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本以为这木材是傅家产业,至少不是傅家的,那也该有千丝万缕的牵连,透过傅家搭线,可以慢慢介入船业,也为她接下那个小船厂创造一些条件,却万万没想到,还真是有牵连,只是这牵连却让她哭笑不得。
金瑞那厮买了山又不要,放着好好的木材变坏,到底是什么道理?难道只是因为以前的事情,所以处处针对傅家……若是这样,自己不是傅家人,去找他谈雪寒山的事情,不知道会不会顺利一点?她坚信商人重利,只要有足够的利益在前,不怕他不将那山让出来,只是若要买山,以她现在的财力却是九牛一毛,可是若连最关键的材料脉络都被他人掌握,那这船业,不发展也罢。
江九月难得迷惑了起来。
若要用自己的赚钱手段去换,金瑞身为商界金童,手段非凡,也不一定会买账,只怕就算自己有足够多的钱,真要同他买山他那种阴晴不定的性格也不会卖……
在江九月纠结之中,马车已经到了香满园。药儿先行下车,让车夫抱着江九月要的书本,才去唤她。
江九月回神,轻轻一跃,下了车,这事儿不急,毕竟以现在的财力,想要做船厂,还是天方夜谭,她可以慢慢的探探金瑞的虚实也说不定,或者,她可以先从那间经营不善的船厂开始。
车夫帮着江九月把东西抱进了香满园,赵嬷嬷立刻引着人,将东西拿去了整理好的小书房。药儿却上前来,从怀中拿出一只白玉小瓶,递了过去,“江姑娘,这是我家公子交代我给姑娘的,姑娘抹在手臂伤处,不会留下疤痕。”
江九月愣了一下,伸手接过,笑道:“且不说药如何,单是瓶子就觉得不错了,你要不要留下一起吃晚饭?”
药儿笑笑,“不啦,府中还有琐事,就先告辞了。”
江九月也不挽留,送她离去之后,便转身进了香满园,这一日脑袋累的厉害,和母亲一起用了饭,倒头就睡,一觉醒来,天已经露了白。
微微晨光透过半掩的窗户照射进卧室内。地面上铺着中边为串枝玉兰,毯心为四合如意天华锦纹的地毯,华丽舒适的大床摆放在卧室正中位置,素雅的珊瑚色纱帐垂坠而下,笼罩了整座大床,床边放着铜壶滴漏,大床的左侧,一红一绿两名少女垂着头立在那里。
绿柳用手肘撞了表姐红缨一下,小小声的道:“小姐醒了没呀?”刚才不是看到睁眼了吗?怎么又睡了过去。
红缨皱眉横了表妹一眼,沉默。自己这个表妹的毛病她最清楚,你若不理会她,她没了意思便不会再废话。绿柳见她不搭理人,嘟着嘴别扭了一下子,果然不再说话,只是那双灵动的大眼睛,却骨碌碌的转到了大床之上——
长如小扇子的睫毛颤了缠,江九月翻身转向床内侧,打算睡个回笼觉,质地良好的被子被她掀到了一边,露出了藕色中衣。这藕色中衣,还是来到这里之后让母亲帮忙做的,布料用的是丝质品,软滑贴身,十分舒适,也因为贴身丝薄,隐隐可以看到锁骨处,有一颗可爱的红色的小痣,以及锁骨之下一大片的白皙皮肤,还有……月白色底淡金色边,绣着大朵富贵牡丹的兜衣。
“呀……”绿柳轻呼了一声,小脸大红,红缨微惊,暗叫不好,想要阻止她出口的呼声,可却为时已晚。
江九月向来浅眠,被那一声轻呼打扰,顿时散了些许睡意,这屋子之中何时来了别人?想到此处,连剩下的那些睡衣也顿时消散,翻身坐起,哪知又太过着急,手臂不小心擦到伤处,轻轻的嘶了一声。
“啊……”绿柳低声叫了出来,若不是红缨扶着,只怕要将手上的水盆给打在地上,酿成更大的灾难了。
“小……小姐……”绿柳尴尬的笑着看向江九月,只是一接触到江九月“暴露”的装扮,又脸色大红的左顾右盼起来。
原来是她们。
江九月郁闷的抚着额头,掀开纱帐坐起,“你们这么早在这里做什么?”绿柳低着头理所当然的道,“我们来伺候小姐起床呀。”只是冒冒失失,先把小姐给吵醒了。
那方红缨白了她一眼,对她这种口无遮拦简直无语,哪一日受了委屈都不知道是怎么回事,真是……转身,拿了一只白玉瓷瓶,蹲在了江九月身前,“小姐,手臂擦到了,上些药。”
“等会洗过了再上药吧。”
江九月默然了一下,才想起这两个丫头是药儿送了卖身契来的,却有些不习惯这种穿衣动作都要人伺候的生活,便弯腰套上了白色软靴,站起身来,只着中衣,走到了窗户边,探身推开窗户,呼吸了口早上清甜的花香。
绿柳又是大呼小叫,在红缨还来不及阻止的情况下,已经拿了一旁的素色斗篷全都披到了江九月的身上,待到江九月疑惑的转身时,才发觉自己又逾越了。小小的瓜子脸上挂着仓皇无措的笑容,偏生那委屈样还可爱的紧。
江九月失笑,“做什么给我披斗篷?”
绿柳看江九月笑的随和,一点不像嬷嬷和红缨说的主子那样骄横跋扈,不由心生好感,“小姐,你这中衣好看是好看,但是……人家都看到兜儿了!”说到最后那句的时候,脸色又红了起来。
江九月暗忖古人真是啰嗦,只是隐隐约约就这般介意,不过也只是挑挑眉,对这件事情不做评价,无所谓的道:“我忘记了,先洗脸吧。”然后,不甚自在的在两人的服侍下洗漱了。不过说是服侍,也只是站在一旁看着江九月洗罢了。
洗漱结束,绿柳上前为她梳了一个简单大方,典雅之中透露着一些俏皮的双环髻,在发尾别上了一只紫檀木梳,红缨则将洗漱之后的杂乱东西收拾好了,分门别类的放到柜子中去了。
江玲珑和赵嬷嬷上了小楼的时候,江九月正让红缨为她的手臂擦药。
看到她手臂上那一大片伤势,江玲珑拧起了秀眉,上前坐下,接过红缨手中的白玉瓶,“出个门而已,又不是上山下海,以前你每日上山采药也不见受伤,这次去的还是傅家,怎么就擦了这么一大片?”语气虽然无奈,可下手却十分轻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