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非,那个人非常的关注她,熟悉她,才会通过这一点发现蹊跷。
想到这,她的心不禁加速,脸颊绯红。
凌灏离点点头,忽然俯,在她耳边语气暧昧地问道:“朕通过发香生疑,那你猜猜,朕是通过什么确定那个女人一定不是你的。”
颜若歆仔细地想了想,想到了她身上的刀伤,随即想想不对。
她遇刺的事情在宫里并不是什么秘密,宁王没道理会不知道。那样一个心思缜密的男人,怎么会犯这么低级的错误?
百思不得其解,她不禁摇摇头。
凌灏离抬起手,按在她的胸口上,声线微哑,充满蛊惑地道:“你胸口的朱砂痣。”
颜若歆的身子一僵,慌忙抬手打掉他的狼爪。
凌灏离也不再闹她,继续道:“朕刚一将她的肚兜带子解开,那女人便不再装睡,估摸着是怕露出破绽来。”他鄙夷一笑,笑设计这一切的人,不自量力。
“她身上有没有刀疤?”颜若歆不禁好奇地问。
“她有。她起初装睡,任由朕解开她的衣衫,估计也是为了让朕看到这道疤痕,好彻底地打消朕的疑虑。但,想必那疤痕是假的,禁不起细观。是以,她才会在第一时间醒来,不给朕机会细看。为了确保万无一失,朕又试探了一下她,与她说,她有了朕的孩子。她不知你是假孕,自是不会反驳朕的话,至此,朕已经完全肯定,这个女人是假的。但,朕却不能打草惊蛇,只能忍下心里地急切,又陪了她一会儿才离开。”
颜若歆听他讲完整个过程,鼻子酸了又酸。她一直认定他对她漠不关心,怎知一次危难,足以表明有关她的一切,他都记在了心里。
“阿离,谢谢你,认出了她不是我。”她的视线氤氲,泪花闪动。
“傻歆儿,你将朕的世界搅得天翻地覆,朕怎么会认不出你。”凌灏离调侃一笑,倒是有几分感慨在其中。
“我哪有?”颜若歆小声反驳一句,来了兴致,“后来呢?你是怎么追查到我的行踪的?”
“行宫守卫森严,想要带一个人离开又岂是容易的事情?除非,这人亦在行宫内,才有可能安排这一切。而行宫里的人,除了宁王,有人就算是想对你下手,大可以直接下了狠手,根本无需安插一个假的你拖延时间。除非,幕后的人的真正目的是想将你送走。”凌灏离锐利的眸子里闪过复杂的神色,“宁王为了拉拢周景澜,还真是无所不用其极。”
“阿离,你心里一定很难受吧?”颜若歆退出他的怀抱,静静地望着他。
“早料到会有反目成仇的一天,为何要难过?”凌灏离嘴上说着狠话,但眼中却流转着一丝波动。
看到他如此隐忍地痛着,她心里一痛,抬手抚上他的脸颊。
“阿离,别难过,你还有我,我永远都不会背弃你。”她发自心底地说。
他的神情一怔,眸中情愫流转,却又小心翼翼地像是个不敢轻易信人的孩子。
她眼神坚定地回望他,静静地等待着他的信任。
他的手上忽然一用力,将她往前一带,便吻上了她的唇,深深浅浅,缠绵遣眷。用行动回应了她的话。
他曾一直想,谁一辈子不会背弃谁呢?
不是没有人对他说过这样的话,而是说了,他也不信。
一记热吻停歇,他将她又往怀中揽了揽,在她额上落下轻轻的吻。
颜若歆在他怀中喘了口气,待气息平稳了,又忍不住好奇地道:“即便你知道是宁王所为,但你怎么会知道我就在那辆马车里?”
“朕离开你的房间后,立刻将手下的暗卫都派了出去。但是,朕手里的人有限,全城搜索自然是不可能。朕便让他们带着朕的手谕,先去了趟知府的府邸,查查在你受伤后,有多少买卖过的屋舍。”凌灏离语气定定,眸光泛寒地回道。
“那女人身上的假伤倒是帮了你。”颜若歆笑着打趣。
若不是那女人身上有伪装的假伤,凌灏离也不会有这个调查的范围。
“是,宁王有多少聚集地,朕早就调查得一清二楚,根本没有这样一处。”
“就不会是你查漏了?”颜若歆看他自信满满,忍不住想要打击他。
凌灏离自是猜到了她的小心思,不以为然地一笑,“朕出行之前就收到消息,肖月儿秘密出了宁王的封地。要知道,若不是有什么重大的事情,肖月儿定然不会亲自出马。只是,肖月儿这个人心思缜密,朕的人并未追查到她的下落,而她离开的时间,正好是你受伤之后。”
“原来她叫肖月儿。”颜若歆这才知道,那个险些杀了她的女人叫什么。
“她是宁王的左右手,这次若不是她亲自出马,朕也许还不会那么容易查到你的行踪。你受伤后,买卖过的屋舍并不多。其中有五间民房,一间青楼,一间客栈,朕觉得以肖月儿的脾性,最有可能利用繁华的地方作为掩护。是以,便让人先去查客栈和青楼。剩下的便严加看守。”
“那你是怎么确定我就在青楼里的?”
“暗卫来报,只有翠怡楼的老鸨最像是肖月儿,尽管她仪了容,但人的做派,习惯,以及身形,走路姿势是很难改变的。于是,朕便亲自过去盯着。肖月儿本以为像青楼这种地方,天亮了,就不会有人。再加之她对宁王的信任,若是宁王没有事先通知她有变故,她定然不会生疑。早上,她给自己仪了容,又给你仪了容,便大咧咧地抱着昏迷的你出了青楼,上了马车离开。”凌灏离说到这,看了颜若歆一眼,没忍住,居然笑了。
“仪容?”颜若歆愣了愣,摸上自己的脸。
“嗯。”凌灏离点点头,憋住笑,“你可以去河边看看,就知道了。”
颜若歆见他的表情那么怪,察觉出不对劲,连忙站起身跑到河边。河水清澈见底,当即映出了颜若歆一张夸张的脸。只见,原本俏丽的小脸上,这会儿布满了麻子,扫把一样的两条黑眉毛横在她的眼睛上。
“啊——”
颜若歆尖叫一声,急忙从河里撩起水,去洗脸上恐怖的装束。
她敢肯定,肖月儿绝对是故意的。
凌灏离坐在原地,看着她惊慌失措的样子,不禁失笑。
颜若歆闻得身后的笑声,转头狠狠地瞪去。她真是佩服他,就这副尊荣,他也吻得下去。
“好了,水凉,洗两下就得了。”他起身,将她从河边拉回,用衣袖仔细帮她把脸上的水珠擦掉。
颜若歆一咬牙,愤愤地道:“臣妾还真是佩服您,臣妾都已经被打扮成这副模样了,您也认得出。”
“简单啊,你胸口不是有颗朱砂痣吗?”凌灏离的心情格外愉悦,眸底浅笑盈动。
“你怎么看到的?”颜若歆捂住胸口,戒备地看着他。
“很简单,肖月儿将你从密室里抱出来后,朕用银子买通了青楼的姑娘,让她起早去找肖月儿,缠住她,便趁着她被缠住的功夫,潜入了她的房中。在确定了床上的人从上到下,都是你之后,朕才迅速离开。”
“还真是辛苦皇上了。”颜若歆气恼地红了脸,“既然皇上一早便有机会接触到了臣妾,那为何没有立刻动手?”
“朕在不确定宁王或是肖月儿有没有给你下药的情况下,朕不能轻易地带走你,要一并抓了肖月儿,有筹码在手,这事才会安稳些。”凌灏离的眸光转暗,宁王怎么对他,他都可以不在乎,那不过是两个男人之间对权势的眷恋和公平争夺。
但,他如今竟是把主意动到了颜若歆的头上,那他就别怪他这个弟弟翻脸无情了。
颜若歆闻言,心下安稳,这个男人心思缜密,事事设想得周全,在他的羽翼下,她还需要怕什么?
他的形象在她的心里不断放大,但她的嘴上却不愿意认账。
“若是这些地方都找不到呢?你打算怎么办?”颜若歆故意给他出难题。
“若是找不到,朕便打算等第二天启程,派人去查你和宁王的房间。当夜宁王能将你带走,却一个人都没有惊动,就说明他必然是从密道离开的。而这条密道,最有可能在你和他的房中。然后,朕会亲自去城门口排查,找你。他们既然抓了你,就一定会送你出城去周国。”凌灏离又怎么会孤注一掷,让她有任何的危险呢!
“若是他们抓了我,不是为了送我去周国,而是想杀我呢!”颜若歆想到这,倒真是有些后怕了。
昨晚,若不是她反应的快,只怕早就已经命丧在那个女人的手里了。
她不禁一哆嗦,女人的嫉妒心还真是可怕。
凌灏离见她神色不对,忽然意识到了什么,惊问:“肖月儿对你起了杀心?”
“是啊!她以为我是宁王的女人。女人的嫉妒心作祟,便想除掉我。”颜若歆越想越觉得那会儿惊险,只差分毫,她便已经没命。
“这个贱人!朕回去定然不会放过她。”凌灏离怒喝一声,身侧的拳头攥得“咯咯”作响。心底有一丝慌乱滑过,若是她不懂得自救,即便他将一切安排得再无懈可击,找到的也不过是一具尸首。
“她不过是太爱宁王了。”颜若歆叹了声,并无意替肖月儿说情。只是同情她对凌灏然的爱已病入膏肓。
可是,凌灏然爱她吗?
若是爱,大概不会将这么危险的事情交给她吧!
凌家的男人,其实都有些大男子主义,凌灏离如此,凌灏然也是如此,他们是不会让他们爱的女人参与到这场皇位的争斗中的。
肖月儿大概也是了解凌灏然的,是以,她才会在凌灏然想送颜若歆去周国的时候,恼羞成怒地想要杀她。
这世间的爱分很多种,因人而异。那她呢?她爱凌灏离,是不是也已经病入膏肓?
她静静望着他,眼中流转过一抹痛。不知为何,明明这一刻是圆满的,她的心却仍是痛了,总觉得安稳的幸福还离他们很远。
“歆儿,朕必须保住父皇留给朕的皇位,你懂吗?”他望进她的眼中,希望她可以体谅他的无奈。
她可以跟着感觉去区分谁是好人,谁值得同情,但他不能,他对敌人无论如何都不能手软。因为他一旦手软,他和他在乎的人便都会有危险。
即便肖月儿再爱宁王,再情深义重,他都不会放过,因为那是他的敌人。
“我明白。”颜若歆点点头。她怎么会不明白呢!他是主宰这个天下的帝王,他不能同她一样的感情用事。
“歆儿……”凌灏离用带着厚茧的指尖抚过她的脸颊,平日里深不见底的眸,此刻已经被柔情填满。
但,她却从那遣眷的柔情里,看到害怕。
“阿离,别怕。”她握住他的手,眸中已含了泪花。
“歆儿……”凌灏离呢喃一声,蓦地吻上了她的唇。
是,她看懂了他,他的确是害怕了。
怕有一日自己的手上沾满了亲人的血,即便是九泉之下的父皇也不会原谅他。
先皇临终前,将一切都为他准备得安安稳稳,那些有能力与他竞争皇位的皇兄皇弟,不是被先皇控制了权力,便是被送去了封地。
是以,先皇驾崩后,这个皇位几乎没有任何悬念,便成了他的。
但,没有人知道,先皇曾在临终前嘱咐过他,若是不到万不得已,切勿手足相残。
是以,这么多年来,即便宁王再动作,他都不动声色,给了他一次又一次机会。
可是,宁王终究不懂珍惜,如今居然将主意打到了颜若歆的身上,他又怎么能再放过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