环境安静的骇人。
不到多久,又到了熟悉的小溪口子。溪边垂柳随着阴风微微摇摆,溪水“咚咚”作响。
我攥紧了手中的手电筒,控制住自己不去想那些事,但没办法,有些时候你越不想想一些事,就越会想起来。
我眼神不由自主的瞟了一眼小溪旁的一颗大树,传言那个淹死的女人晚上会爬到这颗树上向下张望,我赶紧在心里默念:“无意冒犯!无意冒犯....”
经历内心挣扎之后,我来到了邹大炮家里。
按照约定,他早已在家等候我多时,从后门溜出来的时候,这家伙果然带着一个布包裹,里面装的全是鸡血。
凌晨寒风刺骨,我骑着破烂自行车带着邹大炮一路无话,来到了刘婆婆家前的路上。
把自行车停稳,发现刘婆婆家里此时正点着蜡烛。
说来奇怪,都什么年代了,有灯泡不用用蜡烛,昏黄一片怪吓人的。
邹大炮下了车,把手电筒一关,周围环境瞬间被黑暗包裹。我俩直面向走到刘婆婆家,顺着墙根摸到了窗口。
在靠近窗口的时候,我发现脚下好像有些沙子硌脚,摸了一把地面拿到手上仔细一瞧,白花花的居然是一些大米。
邹大炮将包裹放在地上,双手扒着窗口将脑袋慢慢伸了上去,屋里的烛光射在他脸上,显得异常古怪。
“我靠!”
邹大炮将目光投了进去,显然是看到了什么东西,表情一下子凝固住了。
“咋回事?”我轻声问。
“自己上来看!”
邹大炮朝我挥了挥手,目光死死地盯着屋里。
我好奇的跟了上去,只见屋内烛光昏黄,正厅的餐桌上,一个身穿红色碎花布衣的女人,坐在桌前,桌上摆着一个竹篮,里面装满了毛线。
看到那女人的瞬间,我内心猛的一颤,同时赶紧克制住自己不发出声。
“她是陈姑?”
我转头看了一眼邹大炮。
“不是她还能是谁?”
邹大炮咽了口唾沫:“化成灰我都认得,早些时候我家里请过她帮忙割草。”
我被这一幕吓得心脏砰砰直跳,重新仔细的看了一眼屋里的女人。
陈姑背对窗口,坐在餐桌上正慢悠悠的缝着衣服,身子坐的笔直,手脚关节好像被定住了似的,动作僵硬无比。
“妈的。”
邹大炮怒骂,同时我也感觉到他声音有些微微颤抖,他这是在给自己提气呢。
“干什么!”
好巧不巧,就这时,我俩背后忽然不知道从哪儿冒出来一道凄厉的声音。
我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嗓子吓得双腿一软,血液猛涌。邹大炮更是被惊的打了个冷颤,我俩急忙回头一扫,四处昏暗无比什么也没有。
怪了。
邹大炮警惕着靠着墙根,我下意识的抓了一把地上的泥土:“什么人!”
四周安静,好像那道声音从来没有出现过一般。
我抹了一把额头上的汗珠,高度紧绷的神经让我无比凝重。难道刚才的声音是幻觉?不可能,明明我跟邹大炮两人同时都听到了,这外面绝对是有人。
“你们到我家来干吗?”
就在我们怀疑刚才听到的声音是否真实的时候,那凄厉的声音重新响起。
这时我才能从声音的方位分辨出,屋子旁边的樟树上居然站了一个人!
我猛的往树上一望,漆黑一片,但窗口的烛光跳动之时,将树上的人影照了出来。
树上人影矮小,弓着背,样子十分怪异。再往上看,那苍老的面孔满是皱痕,枯瘦的手死死将树枝抓住,一双眼睛泛着青光死死的瞪着我。
这哪里是人?分明是一只成了精的大耗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