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密密麻麻地砸到伞面,旋即就弹开一朵朵透明的水花,然后又顺着伞骨,几经周折,掉回地上。
雨太大,撑了伞也没用,还是有不少的雨打到腿上,裙摆已经湿透了,正湿哒哒地黏在腿上,很不舒服。
温葺不自在地捻开,但一松手,它又重新捻上去。
她往门外挪了一点,不知道蔺韫是从哪个方向过来,只能两头轮换着去看。
站了没多久,她就见到有个打着黑伞的人正往这个方向走,但是对方伞面压得太低,把脸挡住了,她看不清来人是谁。
她很快又注意到对方撑伞的手——是蔺韫!
不会错的,即使现在他的手曲折起来握着伞,她还是能一眼就认出他的手!
心突然跳得飞快——
她忍不住翘着嘴向他跑去。
听到有急促的脚步声越来越逼近,蔺韫稍稍把伞面抬高了一点。
温葺踏着水,一步一银圈。
他再也无心身后的雨和风……
在她砸进怀里的一刻,稳稳地扣住她的腰。
“怎么不穿鞋”低头看见她沾在脚上的水沿着圆圆的脚趾滴落地上,蔺韫有些不悦。
“怕你找不到地方,我一着急……”温葺的脚根本着不到地,伞还没来得及收,歪歪斜斜地横撑着。
这个姿势抱起来,应该很吃力……
“把伞收了,圈紧我。”蔺韫扣在她腰上的手又紧了几分。
温葺怕再慢一点蔺韫会更吃力,连忙收了伞,乖乖圈好蔺韫的脖子。
话也不敢说,怕增加他的负担,就安安静静地吊在他身上,数着他每一次抬脚,收脚……
等在屋门张望的程澄澄在见到温葺像个超级大抱熊一样挂在蔺韫身上,立马一副“我什么也看不见”的样子眼睛四处瞟。
那样子浮夸得……温葺想忽视都难。
好在,蔺韫神色并没有什么变化,不然,她回头一定把程澄澄的橙皮给剥掉!
进了屋,就是木板地。
“自己站稳,下地了。”蔺韫的声音就在耳边,扣在她腰上的手一点点松开。
脚尖开始慢慢挨到地,温葺光顾着留意脚下,圈在蔺韫脖子上的手却完全忘了要松开。
待她脚踏实地,才囧囧地发现,蔺韫为了配合她,都别捏地弯下了腰。
在一边的程澄澄憋笑憋得脸都红了。
她立刻松开了手。
“你好。”蔺韫朝程澄澄礼貌地笑了笑,然后介绍自己,“我叫蔺韫,蔺相如的蔺,韬光韫玉的韫。”
“我……我知道,姐夫嘛。”程澄澄接过蔺韫手上的伞插到门边专门放雨伞的架子上,笑眯眯的,样子乖巧得不行。
蔺韫身上的衣服已经湿透了,表面上看不出,但温葺刚才摸的时候,凉丝丝的,应该是湿了很久。
程澄澄显然也想到,她朝房间指了指,“那个,姐夫,我爸爸有些衣服,或许,你可以换一下。”
“那麻烦你。”蔺韫点了点头,见程澄澄进了房间,才转过身摸摸还在发呆的温葺的耳朵让她回神,“你也去换件衣服,不要又着凉了。”
温葺鼻子突然有点酸酸的,想到昨天自己不经意说了句我想抱你,然后,他今天就冒着这么大的雨过来,全身还几乎都湿透了……他怎么这么好……
没有再多想,她向前一把抱住他的腰,感觉到他明显僵了一下,她又轻轻踮起脚,亲了亲他的下巴。在他松怔的时候,从他怀里出来,啪嗒啪嗒地往房间走。
换完衣服,程澄澄很识趣地说要回去学习,临进房间前还在温葺耳边怪腔怪调地说,“葺葺姐,今晚你和姐夫就只能睡一个房间了,因为,沙发不够长,要不,就只能你睡沙发了,我可不喜欢和别人睡……”
温葺恨不得把拔腿就跑的她逮回来赏两大爪子。
蔺韫在一边看着两个人瞪眉吹须,觉得有些好笑,但到嘴边的笑还是压下去了。
温葺在客厅中央芒刺在背地驻着,这会过去坐在蔺韫边上也不是,回房间也不是……
最后,还是蔺韫先开口,“过来,不是说想抱”
是……是很想抱……
但……但是……
现在最重要的不是今晚怎么睡么
被盯了几秒……
温葺慢吞吞地挪过去……
也不知道刚才亲他是哪里来的勇气……
接下来,就像完成老师布置的作业一样,她规规矩矩地抱了蔺韫一下,然后,就又被拖到腿上……
“我……我们……可不可以不要在这里”程澄澄随时会出来的啊,温葺有些窘迫地把下半句吞进了肚子。
蔺韫垂眼看了她一阵,还是把她抱进了房间。
进了房间,刚才那股旖旎劲反而没了。
她趁蔺韫进洗浴室的时候掏出手机刷了下微博。
看得太入迷,直到蔺韫上了床,她才反应过来。
蔺韫把她从后面抱住,身体和腿围成一个圈,像一个巨大的蚌壳,把她彻底拢在了自己的可控范围里。
“看什么了”蔺韫慢条斯理地把脑袋搁在她肩膀上,又懒洋洋地看了看她的手机。
“给你看看,”温葺把手机往侧边递了一点,同时偏头看蔺韫,“可爱吗这是柴子小时候的照片。”
“一般般。”男人不咸不淡地回了句,然后,又顺手抽走她的手机,放在自己那边的床头柜上,再搂着她一个后躺,拨开她的头发,把她左侧的小耳朵露出来,亲了亲。
这是……又要……促膝长谈
除了用手覆着他的,温葺就没敢再动,因为,这个姿势一动,很容易……
“囡囡,”蔺韫的声音贴着耳朵流出来。
温葺一直觉得,晨暮穿过烟云缭绕的撞钟声质地最为绵实,盘山泻出的泉打石声最为透彻。
而蔺韫的声音,就像远涉而来的钟声,她找不到合适的词语去形容,尤其是当他这么称呼她的时候,她整个脑袋只能不断迸发火花,就别无其它。
“想出去玩么?”
“嗯?”
“迪士尼,然后再到附近的旅游区转转。”即使温葺不说,蔺韫也知道,她最近压力很大,但她偏偏表面上装的什么事也没有的样子,背地里就使个劲地折腾自己。
温葺自然是没意见的,又聊了一会天,蔺韫看时间差不多,怕过了她平时睡觉的点,她等会又睡不着了,这才关了房间里的灯。
两个人面对面躺着,蔺韫一只手揽在她身后,把被子一直盖到她的肩膀上,才瞌上眼睛酝酿睡意。
房间撤去灯光之后,周围黑压压的,像笼了一层厚重的棉被,眼睛的可视性大大减少,胆子倒是壮了不少。
温葺能清楚地感受到,蔺韫搁在她身后的手,像烙铁一样,在不断散发热量,炙烤着她只穿了一件薄薄睡衣的皮肤。
惨白的月光半打在临窗的木板上,悄无声息地,燃烧着时间。
蔺韫的睡颜在半明半暗的空间里,显得清俊又诱人,她无端就心猿意马起来。
扶着蔺韫的腰,她小心翼翼地探起脑袋,凑过去亲了亲他的嘴唇。
然后,原本酝酿睡意的人睁开了眼睛,温葺在他闪着光亮的眼珠里看到了自己一脸愕然的神情。
想都没想,她立马转了身,背对他。
横在腰上的手突然收紧,温葺刚才转身松出来的一点空间彻底消失殆尽。
接着是她后背撞进蔺韫胸膛的声音。
“好好睡觉。”头顶上传来的嗓音,清清凉凉的,好像刚才什么也没发生,就只是单纯被吵醒似的。
明明今天连午觉都没睡,但温葺就是睡不着。她慢慢地把蔺韫搁在腰间的手提起来,将他蜷缩的手指轻轻地伸直,然后,把自己的手贴上去,比了比。
心里暗暗嘀咕了一句:真大啊。
下一秒,原本没有动静的手,就像突然被惹毛的猫爪,亮出了隐藏的爪子,而她,就是那个逗猫人。
措不及防的十指相扣,吓得温葺吐了吐舌头。
“赶紧睡觉。”
又恐吓她……
虽然,没什么震慑力,但是,她果然没再动,就这样牵着手,慢慢跌入梦乡。
温葺第二天醒来,蔺韫已经不在床上了。
她洗漱完出去,程澄澄还没醒。
倒是大眼,一见她出来,立马围着她打转,不停地四处嗅,激动过头,还差点把她给绊倒。
温葺装凶狠狠揉了揉它的脸。
它还傻乎乎地吐着舌头不停地喘气,使劲想要去舔她的手。
还真是热情得让人生不起气啊。
今早的天,全然没了昨夜的狂风怒作,微波荡漾的江面,将周围一切景物悉数写意到自己褶皱的脸皮上,天,也在江心晃动,像摇曳的烛焰。
淡黄的朝阳从面向江面的木门照到灶前的男人身上,男人正在翻动着木勺,腾腾的白汽不断从锅里冒出来,吱吱的声响裹夹着浓郁的蛋香刺激着饿了一晚的温葺。
在他脚下,是一团团黄澄澄移动的肉团。
很温柔的画面。
温葺拉开桌子坐下。
蔺韫听到声响,回头看见还没有完全清醒的温葺,他轻笑一声,然后把已经煎好的流心蛋装盘,熄了火走过去,“先喝杯温水。”
温葺依言端起他放在桌面的水杯,水温刚刚好,应该是今早烧开的。
半杯水下肚,整个人清醒了不少,她把剩下半杯水搁在一边。
蔺韫看着还在水杯里震荡的半杯水,知道她这是不打算再喝了,他的手越过她,把剩下的水拿过来喝完。
叮——
微波炉提示声像一束凌厉的电流,穿过有些慵懒的厨房。
蔺韫放下水杯,在流理台上拿了一条湿毛巾,从微波炉里逐次取出加热好的牛奶。
刚加热好的牛奶,还没放在桌面就开始不断往外泛着甜香,白皙的液体在透明的玻璃杯里晃得温葺直流口水。
蔺韫看着她的小动作没来由觉得有点好笑,转身的时候,他微微扬了下唇,就去把烤得差不多的抹茶芋泥饼端出来。
他先装了两竹藤盘的芋泥饼放在她面前,才把剩下的芋泥饼都装在另一个竹藤盘里,放在饭桌中间。
温葺一见到翡翠绿,四周还粘上了一圈香喷喷芝麻的抹茶芋泥饼,脸上立马就露出了幸福的笑容。
她不擅于掩饰自己的情绪,无论是开心的还是不开心的,很多时候,尤其是伤心,她每次都自以为自己掩饰得天衣无缝,却浑然不知,自己脸上的表情把她出卖得彻彻底底。
蔺韫知道她喜欢吃抹茶芋泥饼,每次带她去喝早茶,这个,是她的必点,其次,就是蛋挞,什么蛋挞她都喜欢吃,最喜欢的就是榴莲蛋挞,后来,有空的时候,他就去研究了一下做法,也省得每天都要去喝早茶。
温葺笑眯眯地捻起一块芋泥饼,一口咬下去,表面烤得酥脆的饼皮立刻发出轻微的断裂声,牙齿还没来得及感受完,就碰到里面甜糯的芋泥,清香一下子灌满了整个嘴巴,再一咀嚼,烤得焦香的芝麻混合着抹茶的淡苦,芋泥的清甜,疯狂地刺激着敏感的味蕾。
真的特别好吃。
她差点都舍不得咽下去。
自己吃了一口,她就殷勤地把咬过一口的芋泥饼递到一大早就起床弄早餐的男人唇前。
见他没有张嘴的意思,温葺以为他是觉得她不厚道,这么多的芋泥饼,她就给一个她咬过,没吃完的给他。
于是,她立马就想把剩下半个塞嘴里,再挑一个大大的给他!
但芋泥饼还没来得及送进嘴,刚才没有张嘴的男人突然扣着了她的手,就在芋泥饼离她的嘴巴还有一丢丢距离的时候,他张嘴就把剩下的半个芋泥饼含进嘴里,甚至吃完还不知道有意还是无意地吮了一下她的手指。
指尖像有一股湿热的电流,一直导遍全身,她不自觉一阵战栗,呆呆地看着面前的男人。
这……
这是……闹哪出
还没反应过来,男人又凑过来亲了她下巴一下。
温葺蒙圈地看着他,以为他会好心地解释一下,没想到他没说话,反而盯着她,一下一下地咀嚼,然后喉结一滑动,咽了下去,才慢悠悠地吐了一句,“昨晚的回应。”
昨……昨晚的回应
温葺立刻就想到了昨晚自己趁黑偷亲了人家一口的事。
谁……谁要你回应啦……
她淡定地转过头继续往嘴里塞芋泥饼,假装我什么都不记得了,我什么都不记得了。
蔺韫看着她的反应,莫名觉得心情大好,拿起手边的牛奶,抿了一口,然后就听到温葺有些哀怨的声音,“医生,你喝的是我的……”
他把杯子拎远瞄了一眼,又看看自己边上,的确还有一杯,他也不恼,轻飘飘地问了一句,“给你换一杯”
换一杯
要是她敢换一杯,不就明摆着说她嫌弃他么指不定以后他还折腾她呢,唔,还是不要了……
温葺摇摇头,拿过他的被子,抿了一口,再还给他,然后,继续若无其事地喝自己那杯牛奶。
蔺韫看了眼自己的杯子。
她以为他是故意的
这人还真是……
两竹藤的抹茶芋泥饼,被温葺用了半个小时,基本上吃得七七八八。
程澄澄出来的时候,温葺正坐在藤椅上逗大眼,蔺韫在她旁边有条不紊地吃早餐。
饭桌的另一边,放着一杯牛奶和一只竹藤盘,估计是留给她的。
真是太好了,她吃了整整一个星期水煮蛋的早餐,终于要结束了。
咬了一口芋泥饼,程澄澄快感动哭了,赶紧抱大腿,“姐夫,你做的东西真的超级好吃!”
蔺韫看了眼温葺,笑笑没说话。
“葺葺姐,昨晚睡得好吗”程澄澄把一整个芋泥饼塞嘴里,说话含糊不清还特意强调了昨晚。
“很好,非常好。”温葺拍了拍大眼的脑袋,语气正经得就像在回答我已经吃了早餐一样。
蔺韫在她回答完后还一本正经地跟了声嗯。
本来,程澄澄是想要打趣一番,没想到被这两个人噎得吃了哑巴亏,就识趣地安静吃完早餐。
因为还有一些事情要交代,所以蔺韫订的是晚上的机票。
知道温葺要去旅游,程澄澄围着她转了一早上,央她把自己带上。
温葺自然是没意见的,反正有蔺韫在,她一路就负责吃喝玩,其他根本就轮不到她瞎操心。
于是,程澄澄兴奋了一下午,防晒,保湿,面膜……能想到的她通通都往行李箱里塞。
第一次出省,程澄澄整个下午都姐夫前,姐夫后的,像个小尾巴一样黏在蔺韫身后,也亏得蔺韫好耐心,要是换作是她老爸,早就把她丢大街上了。
下午,蔺韫做了些小吃,给程澄澄和温葺垫垫肚子,怕她们肚子饿,晚饭是来不及吃的,只能到了航站楼,过了安检,再看看有什么吃,其他,就只能到了S市才说。
程澄澄第一次来机场,什么都觉得新鲜,一阵子问问这是什么,一阵子问问这个怎么用,温葺都要被她烦得头都大了,蔺韫倒是一路不停地给她解释,一点也没有嫌弃的意思。导致后半路,她都直接蹿到蔺韫边上,像小鸡仔一样续续不断地姐夫,姐夫,姐夫地叫,却把表姐给丢在后头了,真是没良心。
最后,还是蔺韫把落在后头的温葺给牵上来。
过了安检,交付完行李,程澄澄手上一空,整个人就开始飘,一路蹦蹦跳跳地,还直接拉过温葺的手,就拼个命地往前冲。
被蔺韫唬回来教训了一顿,才老实了一点。
看着程澄澄被教训,温葺那种感觉就像是看着自己的昨天一样。
看你姐夫姐夫叫得这么顺溜,知错了吧,你姐夫就没你想得那么简单!
后半段一直到上了飞机,程澄澄消停了很多,除了上飞机后一直盯着空少犯花痴之外,没有任何不妥。
中型的客机只有一条通道,蔺韫订的是连座票,程澄澄靠窗户,温葺在中间,蔺韫靠走道。
所以,程澄澄在座位上就没坐稳过,不断地翻着身使劲把脑袋凑到窗户上往外面看。
怕等一下睡着会冷,蔺韫问空姐要了两条毯子和两个枕头,一人一个分给她俩。
温葺不像程澄澄,她每次一坐车或者一搭飞机,在座位坐好之后,整个人就好像泄了气一样,蔫蔫地,半睡不睡的,然后一直持续到下车。
飞机开始滑行的时候,温葺已经彻底萎蔫下来,歪着脑袋靠着后面,闭着眼睛,也不知道是不是睡着了。
程澄澄等了许久,终于见到飞机动起来,兴奋得抓着温葺的手臂不停地晃动,示意她也赶紧往外看看。
不料,被蔺韫一个眼神扼住,她灰溜溜地收回手,自个看着窗外头继续瞎兴奋。
飞机滑离滑道,飞出去的一瞬间有轻微的失重感,不过,对于一个连垂直过山车都不怕的人来说,这点失重感简直是不值一提。
飞机彻底飞起来之后,外头黑乎乎的,啥也看不见,程澄澄这才乖乖地坐好,摆弄起面前的小桌子。
空姐推着餐车过来的时候,她笑眯眯地要了一杯橙汁,就在座位小口小口地抿着,认真地看起上面降下来的小显示屏。
温葺已经睡着了,脑袋一点一点的。
蔺韫把她到处晃的脑袋搁到自己肩上,又稍稍撩开她盖在身上的毯子,握住她的手,探了探温度,没什么异常,这才重新帮她把毯子盖好,闭上眼睛在位置上闭目养神。
两个小时之后,飞机到达S市待降机场的上空,准备降落。
程澄澄兴奋地又凑到窗口。
外面不再是黑乎乎的,开始出现了一条条橘黄色的线条,把黑夜切成一份一份,有规矩的,也有不规矩的。
咋一看,又有点像围棋的棋纸,她目不转睛地盯着慢慢放大的线条,依旧没反应过来,那就是公路。
直到下降得足够近,她才看到了袖珍的公路,还有平时看起来高高瘦瘦的路灯。
从上面看这些东西,真的太可爱了,她差点没忍住尖叫。
很快,飞机轰地一声进入滑道。
他们到达了目的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