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炎在金麟不能久待,这事必须得速战速决。
拿到药,我迅速拟定了一个详细的行动方案,第一步,找黎铮。
如果他同意,那最好,直接让阿蘅找黎铮大吵一架,触怒龙颜,俩人决裂,阿蘅执意出家,一切就都结束了。
如果他不同意,对不起,本王又要干坏事了。
罢朝很多天之后,我风风火火地冲进了御书房,就见黎铮与皇后正在榻边坐着,黎铮怀里抱着二皇子黎睿,俩人有说有笑,好不欢乐。
我笑着上前,没请安,径直走过去,道:“哟,皇后娘娘来啦!许久不见,娘娘如今越发明艳动人了!”
皇后容色一僵,不自然地笑着回应:“王爷惯会哄人开心。”
那你怎么一见着本王就不开心了?
我心里有些不屑,面上却笑得跟朵开残了的喇叭花似的,双手伸出,往黎铮怀里接二皇子:“来,让本王抱抱,说起来,本王也算是二皇子的表姑姑呢!”
黎铮很痛快地将二皇子递了过来,笑道:“那你这个做姑姑的,打算给侄子送点什么见面礼呢?”
我刚一挨着二皇子,皇后立刻过来了,绷着脸将二皇子夺了过去,黎铮一拧眉,不悦道:“皇后这是做什么?”
皇后这才松了眉目,但神色仍旧很僵硬,语气也很慌乱,带着不甚明显的恨意:“王爷自己还是个孩子,哪里懂得抱小婴儿的技巧?睿儿才刚刚满月,可比不得能跑能跳的孩子,还是小心些好。”
呀呵,这是防着我伤害她的孩子呢!
我笑笑,全当没看出来,附和着说:“皇后所言极是,本王瞧见二皇子长得玉雪可爱,就想抱抱亲亲,一时也没想那么多,的确是鲁莽了。”
黎铮微微皱眉,沉了脸,道:“好了,朕也该继续批折子了。皇后,睿儿还小,如今天又冷,还是少带他出来走动为好。你跪安吧!”
皇后手一紧,垂头道:“臣妾告退。”
“华子,皇后初为人母,自然是紧张孩子的,你别往心里去。”黎铮见我脸色不好,柔声笑着安抚。
这个傻瓜!女人间的勾心斗角,他哪里明白?他怕是还没看出来皇后已经知道我跟他的事情了呢!
话说回来,皇后是怎么知道的呢?知道我和黎铮上了床的人不多,能出卖我们的也就那几个,前几天为着阿蘅的事情,没心思来理会这边,如今是时候查查了。
我刚从南楚回来的时候,皇后对我的态度还不是这样的,要么,是因为她怀着身孕,无暇理会,或是害怕我对她下手,要么,就是她也是最近才知道的。
黎铮拉过我,抱着我坐在他腿上,一手不规矩地在我身上乱摸,一边喷着热气问道:“忙什么呢,好几天没进宫了呢!”
忙着发愁啊!偷偷弄一个贵妃出宫毕竟不是小事,除了黎铮这一关要过,还得跟楚炎部署如何平安将人送出东黎,这可是一丁点儿岔子都不能出的。
“我心里难受。”我耷拉着脑袋,偎在黎铮怀里,委屈兮兮地说。
黎铮俯首下来,关切地问道:“怎么了?莫不是皇后刚才的举动伤着你了?”
我抬眼看他,满眼雾气,哀怨道:“我一瞧见阿蘅,心里就难受。”
黎铮剑眉微皱,疑惑道:“你不是很喜欢她的么?怎么一瞧见她心里就难受?你们俩吵架了么?”
我摇摇头,开始掉泪:“她是我最好的朋友,可是……可是她是你的贵妃。”
“朕从没碰过她,你知道的。”黎铮温柔地笑,眉眼弯弯,“华子,你就是吃醋,也不该吃她的醋啊!朕答应过你,不会碰别的女人,就一定能做到,你还有什么好难受的?”
我垂眸叹息:“我知道你没有碰过她,可是皇上,我容不下她挂着你的妃子的身份,但是我不可能像对付其他妃子那样对付她,所以我难受。”
黎铮好脾气地摩挲着我的后脑勺,柔声哄道:“那怎么办?容不下,又不忍心动,要不这样,朕将她迁到最偏远的角落,好吃好喝地养着,一辈子不见她,这样总行了吧?”
我继续摇头,继续掉眼泪,哽咽道:“她原本是个无忧无虑的千金小姐,可是就因为我容不下,就要蹉跎一生,皇上,我不忍心。”
黎铮耐着性子问道:“那你说该怎么办?”
“唉!我也不知道,若是在民间,和离也就是了,可是这是在宫里,只有废黜幽禁,哪里来的和离之说?”我叹口气,幽怨地说,“可是要废黜幽禁她,我实在是不忍心。”
黎铮耸耸肩,无奈道:“选她入宫,朕并不知情,等到知道的时候,已经晚了。如今木已成舟,朕也无可奈何。”
我想了一会儿,用一种突发奇想的惊喜语气说:“要不这样,你寻个错处,将她发落到庙里当姑子吧!好歹比打入冷宫好不是?”
黎铮没好气地白我一眼:“还说不忍心呢!那你怎么就忍心让一个如花似玉的美人儿去当姑子?”
我撇撇嘴,小声嘀咕:“起码这样她还能活着,还有自由。等到日后要动护国公府的时候,她也能免受牵连。”
一说的护国公府,黎铮就不说话了,沉默了许久,才长声叹道:“她的确无辜,但……朕有朕的不得已。好了,这事你就别烦心了,以后再说吧!”
黎铮将我放下,站起身,道:“该布置的都布置好了么?”
我立即一本正经地回答:“都布置好了,单等着杜纶回朝了,我已经搜到了好几桩杜纶在此次巡查中的舞弊案件,人证物证都准备好了,加上以前的侵占民田、收受贿赂、结党营私的罪证,只要他一回来,就能下手处置了。”
“很好,你密切留意杜纶的动向,与他往来密切的大臣们也查查,既然要动手,就得一网打尽!”黎铮沉声道,眉目间锋芒尽显,如一把出鞘的利剑,凌锐无比。
这样的黎铮,真的是……
好帅啊!
我花痴地想,这是我男人呢!这样温柔体贴又强悍无比的男人,只能是我一个人的!谁都不许跟我抢!谁抢弄死谁,妥妥的,没商量!
“华子?”黎铮突然叫我,眉头拧成了两团黑疙瘩,“你那是什么眼神?朕瞧着,怎么觉得身上猛的一冷?”
我嘿嘿傻笑:“皇上圣明,臣拜服!”
黎铮丢给我一个白眼,道:“玩去吧!朕要办正事了。”
我乐颠颠地出了御书房,今天阳光灿烂,我的心情无比美好,因为——本王要干坏事啦!
黎铮既然不同意让阿蘅出家当尼姑,那我就只能让她诈死了。为了计策不被皇后和护国公夫人识破,我得动些手脚,比如说——泻药和痒药。
本王才不会承认有捉弄皇后以报私仇的阴暗心理呢!
我只告诉了阿蘅假死药的事情,让她吃下了,病歪歪的拖几天,突然就一睡不醒。她什么也没问,依着我的嘱咐吃了药,就等着药效发作,开始生病。
皇后可以买通黎铮身边的人,我自然也能买通她身边的人,再在护国公府动些手脚,很快,护国公府就传来了消息,说杜纶的夫人李氏上吐下泻,请了大夫吃了药也不见好。
皇后那边倒是没有消息传来,只是有太医进了凤仪宫。我给皇后下的是痒药,她如果不见风,顶多只是起小豆豆,奇痒难耐,要是一见风,直接就变成猪头了。
阿蘅这边进展一切顺利,很快就开始没精打采,食欲不振,请了好几趟御医,她的情况却一直在恶化,不过短短两天功夫,就起不来身了。
黎铮来看了,阿蘅的精神已经很不济了,只说了几句话,就沉沉地睡去了,这一睡,就没再醒来。
宸贵妃莫名其妙暴毙,病因不详。黎铮大发雷霆,将太医院全体训斥责罚一通,吩咐了内务府开始准备丧仪。为了给阿蘅一个身后的体面,丧仪是按照皇贵妃的仪制来办的。
阿蘅“病死”的同时,皇后出不得门,见不得人,护国公夫人李氏上吐下泻,下不来床,钦天监按着我的吩咐,进言说星象有异,宫中恐有灾变,要将阿蘅尽快入殓。
原本是要停灵七天的,按着我的谋划,阿蘅头天下午“死了”,中间隔了两夜一天,第三日一早就抬着棺材往妃陵送葬了。
作为阿蘅最好的朋友,送葬这种事情,必须是我一手包办的。由于事先安排好了,棺材里根本就没有尸体,而是放了一块青石板,棺材一封,根本看不出来,抬到妃陵,入了墓穴,那就更加稳妥了。
真正的阿蘅早就在头天半夜送出去交给楚炎了,楚炎很爽快地将人带走了,临走时,还深情款款地对我说了这样一句话,将我感动得差一点儿掉眼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