璃韵宫。
翘璃韵觉得自己不但输了,而且还输得很难堪。
她以为她只要还在凌灏离的怀中,就可以耀武扬威,去刺激颜若歆。
可是,颜若歆不但一点反应都没有,还在凌灏离的面前装了大度。
没错,在她看来,颜若歆的反应就是装的。
大家都是女人,她又怎么会不明白女人的心思。
是以,她一定要留住凌灏离,只有凌灏离迟迟不回去,才会让颜若歆更痛。
“离,陪我说说话好吗?”翘璃韵拉住凌灏离的手,抽哽着求道。
“你好好休息。”凌灏离手腕用力,抽出被她握住的手,眼中的沉静让翘璃韵心凉。
“离,我昨夜梦到了爹爹。”翘璃韵的抽哽越发厉害,她以为她拿出了王牌,凌灏离就会留下,没想到凌灏离却没有任何多余的反应,只是道:“若是想乔太傅了,朕派人送你过去拜祭。”
翘璃韵断断续续的抽哽声顿住,不敢置信地看着他。这还是他第一次在她抬出爹爹后,如此一点情面都不留。
“你休息吧。什么时候想回去,派人与孙公公说下便可。”凌灏离语气无温地嘱咐一句,抬步便走。
翘璃韵看着他决绝离开的背影,就是再自负,这会儿也看明白了他的决心。
他不再纵容她,她再也不必想凭着自己特别的身份,为所欲为。
她,终于失去了他……
可是,凭什么?他怎么可以这般对她?
她乔家两百多口人命,都是因他而死。
翘璃韵恨,连凌灏离也一并恨了。
爱有多深,恨便有多深……
……
颜若歆坐在花厅里,手里握着一本书,却始终没有翻过一页。
不是不信凌灏离,只是更信他是个重感情的人,才会担心他被翘璃韵再次缠住。
那些不嫉不妒的大道理她也懂,但真到了这时候,大概没有一个女人会不在乎自己爱的男人与另一个女人在做什么。
她回来时,已经放慢了步子,明明没有坐多一会儿,心里却已经着急了。但她不愿意将心里的一切表现出来。是以,她的视线始终黏在那页不曾翻过的页面上,不肯表现出一点真实的感受。
忽然有脚步声响起,她赶忙拉回微微有些走了的神儿,继续假装认真。
随着脚步声越来越近,一道磁性的声音在她的耳边响起,“看得进去吗?”
她的俏脸微热,却是不急不忙地抬头看向他,“要不要臣妾给皇上讲讲书里的内容。”
凌灏离无奈地失笑,走到她近前时,她已经站起身。他便在她原本的位置坐下,将她拉坐在自己的腿上,将她圈进怀中。
“大白天的。”颜若歆脸颊酡红,嗲怪道。
“朕就爱看你这般脸红的样子。”凌灏离将薄唇贴在她的耳边,故意作恶地将口中喷出的热气洒在她的耳畔。
颜若歆平时可以淡定自若,偏偏就是经不起凌灏离的逗弄,俏脸上的绯红这会儿已经蔓延到了耳根子。
她不禁挣了挣,有些生气地道:“让我起来。”
凌灏离闻言,不但没有松手,反倒又紧了紧手臂,在她耳边低声道:“别动,让朕抱抱。”
他略显疲惫的声音让她心里一疼,反手抱住他的腰,在他怀中昂起头,问道:“怎么了?”
“没事。”凌灏离揉揉她的发,满眼宠溺之色。
她担忧地看着他,沉默了片刻,才问道:“边关战事如何?”
“还是那样,不分上下。”凌灏离冷笑,凌灏然这乌龙摆地倒是漂亮。
“你打算怎么办?”她知道,他不可能什么都不做。
他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但皇甫睿渊早晚会有意见。
如今的乱世,不能成为盟友,便只能成为敌人。
皇甫睿渊若是放弃翾国,拓跋飏就很可能与翾国兵戎相见。
“翾国与拓跋的关系不能永远靠着皇甫睿渊,这样只能受人胁迫。”凌灏离双眸幽深,如一方深潭般,让人无法看透。
但,颜若歆却懂了他的意思。
“朕查探到一个对拓跋飏很重要的人,如今就在显国。”
“你打算对这个人动手?”颜若歆问道。
若是不能让拓跋飏与显国失和,翾国便永远处在腹背受敌的形势下。
尽管于她而言,她并不希望显国和翾国之间发生任何事,最好两国永世和平。但如今的形势下,显然是不可能的。
“嗯。”凌灏离轻应。
“可是,这人既然对拓跋飏这般重要,那显国一定会派重兵把守,恐怕很难得手。”颜若歆不免担心地道。
“这次去的人一定可以得手。”凌灏离肯定地道。
“安姑姑去的?”颜若歆有些惊讶,却又肯定地问道。
“嗯。”凌灏离又是轻轻一应。
“你手下那么多人,为何要让安姑姑去?”颜若歆忍禁不住问道。
“朕手下的人都没有她的武功高,也只有她去,才能万无一失。”凌灏离回得理所当然。
颜若歆沉默着,没有再多言。
……
周玉致最近很苦恼,她是喜欢幻影没错,她却发现她真有点搞不懂这个心思简单的小丫头心里到底在想着什么。
思来想去,她觉得还是直接问幻影比较简单些。
她将幻影单独叫了出来,温和地对着幻影笑,那样子就像是要诱惑小绵羊的狼外婆。
可惜,幻影不是小绵羊。是以,两人这会儿的表情形成了明显的差别。幻影一张脸冷得就快要结冰。
若是让旁人看到,一定很想问周玉致一句,她对着这么个人是怎么笑出来的。
“有事吗?”幻影的语气仍是冷冷的,但对周玉致说话时,还算是客气些。
“幻影啊,你喜欢睿翀吗?”周玉致虚心求教。
“喜欢?”幻影不解地反问,微一思量,回道:“我只喜欢毒。”
周玉致听得眼前一黑,差点没直接晕过去。她强撑起唇角的笑,又问道:“那你为什么要与睿翀生孩子?”
周玉致觉得自己问地很简单明了,幻影却听得云里雾里,反问道:“这与喜欢有关吗?”
生孩子与喜欢有关吗?娘亲没说一定要找个喜欢的人才能生女儿啊。
周玉致唇角的笑意僵住,尴尬地清了清嗓子,道:“幻影,你听我说,两个人要相互喜欢,才能生孩子。”
这话要是换了别人说,幻影不一定会信。
她从小受的教育就是找个男人,生个继承人。根本没人跟她说要喜欢什么的。但周玉致不是别人,是她为数不多喜欢的人。
也许,这便是人与人之间的缘分吧。幻影也不知道自己为何喜欢周玉致,反正就是喜欢她亲切的笑意。那种感觉,是她从来不曾体会过的。
她虽然有娘,从小在娘亲的身边长大,娘亲却从来没对她这么笑过。从懂事开始,便被强制每日练武,制毒。
这些事都不是娘亲教导,而是由教中的长老负责。
她若是做不好,学不会,那些长老便会毫不留情的罚她。
她不懂什么是感情,也不明白为何人与人之间要喜欢。
对周玉致的感觉是自然而然的,也许是因为她的笑,也许只是因为她为她夹了一口她喜欢吃的菜,对她说了句,“幻影,多吃点。”
“一定要喜欢吗?”幻影半信半疑地问道。
“嗯。”周玉致很肯定地点点头。
“那还可以喜欢毒吗?”幻影的世界很简单,她以前只喜欢毒,是以,她以为只可以选择其一的喜欢。
“当然可以。”周玉致对于幻影喜欢毒的事,并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妥。至少她没有见过幻影用毒去害人。
幻影这才安心,回道:“我会试着喜欢他。”
周玉致欣慰地笑笑,在她看来幻影不是不喜欢皇甫睿翀,她只是不懂男女之间的情爱。
皇甫睿翀很佩服周玉致,不明白她为什么要喜欢这么个异类。
难道是物以稀为贵?
他估摸着,他娘一定是在宫里待久了,没见过幻影这么“惹人讨厌”的女子,才会稀奇。
他对幻影的意见可谓已经到达了一定的境界。只是,他的意见也只能放在心里,因为,他打不过幻影……
他现在真的有点懊悔,为什么当初学功夫的时候就不像皇甫睿渊那样好学点。
不过,转念一想,若是他追求的是那些,现在当皇帝的也就是他了。
数日后,他终于收到了皇甫瑾的回信,却没有得到他想要的结果。皇甫瑾只是回,一切等见了面再说。
他无法想象,皇甫瑾看到这一切时的反应。他真的怕父皇一怒之下,会毁掉母后好不容易拥有的幸福。他忽然有些后悔,若是早知道这般,他倒不如不通知父皇了。
思来想去,他觉得这件事还是应该先与冯卫商量一下。
于是,他趁着周玉致与幻影出去的功夫,与冯卫在院中喝茶时,说了这事。
“父皇马上就要来了。”皇甫睿翀谨慎地说道。
冯卫并没有他想象中的惊讶,反倒是平静地道:“要来的早晚都会来。”
“你就不担心?”皇甫睿翀觉得冯卫的反应不合常理。他既然在乎母后,就该担心接下来将要发生的事情,不是吗?
“我希望你母后可以得到你父皇的祝福。”冯卫淡淡地回,他心里的滋味只有他自己知道。正如他所说,他希望玉致可以得到皇甫瑾的祝福。若是皇甫瑾不能放开玉致,那有一日玉致记起了过往,便会彻底地离开他,更不会原谅自己。
解铃还须系铃人,皇甫瑾与玉致之间的问题,还需要他们两个人来做个了断。
他们这些旁人决定的,永远做不了数。
“若是父皇带母后离开呢?”皇甫睿翀又急又怒。
母后是父皇的结发妻子,父皇又是个念情谊的人,定然不会将失忆的母后留在这山中。
而且,这也关乎一个男人的颜面。
“那我便在这里等你母后。”冯卫的想法很简单,皇甫瑾与周玉致才是真正的夫妻,他没有资格拆散,能与周玉致在这山里生活数月,已经是他这一生中最意想不到的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