丘再生和方兆龙两人安慰了彭复涛一整天,两人都是满腹才华之人,于是,从爱情的起源,说到爱情的哲学意义和现实意义,从梁山伯与祝英台,说到罗密欧和朱丽叶。
丘再生似乎更是前卫一些,将《查泰莱夫人和她的情人》以及《失乐园》等当代名作进行了独到分析,阐释了爱情的缘起和缘灭的不可违背性。
在阐释和讲解的过程中,不自觉地要对一些段子进行个性化的加工和复述,原本是劝人的活,胖子硬是用喜剧的方式演绎出了悲剧的效果。
不论过程如何,彭复涛同学的情绪,总算稍微好转了一些,只是,他依旧面色阴沉,心中酸楚,始终未能消除殆尽。
这也难怪,见过猪跑的人,事实上是不会知道猪肉究竟是什么滋味的。
身在局外的人,再怎么接近,终究不能完全体会到局内之人的感受。
想要消解感情中的困局,非时间流逝的魔力不可。
……
这一天,也已经是到学校后勤处,领取军训衣物的一天,彭复涛懒洋洋地躺在床上不想动,却还是被方兆龙和丘再生架着往后勤处走去。
领取军训衣物的新生早已排成长队,在后勤处一楼和二楼的通道上蜿蜒如一条长蛇。
三人一边闲聊,一边左顾右盼,想要在视力所及的地方,寻觅那么一两个美女同学,和新同学认识认识,也许能缓解彭复涛的心情。
但是,寻了半天,也没看到,身材茁壮或者脸如魔鬼者倒是不少,丘再生同学一脸失望。
他哼哼道:“人家都说,到了西京大学,一定不要想着随便就可以看到美女,现在这时代,美女的成绩通常都不会很好,早的时候我还不信,现在可不由得不信了。”
方兆龙打趣道:“再生,你那林小妹在哪所大学啊?按照你的说法,她的成绩……呵呵……”
丘再生面上有闪过几分得意,道:“我的林小妹在中都大学,上的可是艺术学院,舞蹈唱歌,每样都好,就算不化妆,她也比全世界的女生都好看,哈哈。”
彭复涛也跟着两人敷衍了一阵,直到两个小时后,三人才将军训衣物领了回来。
到了寝室,见那“明清”的床位依旧空空荡荡,丘再生道:“兆龙,复涛,你们说,世界上有没有人考上了西京大学不愿意来的?”
彭复涛心中有事,心想:如果要用在这里上大学的机会,和与方华在一起调换,我宁愿自己不来,想来,这明清大概也和自己一般,只是,他为了爱情,坚决不来这里,但我的选择却和他正好相反。
想罢,口中却说道:“也许,人家家里出了什么事,或者路上出了什么状况,拖延一两天也正常。”
方兆龙却在心中生出一种强烈的预感,这预感前一天就已经出现,只是此刻似乎更加分明,他道:“我能感觉到,此人已经越来越近了。”
丘再生和彭复涛听得云里雾里,异口同声道:“啊?”
“兆龙,你能不能老实告诉我,你究竟是不是摆摊给人算过命?”丘再生说得十分郑重,另外两人还以为他要说什么重要的话,一听之下,才发现胖子又在一本正经说笑话。
饶是彭复涛心中正自气苦,也忍不住笑了出来。
方兆龙却依旧十分认真,微笑道:“不知道为什么,就是心中的感觉,感觉此人正在向这寝室走近。”
丘再生嘿嘿笑道:“兆龙,如果这明清是个女生,你生出感应来,那我信,但两个大老爷们儿,你也能感应到人家正走向这里?”
彭复涛不置可否,也只是笑。
方兆龙道:“小生,你别笑,我也能感应到,明天军训,你可能会吃苦头。”
丘再生一听,哈哈大笑:“兆龙,别唬我,我身材虽然壮硕一些,但那些什么立正稍息向右看齐,难不倒我,我高中军训时还是标兵呢。”
方兆龙笑而不答。
……
第二天上午,班主任田雨已经一大早到了寝室,通知各寝室人员全部到操场集合,参加军训。
其实,在前一天,班主任田雨已经通过短信和QQ发消息提醒过了,只是,为了和这班同学更多一些接触,也了解一下学生们到校的情况,于是,也就亲自来了一趟。
丘再生的呼噜声被方兆龙一把拍断,气得嘟嘴的丘再生还不知道出了什么状况,已经被方兆龙一把揪下床来。
三人急急忙忙洗漱好,跟着班主任田雨,还有一大群新生,一起往学校体育场走去。
一边走着,田雨一边在心中盘算,今天已经开始军训了,但那男生寝室408的明清,还有女生寝室308的习希还未到校,电话已经打过好多次,但一直都没接通,不知道是什么原因,这个情况,得向学院报告。
到了操场,管理学院一班的学生站成两列,男生一列,女生一列。
男女分开站队有一个好处,就是可以一眼扫完整个队列,当然,前提是你就站在队列的最前方,或者,你要假装没事人一般,从队列的最前方慢慢地走到最后方。
丘再生色眯眯地微笑着,已经两种方式都用了一遍,用他自己的话来说,动态和静态相结合,方能发挥最大的作用。
于是,他一开始是站在队伍最前方,后来又从女生队列的最前方一步步走向最后方,假装自己是在选一个合适的位子,实际上,只是想要评鉴评鉴自己的女同学的颜值罢了。
经过评鉴,胖子得出的结论是,大多数看起来都不咋地,只有站在队伍中间的一位小家碧玉的女生,初步看来,起码可以打八十五分。
丘再生用胳膊肘拐了一下前方的方兆龙,小声道:“兆龙,身后右方四十五度角,有惊喜。”
方兆龙顺着他指点的方向回头看了一下,那女生中等身高,一身迷彩服,亭亭玉立,面白如雪,长发扎成一个马尾辫,双眼温柔而坚定,炯炯有神,身材偏瘦,看起来没几两肉,但却匀称非常,曲线感十分明显。
方兆龙将手伸向后面的丘再生,竖起了大拇指。
他本不是这般无聊之人,但见求再生这般折腾,知道真正给胖子的“惊喜”还在后面,于是也就假装配合他的行动。
丘再生继续小声道:“一定第一时间知道她的名字,不然就白来这个班了。”
方兆龙低声道:“要不要我现在就帮你问问?不然就错失先机了,一会再被别人先问了去,这第一时间就不存在了。”
丘再生一听,脸上大喜,道:“好,就不知道你有什么高招。”
方兆龙却不回答,见班主任田雨正在前方等待教官到来,当下十分自然地走向那女生,微笑着问道:“同学你好,请多多指教,我叫方兆龙,请教同学芳名。”
那女生适才已经隐隐看到,方兆龙和他身后胖子在看自己,其实又岂止是他们两人,全班的男生几乎没有一个没偷偷对她瞄上几眼的,当下也是微微一笑,不冷不热道:“毕珺瑜。”
此话一出,声音虽低,丘再生却也听得分明,不由得大加赞赏:“原来叫毕珺瑜,洁白如玉,好名字,好名字……”
说完这句,却发现说出这句话的不只是他的声音,直接是一片人的异口同声。
男生们都笑望着方兆龙,竖起大拇指,有人甚至已经哄笑起来。
方兆龙面不改色,对着毕珺瑜道:“你好,你看到了,我是替全班男生问的。”
毕珺瑜脸上泛起一阵红晕,羞答答转过头去。
一班的女生大多也已经看到这一幕,羡慕嫉妒恨的都有,只是,大家更是将此当做了一个玩笑。
方兆龙继续说道:“全班男生中,最想知道你姓名的,非这位丘再生同学莫属了。”
丘再生不妨他会突然来这么一手,已经将头转向另一边,看看蓝天,再看看白云,似乎眼前一切,自己完全不知情。
不少男生和女生都同时“哦”了一声,尾音很长,丘再生头顶的蓝天白云似乎一下子消失不见,胖子想找地缝,但体育场的地很是坚固,根本看不出地缝来啊。
毕珺瑜的脸上,也是羞红一片。
方兆龙见班主任已经回头在盯着自己,当下走上前去,笑道:“田雨老师,现在教官还没来,不如我们班男生女生面对面,先做一下自我介绍?大家以后相互帮助,也好有个称呼,您觉得怎样?”
班主任田雨也是西京大学毕业的学生,对于学生之间,男女之间那点小心思,他十分清楚,当下微笑道:“这提议不错,那就从你开始,大家做一个自我介绍,要简短,也要给人深刻印象,你们都是西京大学的高材生,这一点,应该没问题吧?”
方兆龙听完,也不犹豫推辞,点了点头,开始介绍自己:“各位同学好,我就抛砖引玉,先介绍介绍自己,五湖四海皆兄弟,半亩东林育兆龙,我叫方兆龙,来自东林市,请大家多多指教。”
学生们都欢声叫好,刚才,大家的注意力都在毕珺瑜身上,没注意到这个叫方兆龙的男生,现在,几乎所有学生都听清了他的姓名。
“方兆龙?每科都考满分的方兆龙?”
“一定是了,能上西京大学的,不可能还有同名同姓的人。”
“我就说嘛,他为什么这样有勇气,全国的状元如果都没勇气,那我们就更没有了。”
“哇……全国状元原来还是位帅哥。”
“你说,我和这位全国状元在一起,是不是郎才女貌,佳人组合?”
“去,做你的白日梦吧,状元身边,哪里会缺少美女才女?”
“珺瑜,状元郎竟然主动问你的姓名,看来,你们将会又故事发生哦……”
“什么故事?你没听状元说了吗?他是替全班男生问的,尤其是那胖子。”
“全班男生?状元不就是其中之一?”
“……”
一班的班级,沸腾了那么一阵,最后,在班主任的停止手势下,才慢慢降低了温度,自我介绍的程序,才重新回归了正轨。
于是,教官到来之前,一班的学生自我介绍如火如荼进行着,有用古诗词携带自己姓名的,有讲一个小故事蕴含自己姓名寓意的,有通过一个化学方程式介绍自己的,有设定一个数学方程式证明自己姓名的,有通过马克思主义哲学基本理论推导出自己姓名的,反正千奇百怪,不一而足。
班主任田雨直听得瞠目结舌,掌声雷动,田雨只得在归纳时说了一句:“高材生就是高材生,果然不同凡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