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值得庆幸的是,我还活着。虽然变成了这幅模样,但是我并不怨恨,因为若不是变成这个模样,我现在就连怨恨的资格都没有。”
老人看着天,脸上挂着的是一丝笑意,他知道自己既是得到了宽恕,也是得到了惩罚。如果说这是一种惩罚,那么他还是活了下去,如果说这是一种宽恕,那么他已经变成了一个世人眼中的怪物,是福是祸,谁也说不好,这个世界上也许就是这么神奇。
“我并没有把海螺带回去,那纯粹的碧色着实的耀眼,我很想拿回去让大家都看看。但我已经变成了这样,我不想让别人看到自己因为海螺变成这副模样,我不想这个救过我命的海螺变成别人口中的妖物。”
老人的嘴角露出一丝微笑,这么多年来,他很久没有说出这个秘密了,樊穆是他这么多年唯一的听众,他静静地看着樊穆,觉得樊穆很像过去的自己,也许,他的未来会和自己一样,遇到这样一只闪着碧色的海螺。
“我的父母还是发现了我身体的变化,他们问我到底发生了什么,我只能如实相告,父母知道了之后便把我带到了妈祖庙,让我给妈祖扣头。其实我是不想磕头的,毕竟救我的是海螺,又不是妈祖,但因为父母的一再要求,我还是磕了三个头,又上了香,但我知道,我以后永远会以鱼的姿态活着,会永远是这个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样。”
老人重重的叹了一口气,也许成为人们眼中的怪物是一种很难受的感觉,但是跟死亡相比,似乎又看似好了很多,这个世界很多东西都是无法衡量的,是一辈子变成人们眼中的怪物,还是死去,一了百了,这些都是人们的一种选择而已。
有的人会忍受世人的目光,默默地活着,而有些人会选择死亡,永远的消失,这也算是一种解脱,这个世界上,谁能做出真正的评判呢?
“那么,那到底是什么东西呢?”
樊穆对那个海螺还是有些好奇,他希望自己也可以亲眼看看那只海螺,去了解它到底是什么。
“碧螺,它叫做碧螺。”
老人幽幽地说着,他也不知道自己是从哪里知道这个名字的,仿佛自己从看到碧螺的时候,就已经知道了它的名字。
“碧螺是海洋之中最孤独的生物,它只能永远的随着暗流漂着,不知道什么时候才会停息,虽然它闪耀着耀眼的光芒,但是却没有生物能够注意到它,因为它是剧毒的生物,海洋之中没有什么敢去靠近它,也许我是第一个靠近它的人类吧,所以他才给我活下去的机会。”
樊穆静静地听着,那天的雨一直在下着,老人并没有告诉樊穆自己为什么会变得臃肿,为什么会知道王小要出事,也没对自己的声音做出解释,他只是默默地看着雨,戴上了围巾,走了……现在的樊穆真的很希望能够见到碧螺,他希望自己能活下去,被卷入暗流的他,也像过去的老人一样,他的四肢已经发麻,胸口被挤压的几乎要窒息过去,他不知道自己还能在这水中漂流多久,他只觉得他马上就要死了,而且已经无力挣扎。
如果这个世界真的有神明的话,就给一个奇迹吧,哪怕只是暂时的神话。
樊穆默默地想着,他的身体被暗流卷入,越来越向着海洋深处靠近。
那妖冶的翠色,是樊穆从来没有想过的,它就那么突兀的出现在樊穆的眼中,毫无征兆。
樊穆一惊,就像是收到了指引一般的,他疯狂地朝着那翠色游去,翠色笼罩的海域之中,绚丽无比,整个空间都散发着一种独特的气息,樊穆惊讶的看着这一切,他似乎可以听见那片海域之中有人在唱着歌,那个声音似乎就像是塞壬的声音,温柔,却又冰冷,包含着孤独和渴求。
“你到底是什么呢?”
樊穆的心里这么想着,好奇心让他一直下潜,直到终于看清了那个东西。
那是一只巴掌大的海螺,不过并不像是老人所说的形似凤凰螺,倒是很想鹦鹉螺,他知道这个东西是有剧毒的,但是他还是忍不住用手去抓它,反正长期在吹中的樊穆也活不了多久,不如在死前去触摸一下传说之中的碧螺,感受一下老人曾经的感觉,就算是死,那也是值得的了。
樊穆这么想着,身手就抓向碧螺,当他的手指刚刚接触到碧螺的那一刻,他就感觉有一根针样的东西扎进了他的指尖,疼痛的感觉瞬间蔓延开来,樊穆几乎想要抽回手,但是他觉发现根本就甩不掉那个小小的海螺,他只能任由着碧螺刺穿他的手指,把毒素注入他的身体。
也许,这样比这么淹死要好些吧。
樊穆苦笑着,反正自己若是一直在海里,也是活不下去的,不如就这样,和老人一样,让碧螺把自己变成世人眼中的妖怪,以一条鱼的姿态活着,也许是个不错的选择。
总之,他樊穆现在还不能死,至少现在还不能死!
现在汐夏和姜琴鸣失踪,夏蓉小丫头陷入昏迷,白马龙祺失了天魂,现在他们处在一个很需要自己的阶段,毕竟樊穆不可能让董少卿这个普通人去冒险,即使是真的去冒险,董少卿也不可能帮上什么忙,而却要白白的搭上他的性命。
而霍泽,更是不可能的,如果霍泽也失去了魂魄,那么就没有人可以把自己带进夏蓉小丫头的梦境了,那么他们几个人都会陷入困境,可能永远都无法改变,樊穆不想看到这样的场景,他提醒着自己,不管发生什么,一定要努力的活下去,只有活下去,才能见到十全仙尊,才能请他帮助自己!
樊穆已经不知道什么叫做疼痛了,翠色顺着樊穆的血管蜿蜒向上,缠绕在他的手臂上,樊穆惊讶的看着这一切,根本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他的身体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化着,他惊讶于自己的变化,但他永远不会明白这种变化代表着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