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廷渲不语,默默的看了山下那兵工厂一眼。
江九月觉得自己似乎是问错了问题的,不然云廷渲不可能这么沉默不回答,于是轻咳一声,问道:“我的腿什么时候好?”
云廷渲果然看了她一眼,冷冷开口:“一月。”
江九月点点头,心中为自己昨晚过快的练习捏了一把汗,怎么也没想到,练的过快会对腿部筋脉造成侵蚀。
“你在这里好好呆着,有什么异动也不必出来。”
就在江九月暗自懊恼的时候,云廷渲冷冰冰的吐出这么一句话来之后,就转身出了山洞。
江九月从来不曾怀疑过云廷渲以及云廷渲手下人的能力,所以,当山下传来爆炸声音以及人们的尖叫吵嚷和哭嚎的时候,她便知道,是羽卫来了。
只是,那些嘈杂的声音,也让她心中一个激灵!
傅随波还在矿场里面,而江九月从昨晚到现在其实是忘记了提这个事情的,如果矿场炸了,那他岂不是很危险?
傅随波于江九月来说,是朋友,而且清泉能好一部分也归功与傅随波,甚至于在江九月到了泰阳之后,傅随波不管是明面上还是暗地里,都屡次帮忙,她怎么可以在明知道傅随波有危险的情况下,还如此置之不理呢?
当下,江九月默了默,掠身往山下而去。
她心知云廷渲是不会骗她的,所以下山也不敢用轻功,只是跑的稍快,到得矿场的时候,羽卫已将那十几个兄弟全部拿下,收缴了所有守卫的武器,把他们和苦力分开两边用篱笆围住看守,四处都十分破败,有的地方甚至还燃着火,尤其是原本炼化兵器的地方,已将被炸药炸成了碎片。
江九月左右看了看,羽卫都是见过她的,忙带着她去找了红缨。
“小姐!”红缨神情激动,这几日的分离,可是吓坏她了。
江九月对她一笑,安抚她的情绪,才四处看了看,问道:“可有见云廷渲?”
“主子?”红缨忙收敛的激动神情,才道:“主子很好,很安全。”她与江九月相处日久,自然也能明白江九月话中的意思。
江九月闻言,松了口气,才道:“你陪我去找个人。”话落,直接往西南角落处的那个小房间而去。
红缨看着她走去的方向,呐了一下,“小姐,你要的是傅公子吗?”
江九月停步回头:“是啊,你见着他了?他有没有事儿?”
“见到是见到了……”红缨迟疑了半晌,“方才这些家伙用炸药的时候,西南角离得比较近,掉下来了几块砖石,把傅公子砸伤了,主子让人把他抬出去了。”
“那他伤势如何?”
“属下不知。”
江九月皱了皱眉,想着既然是送出去了,约莫也不会有事才对,于是问了红缨云廷渲在的位置,直接去找他了。
江九月绕过矿场转到了简单却巍峨的建筑跟前,门口两个羽卫目不斜视,对前来的江九月并不阻拦,江九月到得门口处,却忽然停住了脚步。
那是……
有一个女子啜泣的声音。
屋内,负手立在某一种特别图腾面前的云廷渲,原本没什么神色的视线,忽然略微向侧首移动了一下,那跪在他身后的女子,啜泣的声音,便更为凄惨可怜。
“可怪我?”云廷渲问。
女子摇了摇头,紧咬着下唇,即便是此刻,都显得十分冰冷如霜,“一年多前的时候,小女子就被父亲派到这里来……因为父亲听到了一些消息,担心出问题,让小女来这里以防万一,小女……见过摄政王的画像,所以在看到……”
室内气氛蓦然一降,女子的话便完全说不出口,连门外的江九月都觉得莫名一冷。
“你爹是年世遥?”
“是。”女子禁不住打了一个冷战,答道。
“你叫什么名字?”
“我……我叫萧雪。”
“嗯,你爹已自尽身亡,族人也被人暗害杀光,你哥哥萧靖如今在泰阳地牢之中关押,还有一个萧奴儿活着。”
这些事情,早在几个月前她就知道了,此时再听也没有过大的情绪变化,萧雪下意识的身子跪伏的更低,她知道眼前这伟岸男子手掌翻覆之间天地变色,他不是在告诉她目前的情况,她对于未来,无从选择。
“你与本王有救护之恩……我云家之人,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你想要什么,尽可告诉我。”
萧雪蓦的抬起头来,不可置信的看着他的背影。
她……她还有自主选择的权利吗?
猛然间,她醒过神来,连忙低下头去,她想要什么她想要什么想要什么?她根本就没想过自己会能选择,要什么呢?
忽然,她眼前一亮,咚的一声,便在地上叩了一个响头。
“萧雪当日对摄政王的帮助不过是九牛一毛,今日也不敢要求摄政王给萧雪什么,只是萧雪与哥哥从小相依为命,如今父亲去了,我与哥哥再无牵挂,只想谋个安生立命之地……”
“继续。”
“萧雪……萧雪会劝服哥哥,恳请摄政王网开一面,能让萧雪和哥哥归在摄政王麾下……”
门外,江九月眸子一眯,不得不说,这叫萧雪的女子十分聪明,几句话说的不但在情在理,还让人无法拒绝,只是江九月不懂,云廷渲为何要给这女人一个机会。
报恩?
一个给矿场供食物的老臣的女儿私藏在矿场里面,怎么说怎么诡异,黑吃黑?那么她对云廷渲的照护难保不是别有用心,云廷渲那么聪明的人,怎么可能察觉不到?还是云廷渲真的无所谓这些,只是对他有恩的人必定涌泉相报!
想到这里,江九月心中有些不是滋味,她对云廷渲算是有恩的吧?云廷渲是不是也会和她算的这么清楚?
屋内,云廷渲并未迟疑,随口道:“如你所愿。”那口气,如同今日吃饭没一样,可是从他口中说出来,似乎理所当然,萧雪喜上心头,却强烈压制,垂首一叩首之后,退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