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太后微僵,垂下眸子。
“虽然这次的确和摄政王有些关系,但是委实是那女子诡异的紧,哀家才坚决不允许她进城。”她不会忘记云廷渲莫名其妙就被她治好了,更不会忘记从泰阳悄声回到京城的楚家兄妹,以及华王郡主,更没有忘记,从泰阳回来之后就受了重伤的云廷汛,据回报来的消息,是那女子踹了云廷汛的腰腹一脚,他才受了重伤。
“你既然知道她诡异,就更不该不让她进京。”
“上官大人的意思是……”
“如果她真的如你所说的诡异,你将她放逐在外,岂不是放虎归山留后患?她再要做点什么,我们都控制不了,而你把她放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尽管有摄政王保护在侧,我们照样可以对她进行监控。”
皇太后道:“上官大人说的是不错,可是,古有名言,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鼾睡,放她在京城之中的确最利于监控和压制,但是也太过危险,且她与摄政王不明不白……”
“无暇……”上官宰相略略皱眉,沉声道。
皇太后神色之中,一抹自嘲和忧伤淡淡闪过,才开口道:“父亲,女儿知道你的意思,只是她与摄政王如今的关系……只怕摄政王更不可能答应颜绯的婚事,倒时我们岂不是捞不到一点好处?”
“这个你大可以放心,摄政王想要救青王,必然要对我们妥协,何况,那江姓姑娘不过是一介贫民,就算真的嫁于摄政王,也连个贵妾都做不了,还是会选择家世旗鼓相当的女子为王妃,以安抚大臣之心,如果他定然要倒行逆施,立那个江姓姑娘为妃,便会得罪大部分老臣和权贵,在朝中失去支持,他是聪明人,绝对不会这样。”老宰相有的时候甚至想,摄政王其实是不是知道这个缘故,所以这么多年来从不纳妃,而让个大世族都充满希望。
“汛王如何了?”
皇太后视线微凝,向来平静的眼眸之中,难得起了一丝担忧之色,连唇瓣都微微抿起,“他说没什么大碍,只是哀家看他神色,似乎并不是那样。”
上官宰相老眼之中浮起思量,如果汛王身子不适,不能正常参见晚上宫宴,岂不是容易让人怀疑吗?也许摄政王是清楚这事儿的,但是在其他官员权贵面前还是得做做样子。
当下,一道皇太后懿旨到了摄政王府中,是给江九月的。
旨意说,让江九月在这几日时间之中好好休养身体,适应京城环境气候,多转转玩玩,摄政王的洗尘宴推迟几天,定要江九月也一并参加。
接到懿旨的时候,江九月和云廷渲刚到摄政王府门口。
太监在车外宣旨,江九月和云廷渲坐在马车之内听着,然后由铁洪收下懿旨,云廷渲抱着江九月从马车之中步出。
江九月视线一抬,便看到正中的门庭之上,用金漆大大的书写着摄政王府四个字,府中用岭南特产博洋青瓷砖铺地,雕梁画栋,美轮美奂,管家早已经守候在门前,等着迎接云廷渲的到来。
江九月这一路来的确累的够呛,等云廷渲把她送回房间之后,也没来得及仔细看,便一头栽过去睡下了,连那一点点饿意都没了。
这一觉睡了好长一会儿时间,等到清醒的时候,天色已经暗了下来,江九月一问身边李银环,才知道已经是第二天的下午,不由暗自唏嘘了一下,正在这时,李银环道:“你有一位老朋友来找你呢。”
“谁?”江九月愣了一下。
李银环笑笑,“等会您梳洗过后就可以看到他了,王爷有事回不来,还专门让人准备了酒菜呢。”
客人!
而且是能让云廷渲准备酒菜的客人!
江九月的第一反应是洛梅儿,因为虽然没看到过洛梅儿和云廷渲相处,但是用膝盖想都知道这两人必然关系匪浅,大约就是她吧?而且据说自己坐着的这只精致轮椅,就是洛梅儿弄来的呢。
只是,等江九月沐浴更衣洗漱到了厅堂之后,她才发现自己显然猜错了,坐在椅子上悠然品茗的,是一位身着青衫,文质彬彬的男子,根本不是洛梅儿。
不过,在这陌生的地方看到一个熟悉的面孔,也的确让江九月欣喜。
徐简听到门口有声音传来,忙放下茶杯抬起头来,便看到雕花木门外面的江九月,神色一喜。
可是这一抹喜色并没有坚持很久,就转成了愕然和震惊,因为他看到江九月虽然看似面色正常,但是坐在轮椅上面,由李银环推着出来,莫非那些传言是真的!
“江姑娘,你的腿——”徐简放下茶杯,大步出门来,几乎是下意识的就要给江九月把脉。
江九月笑道:“没事,过几天就可以走了。”她知道徐简是担心她,所以也任由他把脉。果然,在把脉确定没什么大问题,只是经脉阻塞之后,徐简松了口气,脸上的担心掩去,便成了淡淡的不好意思和和善。
“在下倒是忘记了,江姑娘本身便是医中翘楚……江姑娘,好久不见。”
江九月微笑点头,“徐夫子,好久不见,这段日子你过的好吗?”
“京城的日子十年如一日,谈不上好也谈不上不好,倒是江姑娘,听闻姑娘这段日子为了救摄政王屡次涉险,倒是比我这文弱书生有用的多。”
江九月想起母亲曾经说过,徐简当初也去过泰阳的飘香小筑找她,而她当时去了清泉山,等徐简去清泉山的时候,她又已经和摄政王回来了,也不知徐简当时找她,只是要谈论医理叙旧呢,还是有事找她?
“只是机缘巧合罢了,对了,你是什么时候回的京城?”
徐简便将自己这半年多以来的事情随意的说了一说,这一说之下,江九月才知道,原来徐简竟然也是家学渊源,父亲更官居吏部尚书要职,而他则是不愿意科考入仕,所以当时躲到偏远的清泉山去了,顺便也问起江九月过往这半年过的如何。
江九月知徐简是君子,所以也便将这半年多来的事情,挑了一些说与他听,自然跳过了矿场诸事,和与云廷渲的相处,徐简听的神色越来越亮,啧啧称奇,两人说了一会儿之后,门外便传来一个咋咋呼呼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