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宫主,南岭刘家主已死,剩下的刘家人如何处理?”黑色衣衫,身材高大的男主半跪着向主位上的女子问道。
“老规矩,鸡犬不留。”主位上的楚涣说这句话时声音平静神色淡然,所有人的性命就都在她这一句话中决定了。
“是。”动扎便是灭人满门,对此男子没有感到惊讶,听了吩咐就退出了大殿。
黑衣男子走后,整个大殿只剩下楚涣一人,风撩动大殿中黑纱与烛火,黑纱番飞,烛火明灭间,隐隐露出楚涣的容貌,一双狭长的桃花眼微微上挑,单看上半张脸,仿佛一直在笑一般。鼻梁高挺,嘴唇略薄,皮肤白皙,笑起来是唇红齿白------是一张很漂亮的脸,但那双狭长的桃花眼从眼角起便有两条红痕斜飞入鬓,破坏了美感,显得有些诡异。但终究是美人在骨不在皮,虽说楚涣的脸有瑕疵,但周身的气质却是能让人忽略她的容貌,她的气质比她的容貌更加突出。此刻她就静静的站在那里,月华似练,月光笼照在她身上,给她镀上了一层银辉,像是披上了一层纱衣。影子散落的在地上,被月光拉得很长。夜深人静,偌大的宫殿里,仅有她和一道影子,大殿里的黑纱翻飞,显得清冷而又孤寂。
楚涣起身走出大殿,走在曲曲折折的路上,途径无数座小宫殿。山上的宫殿大多一个风格——华美却清冷无比,整座山只有楚涣走路的沙沙声,四下里寂寥无人,寂静无声,月光把楚涣的影子拉长,再拉长。
莫约走了大约一炷香的时间,楚涣行至一道门前,推开门,门中的景色与门外的景色大相径庭,仿佛不是同一座山一般:外头黑漆漆的,里面因布满了聚的光的阵法而显明亮如白昼;外面死寂死寂,里面却有人声,虫鸟声;外头只有冰冷冷的宫殿;里面却繁花似锦……
楚涣进来,倚在门上不说话,没什么表情的脸上难得的浮现出一个笑容,看着繁花似锦中一个俊美的男子,男子头上束着玉冠,生了一双丹凤眼,身材高大,是个美男子,但他却做着六七岁孩童所做之事捉鸟,斗蛐蛐。楚涣在心底叹了口气,终究是魂丝不全,楚夜云心智只能停留在幼童时期,楚涣有些伤感,她看不到当年那个威严又爹爹了,楚涣暗暗下定决心,一定要找齐楚夜云的魂丝。
男子见到楚涣来了,男子的眼睛一瞬间就亮了,高兴地朝楚涣扑过去,将楚涣抱个满怀,雀跃的叫到:“青稚,你来啦,看看爹抓的鸟,送给你呀,漂不漂亮。”青稚是楚涣的字,花丛中的男人是楚涣她爹,楚夜云。楚夜云将楚涣拉到鸟笼前,一副献宝的样子给楚涣看。这时的楚涣收起了她平日里的棺材脸,周身的气质变得柔和,意外的温柔。
“嗯,爹,谢谢爹。爹爹抓的鸟特别漂亮,您可真厉害呀,青稚都捉不到这么漂亮的鸟。”楚涣笑道。“爹,今天南岭的刘家灭了,娘的仇很快就可以报完了,报完仇,我们就不在燕山住了好吗,咱们去一个没有人认识我们的地方,我好好孝敬您,再也不杀人了,好吗……”楚涣自顾自地说,眼睛望向天际,目光涣散。
“听青稚的,青稚在哪,爹就在那,可青稚为什么要杀人啊,杀人不好,青稚不要杀人。”前半句楚夜云没怎么听懂,后半句倒是懂了,楚夜云像个稚嫩的孩童一般对楚涣摆手表达他的抗拒。
“因为他们伤害过娘和爹爹啊,青稚也不想杀他们,可他们要杀青稚啊。”楚涣的声音很温柔,对楚夜云解释道。
“谁都不可以伤害青稚和瑾歌,青稚和瑾歌是爹的宝贝。”楚夜云的表情忽然变得有些凶狠,抱着楚涣不撒手。
“嗯,谁也不可以伤害青稚和爹爹。”楚涣抱着楚夜云,眼神慢慢变得狠辣起来。
……
将楚夜云安抚的睡去后,楚涣走到假山,按动机关,石头缓缓移开,露出了长长的阶梯。楚涣顺着长阶走下去,走到很深的地方,越往下越冷,最底下就是一座巨大的寒室,寒室的中央放着一座冰棺,冰棺里躺着一个绝色女子,那女子同楚涣一样生了桃花眼,妩媚动人,她静静地躺在冰棺里,尸身用秘术保存的十分完好,毫不夸张的来说,就像睡着了一样,楚涣和冰棺中的女子有七相像分,冰棺中的女子是她娘,顾瑾歌。
楚涣将脸贴在冰棺上,闭上眼睛,喃喃地说“娘,十二年了,您怎么还没醒啊,我和爹好想你呀。今天我把南岭刘家灭了,您的仇,青稚快报完了。”楚涣顿了顿,又继续说道”今天又有三批人强闯燕山讨伐青稚,却还未上山就死在外围了,他们还以为青稚是当年那个只能到处逃窜,任人宰割的小女孩吗?呵,青稚强大到可以报娘和爹爹的仇了!娘亲,娘亲,青稚不想杀人,可他们为何要如此穷追不舍,既然他们不想让我做个好人,那我就做个坏人吧,人生须臾数十载,何苦要一直在意旁人目光呢,这是娘教我的,我现在已经懂了这句话,可娘为什么还不醒来夸夸青稚,没有娘亲,青稚好可怜啊……”楚涣对着冰棺中的絮絮叨叨地说着,泪又顺着脸颊流了下来。
寒室里只剩下低低的抽泣声。偌大的寒室里,只有一个年轻的姑娘,哭得像失去糖的孩子。
样良久,楚涣起身,擦汗眼泪,摸了摸冰棺,慢慢走出寒室。
楚涣回到大殿,沉默地飞上大殿最高的瞭望台,在软榻上躺下,看着空中的残月,漫天的繁星闪耀。眼神空洞。
皎洁的月光下,楚涣的眸子是银灰色的,并非生来如此,七岁那年的变故,让楚涣付出了极大的代价,使得眸子从黑色变成了银灰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