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九月点点头表示理解,毕竟也是陈年伤疤,谁愿意揭开让人观察?只是卫老夫人的这伤疤放的年月太久,久到她都有些记不清楚了。
傅府,长宁阁中。
傅夫人刚念完经,一直守候在一旁的傅随波便体贴的走上前去,代替嬷嬷的位置,扶着老夫人站起来,移到了一旁的桌边坐下。
“今日怎么来的早了?”
傅随波为母亲倒水,道:“今日药栈事物并不多,只是去看了看,便回来了。”
“嗯,你爹不管事儿,娘又不会管,这几年苦了你了……”想到某事,傅夫人幽幽一叹:“你十三岁京试大考中殿试头名状元,本来应该是要投身官场,有一番作为的,没想到如今,埋没在泰阳县城做了商人……”
傅随波垂下眸子,静默不语。
傅夫人放下手中的念珠,随手端起茶杯,抿了一口,又问:“凌波如何?”
“凌波的事情有江姑娘处理,该是没什么问题的。”
“哦?”傅夫人端丽的脸庞,浮现某种奇怪神色,柳眉扬了扬,似有若无的笑道:“你倒是信得过她,只是她为什么对凌波的事情这么上心?”是喜欢官煜呢?还是在耍小心思,和摄政王唱反调博取摄政王的关注?如果是前者,那也罢了,如果是后者……摄政王能容许她对自己下的命令持相反意见并且似乎想要驳回,居然一点反应都没有,看来摄政王对这位江姑娘,不是特别两个字就能形容了。
忽然,傅随波的一句话,打断了她的沉思。
“母亲,儿子想去清泉山。”
傅夫人一愣,“何时?为什么?”
“儿子听闻,清泉山中需要一位身带功名,懂得药物的官员担任监察使,扶持清泉山发展药材生意,儿子正好适合,已经休书一封给二叔,请他为我引荐了。”
“你……”傅夫人柳眉紧锁,显然十分意外,“你为什么忽然要……”可是话到了这里,却说不下去了,她似乎有那么一点理解,傅随波的想法了。
静默了片刻之后,傅夫人才道:“你若想去就去吧。”
傅随波起身,忽然倾身向前,双膝着地,陈恳道:“劳烦母亲多年教诲,儿子如今投身仕途,定然也不会让母亲失望,家中的事情,让母亲多费心了。”
一起相处十多年之久,两人关系本就微妙,傅夫人从未见过傅随波对她行此大礼,愣了一瞬间之后,立刻站起身来,手中的佛珠也掉了下去,慌忙去扶持他:“你起来吧,你……哎,你这是做什么?”
傅随波随着她的动作起身。
傅夫人幽幽叹了口气,知道自己此时再也无法拒绝,这孩子向来执着,决定了的事情就义无反顾的去做,只是,他现在做这样的选择,还来得及吗?
“你带着药儿一起去吧,也有个知冷暖的人,照顾生活。”
傅随波却道:“多些母亲考虑周全,只是清泉山上环境苦寒,药儿自小没离开过母亲身边,只怕经受不住。”
“那孩子虽然看着娇弱,但是性子坚韧,环境清苦,料想她也耐得住的,你——”
“母亲。”傅随波忽然开口,阻止了傅夫人的话,言辞依旧温和,“傅伯多年来,只有药儿一个女儿,如今他年近花甲,膝下也需要一个知道冷热的人悉心照顾着,我又怎么敢带走药儿,让傅伯心寒呢。”
“这……”傅夫人无话可说,顿了顿,才道:“那你去准备吧。”
“是。”
这方,江九月和卫老夫人说通了之后,立即便带着卫老夫人来到了县衙之中。
官长生在看到卫老夫人和江九月洛梅儿同时出现的那一瞬间,脸色大变,其实他是不知道这位衣衫破旧,但是洗的十分干净,面色陌生的老妇人到底是谁,只是昨儿见了朱氏之后,心中不免有疑虑。
“江姑娘,这位是……”
“去叫官煜出来。”江九月三人停步在大堂门口,并不进去,只是对官长生如此吩咐。
卫老夫人却顿了一下,“如果他不在,也没事,先让人去找就是了,丫头,你陪我去看看清屏。”
官长生的脸色骤然一变,这老夫人,居然知道夫人的闺名!
“也好。官管家,麻烦你了。”江九月交代一声,便直接引着卫老夫人转向了走廊,往后院走去。
官长生反应过来,猛然上前,“江姑娘——”
“嗯?”洛梅儿拿出方才从江九月处得来的一枚缀着红缨穗儿的金牌,上面一个渲字,映照着太阳光华灼灼生辉。
“官老儿,云廷渲的令牌在此,你还想费什么话?”对于洛梅儿来说,让官煜娶什么贵妾,强迫她盈蓉姑姑和人共事一夫的人都不是好人,说话便也没大没小。
官长生脸色铁青,却也只答得上一个“是”字,然后慌忙派人去寻官煜前来,今日,官煜可能要岁摄政王一起去雪寒山探查,希望在出城之前,拦的回来吧。
“呿……”小小的耀武扬威了一番,洛梅儿拿着手中的令牌有些呆,“早知道一个牌子能让他们这么听话,直接拿牌子叫他们不准成亲不就行了?还要这么大费周章找人来说,江九月你这个猪——”
嗖——
一条珊瑚色丝带,瞬间绕住了洛梅儿手中的金牌,又是同样嗖的一声,金牌已经回到了江九月的手中,江九月对洛梅儿投以笑容,然后转身离开。
洛梅儿有些郁闷的努了努嘴,“没出息!这么费劲给云廷渲那大叔保面子!”话落,默了一会儿,又想要看热闹,顿时懊恼,跺脚跟了上去。
卫清屏住在一出别致安静的小院之中,朴素却干净,里外有两名婆子两名丫鬟伺候着,几人是没见过其他两个人的,但是见他们三人如此横冲直撞就进来,顿时明白些什么,悄声退了下去。
三人到了屋内坐定。
卫老夫人的视线,越过重重帘幕,落在卫清屏的脸上,细细的端详了一会儿,没什么表情的道:“长的倒是和喜如意有几分相像。”只是眼角眉梢的怨怒之气,似乎比以前的喜如意还要更甚,莫怪会把心思动到傅家身上去,只怕是真的以为是傅家人开的药,药死了她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