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一番刀光剑影的谈判,方小七终于搞定了方昭这只老狐狸。天明之时,天牢门口大开,方昭从中昂首阔步的走出来。
他本来是为天枢虎符而来,如今一路想着今后携天子以令诸侯的风光日子,竟然一时觉得什么虎符也不重要了,反正偌大的皇朝以后都是咱老方说了算,还要那劳什子的虎符干嘛?
楚离此时恰好来探监,看见一路飘飘然如喝了几瓶女儿红的方昭,脸色微变。
“娘娘与方大人和好了?”
楚离进来跟方小七说话的语气,冲的让方小七差点以为她背着他养了一群小白3脸。
“不然呢?”方小七苦笑:“我知道你心里不痛快,但我们不能因爱一个人而无限放纵,也不能因恨一个人而除之后快,谋之一字的最高诀窍,便是让所有人,不管好人坏人都最大限度的实现他的价值。方昭不是不该死,而是他还不能死,明白吗?!”
“哦!”
楚离似懂非懂,“接下来要做什么?娘娘还要在这里——养膘?”
方小七:“不了,去弄点东西来给本宫收拾一下,若本宫所料不错,待会儿这里会很热闹!”
方昭那儿还好,最起码还有情怀可用,接下来这一关皇家看起来实力最弱,实际却最有发言权,一旦这局出了丁点漏洞,所有的布局便灰飞烟灭。方小七此时不压抑是假的,但局已设下,生死门已启动,此时断无回头的可能,说不得也只能靠着悍不畏死闯一闯了。
果然,方昭走后不到半个时辰,太皇太后和皇太后便带着大宗正一起来到天牢。当然了,同行的还有十二个太医。
“这气势,来势汹汹啊!”方小七心下暗叹,表面上却还是枯瘦憔悴的样子,眼睛红肿,面色苍白,脏兮兮的样子看不见一丝即为人母的富态。
此时楚离已经离开了好久,一行人静悄悄的,没有仆从成群,明华仪仗,只有几个核心人物和一干经验丰富的太医,但谁都知道今天这一场诊断关乎江山社稷帝王大业,因此大气也不敢出,狭小的空间一时寂静无声,落针可闻,俨然得可怕。
“太皇太后,可以开始了吗?”大宗正低声请示。
太皇太后点点头,大宗正挥手,十二个太医轮流上前连番为方小七诊脉。
时至今日,方小七在皇家的地位都还在跟方昭紧紧联系在一起,此举自是为保证怀孕消息的可靠信,以避免方昭与方小七使用手段贿赂太医弄出愚弄皇家的事情。
方小七一直低着头,面色枯槁,万念俱灰,只是藏在袖中的另一只手却丝毫不敢放松。方昭那边已经搞定,太师府自上次被她收拾过后服帖了许多暂时也不足为惧,反而是一向弱势的皇家此时是最关键也最难搞定的一关,毕竟是皇家血脉,承认或不承认都只有皇家最有发言权。她要名正言顺进入权利中枢,最后的倚仗还只能是皇家。
十二个太医或闭眼沉听,或飞针走脉,待一个个的走完程序,方小七已累得虚脱,好在她的脸已经被加了材料的洗脸水涂抹过,面色上倒也看不出异样。
“太医,结果如何?”
太皇太后见最后一个太医诊断完毕,开口询问,不管她对方小七态度如何,对这皇家第一条血脉还是很在意的,不然也不会如此大费周折。
方小七一颗心瞬间提到嗓子眼上,当即掌心运劲暗藏银针,准备一有意外便当即制造混乱中断会诊。虽说她可以直接将一身内力打入脉搏之中形成滑珠滚玉之象,只是用内力造出来的脉象毕竟与真正的怀孕有所差别,这种差别一般的太医查不出来,但若是身有内力的太医就难说了。此次太皇太后带来的太医极为面生,谁也不能保证里边有没有这等人才,若是假怀孕一事被人当面抖出,那么后果之严重也不是现在的她所能承受得起的。
好在她很久之前向萧铣正打听过怀孕脉象与一般脉象的细微不同,造假的程度几近真实,众多太医经过一致讨论后都相继点头,言娘娘脉象滑如滚珠走玉,确定是喜脉无疑。
太皇太后苍老的面庞上这才显现出一抹笑意,接着便是一片恭喜贺喜之声,唯有一年轻太医,看着约摸二十四五的样子,面相儒雅,气质沉稳,自给方小七看完脉后便表情严肃,沉默不语,就连太皇太后的问话都没听到。此时听见周围太医的贺喜之声才回过神来,当下轻咳一声摆手道:“诸位,现在就开始说恭喜恐怕为时过早!”
“哦?”太皇太后挑眉,好不容易泛起来的喜色又沉了下去,“萧太医,你倒是好好跟哀家说说清楚,什么叫‘为时过早?’”
“是!”萧太医闻言略一拱手,“不知诸位可否听过,江湖中有一些内力高深的武林高手,他们可以运用内力造出一种假象滑脉,臣可否再请为娘娘诊一次脉?”
方小七一颗心瞬间紧张得快要掉出来,当下手中便夹了一片稻草,只等这太医再次诊脉之时便让他受点失语之罪。然而正在方小七紧张万分时,一直未说话的皇太后钟离氏开口了:“萧爱卿,皇妃的肚子事关朝廷安稳,天下太平,爱卿不管查出什么都要建立在证据确凿的基础上,若你能肯定贵妃的脉象是内力所致的假象,并能提供足够的证据,那么本宫自当秉公处置,当然了,若你的说法不足以服众,又或者只是没有根据的臆测,以此导致我皇家血脉受到半分损伤,那么后果……亦并非你区区一介太医院的小郎官能承受得起的,你可明白?”
一段话大气磅礴,娓娓道来,端的是有理有据,威仪万千,却也彻底的绝了萧太医究根到的斗志,本来脉象在普通人眼中便是虚无缥缈的事情,人造喜脉与天然喜脉之间的区别更是微如尘埃,他到哪里去找确凿的证据?而皇太后最后一句话看似有理有据,却是赤裸裸的威胁,直将一个初出茅庐不怕虎的萧太医吓出一身冷汗,当即躬身连说“微臣惶恐,微臣明白”。
“太医费心了!去吧!”皇太后点头,萧太医连忙去给方小七重新诊脉。然而有皇太后这番话在,萧太医是再不敢造次,当下只是象征性的看一下便再无异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