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好像不是很高兴?”坐在摩托车上,从后搂住乔乾的腰,饶泠注意到了他的不寻常。
沉默良久,乔乾最终还是打算解释一下:
“我和他其实不怎么合得来……”
即便有着再多不能说与你的秘密,不过这个事实是无关紧要的。
饶泠噗嗤一笑,“这个我早就看出来了。”
“……”
乔乾有些不知所措,一时语塞。
“你不会真认为自己的演技还行吧?你之前那副嫌弃的表情配上僵硬的笑脸,我反正是差点没憋住……”
呼啸的风在耳旁刮过,乔乾只能听见她断断续续的欢笑。不过无所谓,只要饶泠没有察觉到什么,只要她不再担惊受怕,只要她能一直这样保持着乐观快乐的心情————
自己付出多少代价都是值得的!
这般想着,乔乾潜意识的继续拧着油门,逐渐响亮的引擎轰鸣同不断暗沉下来的天色作着对抗。饶泠紧紧抱住乔乾,看着眼中的景色飞速地晃过,感受着狂野劲风不断释放着的不羁洒脱,内心中郁积的不快和忧虑都随着呼喊宣泄而出。
结果因为路口闪烁着的抓拍探头而不得不慢下车速。
停在红绿灯前,乔乾回过头来,两人相视,一齐傻傻的笑了。
……
“那我就送你到这儿了?”车停在饶泠住的楼房前,已经是八点过了。
“嗯,你路上注意安全。”
“要不还是回我家住几天吧,一个人还是太……。”思来想去还是觉得不妥,乔乾挽留道。
“没事的。”饶泠转过身来笑道,“你的床太硬了我睡不好。”
“那我明天就去买个床垫。”乔乾打趣道。
“行!只要你舍得钱。”退到楼道下,饶泠挥动着手臂作别,“记得明天的电影哦!”
比了个OK的手势,乔乾重新发动了引擎。
不过他并没有及时开走,逐渐松开油门使得轰鸣声渐渐偃息营造出远去的错觉,站在楼底下望向饶泠住处的窗户,直到客厅的灯正常的亮起后又过了数分钟,确定没有问题后,才轻轻地再次发动引擎驱车离开。
澄澈的夜景下,终于能一个人安心的捋一捋今天发生的所有怪事。摩托贴着路边缓缓前行,行道上的路人们纷纷从他身边经过。
事到如今,自己还是不敢相信今天遭遇的这些见闻。
超自然、外星生物、怪兽和巨人。这些过去只敢想象的情节居然通通在同一天集体发生了?
还有那个家伙!
那副嬉皮笑脸的形象映入脑海,因思考而空洞的眼神骤然凝聚,渡……这个家伙,如果真的如他所说,“Babel”已经成为了国家的核心企业,那岂不是意味着老家伙的计划已经成功了一半了?
等等,他们的计划是什么来着?
思绪走到了曾经的某处,脑中的记忆像是触及到了什么防御机制被删档了一般变得空白,突如其来的坠落感使得乔乾难以维持平衡。
眼看自己即将摔倒在路边,一双手及时的将他扶住。
“谢谢谢谢……”乔乾惊魂未定,连声道谢。正当抬起头一看,
“易安?你怎么在这儿?”
先前怒气冲冲夺门而出的易安,原以为早已经离开了,没想到在这里碰见。
“总算是碰到你了,乾哥!”意外相逢难免有些激动。将乔乾托起来,易安搭住他的肩膀,贴近耳旁轻声央求道:
“先陪我到我家去坐坐吧,我现在这副样子一个人回去不好跟我姐交代……”
交代?交代什么?
乔乾趁着路灯的昏光将他打量了一番。头发蓬乱满脸倦容,脸像是用水冲过但脖子上全是尘灰,俨然一副邋遢乞丐的模样。
“让我陪你回去?我撒不来谎,要怎么跟你姐说啊?而且,”乔乾奋力嗅了嗅。
“你喝酒了?”
“哪敢啊!这是之前的消毒酒精。”易安摆了摆手,“没关系的乾哥,我事先已经给她发短信说过你要来了,到时候她问起来我回答就行,你只需要点头帮我证明就够了。”
“这不太……”正当乔乾还在犹豫,易安已经抢着帮他把车调了个头。
“没事的没事的,你不也有事想问我吗?这不刚好了。”
拗不过他,乔乾只得无奈的应下,驱车朝着易安家驶去。
“我在你楼底下等了好久,那老家伙给你们说些什么这么拖时间?”机车疾驰,坐在身后的易安扯着嗓子问到。
“也没什么,就是要我加入那个什么特安局。”乔乾大声回答着。“倒是你,之前是怎么回事?”
没有答复,乔乾只得默默闭嘴,实际上易安有所回答,不过风吹得紧,低声的喃喃完全听不见。
“待会儿再说吧。”
……
掏出钥匙插入锁芯,还没来得及转动,屋内的人便已经急匆匆的打开了门锁。
易安露出一副意料之内的表情,赶紧抽出钥匙。屋内的灯光随着大门逐渐敞开而倾入楼道。易安长叹一口气,趁着极短的时间再一次理了理乱糟糟的头发。
“姐……”话才刚说出一个字,一只手倏地从门内伸出来揪住了他胸前的衣服,猛地一拽,便被直接拖了进去。身后的乔乾满是震惊,呆呆地伫立在楼道中。
“姐我错了!别扯头发求你了,求你了!”
屋内传来易安无助的求饶声,乔乾忍不住好奇,扒着门边偷偷望去。
易安缩着脖子无奈的挠着后脑勺,面前的女子正在收回抬起的右臂,左手手指无措的搓着。蹙起的眉头和噙着泪光的双眼,嘴唇不自觉的抽动像是在忍着哭意,又像是不断组织着语言却欲言又止。
易安急忙俯下身子拍了拍女子的肩膀,“没事的,这两天只是跟着乾哥通宵准备作业而已,以后保证不会这样了。”
易安的“乾”字咬的很重,提醒着乔乾赶快出来证明一下。
吱呀的推门声响起,乔乾走到了房门口。
“真是不好意思,让你担心了,易泉。”
直到看见了乔乾诚挚的神情,女子眼中弥漫着的疑云才有所消散。慌忙用手指撇去眼角的晶莹,勉强堆出微笑。
怎么说也是多年的同事了,总不会骗自己吧?
“进来坐坐?易安你快让让!”
怕门口太挤乔乾不便进来,易泉赶紧抓住易安的手臂将他拉进客厅。
棒球服下罩着的是一道道与怪物搏杀时落下的伤口,易泉在毫不知情的情况下使出的气力再次将伤口崩开。然而易安始终一言不发,任由自己的姐姐如何发泄两天来的担心所积蓄的不满。
“以后,不许再这样什么都不说也不回来了!”站在客厅里,易泉仰起头盯着已经高出自己一头身的弟弟。
“知道了吗?”
“嗯……”易安不敢多说什么,心底里却在庆幸老姐没有察觉到自己身上的酒精气味。
得到了准确的答复,易泉终于满意的露出了真心的笑容,扭头看向正弯腰寻找鞋套的乔乾。
“乔乾,不用在乎的,直接进来吧,我去准备些喝的。”
“真是给你添麻烦了。”乔乾抱歉的笑了笑,搓着手略显茫然的走进客厅。
“来坐坐坐,乾哥。”易安引在前,两人一同坐在沙发上。
“我待会儿给她说咱们还要出去吃个饭,然后就能避开她,到时候我们再谈你想知道的事。”易安埋着头轻声告诉乔乾。
虽然理解为什么要瞒着他自己的姐姐,但乔乾却惊讶于易安的态度变化会如此之大,之前在那办公室里明明是那么激愤,怎么现在就显得这般冷静?
“你这情绪变化有点大啊……”乔乾感叹到。
听到这句话,易安努了努嘴,一时不愿多说些什么。直直地盯着客厅前的老式DVD放映机出神。
这副心事重重的模样看在眼里,乔乾也不便多问,只是越发好奇这个青年身上到底有着怎样的秘密。
电视里播放着最近大火的电视连续剧,应该是易泉正在追的,这种题材对两个大男人来说实在没什么吸引力。所幸易泉端着沏好的花茶走了过来,乔乾赶紧起身拘谨的接过茶杯,暂缓一下无言的尴尬。
“上次见面都是半年前的文协会议了吧?时间过太快了。”面对着坐下,易泉回忆道。“不过这几个月你好像没怎么发表了啊,是有什么事吗?”
“嗯……在考虑开始着手第一部长篇,”乔乾挠了挠脑袋,事先毫无准备,现在被突然问起只得如是说出。“结果思路一直都不是很清楚吧,再加上这两天事情有些多。”
“什么事?是因为这小子吗?”易泉坏笑着斜眼看向一旁发呆的弟弟。两年前他好不容易从部队上退下来,为了给他考个文凭,自己特地拜托了认识的人里面知识储备最丰富的乔乾来帮忙辅导。
见易安没有一点反应,易泉伸手摇了摇他。
“嘶——”的倒吸声,易安终于没能忍住突如其来的疼痛,一瞬间眼中涌满了愤懑的火舌。
“诶,是不是你给你乾哥添麻烦了?”易泉以为这声“嘶”只是因为打断了他的发呆而不满,仍然不停的晃着他。
双手捂脸深吸一口气,易安竭尽全力的抑制着冲动。
“也、也许吧……”缓缓转过头来,手半握拳挡住扭曲的嘴型。“不过我倒是没觉得我哪里妨碍到他了。”
“是家事,是家事!”一旁的乔乾也赶紧摆手否认,“他又不是小孩,怎么可能给我添麻烦?有些时候我还得仰仗他呢!”
“是吗?”易泉偏头看向乔乾,“你家事?对了,乔乾你是哪里人啊?认识这么多年都没听你谈起过。”
乔乾略显茫然的看向易安,
这该怎么办?你不是说你来回答吗?这怎么盘问起我来了?
易安没法直接回应他,只得无奈的耸了耸肩。
我尽量早点找机会吧……
无言的眼神交流,乔乾长叹了一口气,看样子只得自认倒霉了。
不知怎么的被激起了好奇心,也许是老友重逢又或者是弟弟回来了的兴奋吧,易泉的话匣子被打开后就再也收不住了。从出生地到求学经历无一例外被全数查了一遍。所幸这些出身资料乔乾自步入社会时早已经编排妥当了,问起来也算是能对答如流,不是有心人很难察觉到问题。
“理想呢?”
“当个写书的嘛,从小时候就喜欢读书写作了……如果能写出些啥子有影响力的书就好了。”想起了什么似的,乔乾下意识的抬起头看向窗外,夜空的深邃点着稀疏星芒散发着不近人情的清冷,地面矗立着的束束暖调霓虹与之相较显得格外微渺而无力。
“还是想改善如今逐渐趋于冰冷的……”
这一句话声音格外的轻,大概是不经意间从意识里偷跑出来的。
细语的喃喃如纺线牵引着静下来倾听者的思绪,她并没有真正的听进去乔乾的讲述,反倒是想起来六年前第一次加入作协时,那个体态瘦削却无时无刻不在释放着创作激情的乔乾作为获奖新人,站在台上激昂发言,他说他想要为缔造出充满人性关怀与理解的温暖社会而尽自己最大的努力。当时的自己也是一个满怀激情理想的热血青年,对这样堪称知己的乔乾确实抱有些许好感吧。只不过相见恨晚,到头来只能是工作上的朋友……
“咕噜噜……”
乔乾话未说完,腹中空空的抗议声不合时宜的鸣起,将好不容易开始哲思的人们粗暴的拽回现实。尴尬的挠了挠头,乔乾才意识到自己这一天还没吃过晚饭。
“诶?还没吃饭?”回过神来的易泉略带惊讶的问到。
“喔对了!姐,我们还约了同学一起去吃晚饭,差不多现在该走了。”好不容易抓到了开溜的机会,易安当然不能放过。慌忙站起身来,掏出手机装作快要赶不上了发信息的急躁模样,不停的跺脚与拉扯着乔乾。仓促的样子甚至令易泉找不到任何插话的空档,只得眼睁睁的看着两人火急火燎的跑向大门。
“姐,记得早点睡!不用等我哦!”来不及起身挽留说些什么,告别过后便是直白的关门声。
易泉茫然的举着欲阻的手,好不容易热闹起来的客厅再一次归于寂静。
明明家里还有菜的……你小子也不问问。
……
“就这样走了,没关系吗?”乔乾始终觉得有些不妥,这样会不会太不礼貌了?
身旁的易安艰难的喘息着,当时一激动导致创口再次迸裂,外套之下感受到背心被血浆浸透贴在身上的不自在,为了克服这些不适,不得不耗费更多体力。
“没事儿的……”易安缓了口气,“我之前就给她发过消息说过刚才只是回去报个平安,待会、待会儿还要走。她是知道的。”
“你没事吧?”乔乾注意到了易安虚弱的语气,不禁紧张起来。“不舒服吗?”
恰好来到摩托旁,易安扶着后座,缓缓地吐出两个字——
饿了。
漆黑的夜里看不清苍白的脸色,出于因为看见今天的战斗而萌生的隐秘崇拜感,乔乾并没有多怀疑易安的话。启动引擎,翻身跨上驾驶位,乔乾回头问到:
“大排档怎么样?”
易安毫不犹豫的坐了上来,骤增的重量使得摩托弹了弹
“走!”
……
耸入云霄的市政大楼,隐匿于沉沉黑暗中,唯独第十三楼仍旧辐射出一层淡淡的幽蓝光冕。
硕大的“Babel”商标印刻在正厅的背景板上,没曾关闭的空调仍旧持续遣送着风,吹拂着前台的访客记录本发出沙沙的动静。琐碎的细声更是将环境渲染得愈发幽静,
除了旁侧的一间办公室,门缝底下隙出幽光。
人事部部长办公室。
渡,正戴着那副墨镜,聚精会神的在电脑上记录着什么。
“很抱歉董事暂时不在,这里是留言箱请留言。”
一旁的手机屏幕亮起,拨出去的电话并没有被接通而是被转入了留言箱。
大概有事没空吧,不过这年头怎么还有人会用留言箱啊?还真是有够古董的。渡心中默默念叨着,挂断了电话,重新着手于电脑上的资料查找。
没想到今天能遇到乔乾这个家伙,更没想到这家伙身上居然多出那么多秘密!不仅是他体内的组织异衰变速率居然那么低,还有他所展现出来的特殊能力。
渡联想着有关的线索,在搜索引擎中输入关键字:
超自然力量、人体改造实验、越狱
数十份相关报道纷纷弹出,渡的眼球飞速转动扫描筛选着,很快便滤除了绝大部分无良自媒体编撰的噱头假文章,仅剩下两篇,一篇关于一周前的海岛监狱暴乱事件,另一篇关于四年前的非人道实验曝光报道。两者都有着一个相同的关键人物。
更重要的是这两篇出自正规媒体的报道居然都在不久后被直接定性为谣言,大有一股此地无银三百两的感觉。
“噔!”
响亮的系统报错声吓得渡头皮一紧,条件反射的向后仰去。本打算点进去查看报道详情,没曾想这两篇报道居然还被设置了权限,更没想到电脑的音量居然开到了最大。
“艹!”渡实在没能忍住骂出了声。既然现在没法直接看就算了,反正也不急这一会儿。这样想着,渡重新挺直了背,复制下两篇报道的链接发送到了手机上,不过办这些事的人还真是没脑子呢,既是假报道又还设权限,这不明摆着有蹊跷?
如果没猜错的话,乔乾先前展露出来的超强力量与莫名的灼热感十有八九和这两件事有关系。不过既然让自己撞到了,那又怎么能放任不管呢?说不定这件事会成为突破口呢。
调出卫星定位系统,看着标注红点仍在不断移动,渡不禁皱起了眉头。
不会吧?你小子还没到家?
先前伸手搭住乔乾肩膀时,信号发射器就已经粘在他的外套上了,想着只要他回到家,就能直接得到他的住址了。没想到这家伙居然都快过去两个小时了还没到家!该不会是察觉到了吧?
调大视图比例,红点所在的街道地址显露出来。仔细辨别后,渡的肚子也不争气的咕咕作响。
臭小子,居然去吃大排档了!
喉头不自觉的咽了咽,渡拿起手机直冲出门。
不管怎么说,先去把肚子填饱。
……
“你的手,打算怎么办?”蓝色轿车停在红绿灯前,周醒腾出空来看向副驾驶位的楚江。
“我不知道……”楚江闷闷的低着头。平心而论,直到现在自己都不怎么相信自己的手就这样莫名其妙的废掉了,明明自己还什么都没有干,仅仅昏过去一段时间,醒来就成了……
更麻烦的是,待会儿回去要怎么跟婆婆解释呢?
这副迷茫模样看在眼里,周醒叹了口气。
“今天晚上能瞒着就尽量瞒着吧,”绿灯亮起,周醒重新看向前方。“带个手套掩饰一下,明天去让实验室的看看能不能研发份义肢之类的。”
“嗯……”
低沉的应答,车内气氛重回寂静。
楚江摇下车窗,探出半个脑袋感受着迎面吹拂的晚风。街边的夜市中常有几个光着膀子的汉子扯着嗓门喊酒令,又或是恃着考证无据大肆的吹嘘着牛皮,就连在烤炉前烹制菜品的老板也时不时的回头掺和两句。路灯的昏黄灯光交织着斑斓霓虹,在阵阵炭火白烟的衍散下显得格外朦胧。这掺杂着闲逸与放纵的生活,对仅仅是隔着一扇车门的楚江而言竟是那么遥不可及,仿佛烟气一般兜不住。
总要有些人做出牺牲……
恍惚间,楚江耳旁再一次响起了低沉的声音,却分辨不出这是一旁的老师说的,还是来自自己的内心心声。
应该是心声吧。
手机忽然振动,是易安那家伙打来的。
“喂?”楚江接起电话,语调掩饰不了懒散。
“你*的说话怎么感觉就跟要断气了一样?”坐在海鲜大排档的露天坝中,易安偏头抬肩夹着手机,一边拆着蟹腿,一边调侃。
“有事?”心情正处在低潮,楚江并不打算接下他的打诨。
“来不来吃饭?就在海市的那家大排档,我猜你现在肯定还没吃。”嘴里叼着刚剥出来的蟹肉,易安吐字不清的问到,“你要来我们就再多点几份鱼。”
或许是因为手机音量过大又或是易安嗓门太大,坐在驾驶座上的周醒也听到了邀请,车速逐渐变缓靠向路边。
楚江明白,老师这是要他做出决定,毕竟去那里和回自己家的路完全相反。
“嗯?来不来?”电话另一头的易安催促着。
“算了,已经吃了。”
虽然只过了短短数秒,脑中却压缩了激烈的思想斗争。
“真的?”
“真吃了。”
“你可别因为要面子装作吃过哈。”
“爱信不信!”懒得继续争辩,楚江草草地结束了通话。
“什么毛病……”被直接挂断了电话,易安轻声骂咧着取下手机。
“怎么?他不来吗?”坐在对面的乔乾抬起头来问到。
“不来算了,”易安摆出满不在乎的样子,“应该是因为手的缘故吧,心情不好。”
“那还点不点鱼?”
“当然要点!”伸手从盘中取了一份带子,“少点两只就好了。”
乔乾起身走向柜台,易安突然想起了些什么,在后面大喊:
“乾哥,多打份饭来!”
……
见楚江挂断了电话,周醒明白他已经选择好了,重新发动汽车。
“其实你没必要把自己逼的这么紧……”
周醒此刻注视着前方的路况,或许这是发自内心的一句感叹吧。
楚江像是受到了触动,一时间眼眶泛红,酸胀感袭来。颤动的嘴唇似乎想要说些什么。
抬手揩了揩眼睛,尽量装成眼睛进了灰尘的模样。尽管在一瞬间确实有股想要发泄的冲动,但最后还是忍住了。
“娃儿呀,长大以后……必须要有出息。”
脑中响起慈祥的细语,楚江重新振作了精神。咬了咬牙,将霎那间的软弱粉碎于脱口之前。
“没关系老师,”
“总会有人牺牲不是吗?”
周醒一时无言,没想到自己曾经劝导二人随便说的一句话,居然被他记这么久?
车逐渐驶出闹市区,更加宽阔的路面摊分着仅有的点点灯光,随着视野的变得暗淡,周醒再一次深深地叹息,随后拨开了远光开关。或许这声叹息只是迫于现实无奈吧……
终于,车停在了一栋老旧居民楼下。
“那我下了,老师。”楚江解开安全带,推开了车门。
“嗯,这两天好好陪陪你婆婆。”
在接手宇宙猎手的连续凶杀案后已经快要半个月了,作为主要外勤人员的楚江几乎没有回过家休息。既然现在事件已经基本解决了,理所应当放个假了。
“知道了,再见。”关上车门,楚江挥手告别。
“记得你的手,”周醒提醒到,“回去尽量藏一藏,别让老人家担心了。”
“嗯。”
……
楼道年久,声控廊灯早已失修。
凭着记忆在黑暗中辨出房门号,轻轻的叩门,没有反应。
婆婆年纪大了,或许已经睡了吧。
取下腰间的钥匙,手指隔着绷带摸不出对应的钥匙模样,只好再摸出手机打开手电筒。
摇动钥匙发出簌簌声响,房门打开,灌入的白炽灯光映亮了楚江的视野。
尽量动作轻缓,回到这间熟悉的屋子。轻嗅那混杂着蚊香、熏腊、肥皂气息的独有家的味道,楚江在外紧绷的神经与肌肉难得的自然放松。
只是有些奇怪,手机上显示的标准时间已经快要十点了,为什么灯还亮着?
脑袋探出分隔厅室的屏,先看向客厅。
没有人,独留着一碟烟气缭绕的蚊香。
再看向厨房餐桌,
桌上的防蝇网罩着饭菜,看起来已经放了一会儿了。
楚江突然抑制不了鼻头泛起的酸楚,呼吸也变得无序,夹着轻微的抽噎。
无论自己如何苛求自己像个士兵一样刚毅,作为生物总会有疲惫脆弱的一面。
老人家一直都在等着吗?
对接上老人慈祥而略显困倦的眼神,先前好不容易刮走了泪又一次涌了上来。
“娃儿哟,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
安顿好老人入睡之后,楚江终于能吃上一顿饭。尽管只是简单的荤油炒素,依旧吃的很香,除了缺少两根手指拿不稳筷这一点以外。
……
沉沉的夜幕下,人们沉沉的梦去。少有些人却为了某些事情,依旧清醒着。
天色虽然已经晚了,但总有人不眠,不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