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穆王商臣终日躺在病床上,他已然意识到自己时日不多,大限将至。但立太子一事仍然拿不定主意,商臣更加偏爱自己的二儿子公子侧,也就是熊侣的弟弟。但商臣深知公子侧是个将才,而不是一个王者。立公子侧又害怕引发祸事,故而对立太子一事一拖再拖。他一直在给二儿子争取时间,觉得公子侧更像自己,但子反却不争气。
斗克、斗越椒、公子燮、太师潘崇同属于一个利益集团,他们更倾向于支持将公子侧立为太子。而以成嘉为首的成氏家族和屈氏、为氏等其他大家族都支持立王孙旅为太子。商臣老态龙钟,此事迫在眉睫。楚穆王商臣将令尹成嘉单独召进宫中,想问问令尹是一个什么样的态度,他当然希望成嘉的立场能有所转变。令尹成嘉身为楚国“相国”,他的立场楚王不得不十分重视。
“寡人一生艰难,不能使众臣同心,众将信服,皆是寡人(弑君)之过。寡人没错,但却不得不为此付出惨痛的代价。楚国内忧外患,寡人身体却不行了,以后国家就要靠你们这些后起之秀了。”楚穆王坐在床榻上,年轻的成嘉跪于床前。
“大王会好起来的,臣子必竭尽全力守护楚国疆土,内匡社稷,外拒强虏。大王只需安心调养,我楚国必能入主中原,称霸诸侯。”见到楚穆王病重,成嘉不由想起了兄长成大心,泪水夺眶而出。
“寡人还有一个心愿未了,所以才将你叫来问询。这也许是寡人为君的最后一件事,你能帮我完成这个心愿吗?”商臣把头压低,他想看清成嘉脸上的表情。
“大王的心愿一定是振兴楚国,称霸诸侯,使天下事皆是我楚国事。臣子才梳,恐不能帮大王完成这样的心愿。但我楚国有一人,可帮大王完成这样的宏图伟业。”成嘉自然知道楚王偏袒公子侧。
“是谁?”楚穆王语气中略有怒气。
“公子旅!”成嘉语气坚定。楚穆王商臣生气的盯着他,半天不说一个字。
“公子之智,脱身于郑侯;公子之勇,徒手搏棕熊;公子之谋,兵不血刃降服群舒;公子之德,在于戢兵;公子之心,可安天下。楚国欲争霸天下,非如此之公子不能为也。”成嘉耐心的说。
“寡人问你,如若公子旅做了大王,他能不能放过公子侧?”商臣又问。
“能,臣以性命担保,公子侧无碍,大王可以宽心。”成嘉又说。
“哦!”商臣相信成嘉的判断,并且确信他说的是真话。楚穆王开始重新思考是否立公子旅为太子,这无疑是一个于国最有利的举措。
巫臣来不及回到家中,直接驾马赶去行人府。羊角哀正在整理翻译别国文献,巫臣先在府外撞到左伯桃。
“羊角哀呢?”巫臣见面就问。
“这么急什么事?”左伯桃问。
“赶快带我去找羊角哀,出事了。”巫臣将斗克与公子變谋反的事告知两人,并嘱托他们不要声张,小心提防。巫臣又骑马赶去为府,孙叔敖对此还完全不知情。
“不是刚打了胜仗,何事慌张?”孙叔敖见巫臣跑进屋,疑惑的问。
“斗克和公子變要谋反。”
“什么,你从哪得到的消息?”
“消息准确无误,析公臣说的,大王恐怕还不知情。”巫臣说。
“让我想想,让我想想。”孙叔敖在卧室里踱来踱去。
“公子与令尹都已知情,大王现在已经不能理事,要不要通知你父亲。”
“现在当务之急是把公子旅立为太子,以防再发生不测。”孙叔敖说。
“可是这会直接逼反此二人,不过现在也只能这样了。”
“我这就去找我父亲。”
“好,但此事万不可声张。”
“放心吧!”孙叔敖与巫臣一同出门。
成嘉退出宫中,楚穆王思虑再三又把熊侣叫来,他要再次考问一下自己的儿子。
“父王!”熊侣扶商臣坐起。
“听说你与子孔截西湖之水淹了舒国,来具体与父王说说。”商臣假意用赞扬的语气慢吞吞的讲话,其用意是试探熊侣对这件事的态度。
“父王,此事并非出于儿臣本意。儿臣派子赤将军屡次出使舒国,劝舒主归降,但舒主拒不肯降。一月期限将至,申息两地兵力空虚,才不得不出此下策。”熊侣慌忙跪下,他想到怒气冲冲的巫臣,很快猜到父王此言的用意。公子旅不仅敢下狠手,心中又有怜悯之念。楚穆王心中暗自赞许,是个做君王的材料。
次日朝会,为贾与众大臣一同进谏。满朝文武都认为公子旅平叛群舒有功,可堪大任。楚穆王再也找不到拖延的借口,太师潘崇一派再也找不到理由争辩。王孙旅就这样顺理成章的立为太子,众大臣一颗悬着的心终于放下了。但是斗克和公子燮却彻底炸了毛,这代表以后的楚国,再也没有了他们的立锥之地。
斗克,公子變两个人去找太师潘崇说理,被拒于府门之前不得进。他们又跑去找子反,表面上是替公子侧名不公,实际上是为自己喊冤。
“你说什么事这叫?”斗克说。
“大王明明喜爱公子侧,反倒把王孙旅立为太子。”公子燮说。
“太师何故将我等拒于门外?”
“见我二人无用了吧。”
“世态炎凉啊!”
“大王已经不再是从前的大王,太师也不是曾经的太师了。”
“竖子小人,狼心狗肺,不是东西。”
“我兄弟二人再无依靠,现在只能靠自己。”公子燮言。
“你说,怎么做?”
“我们先去探探子反的口风,我跟你打赌,子反现在的脸色,一定不好看。”
“哦,是吗?”
“哈哈哈……”
好在子反是个有自知之明的人,他更喜欢做个将军,并无心争夺大位。斗克二人进入子反府中,府中歌舞升平,子反正在与几位将军高兴的饮酒。
“真是不争气。”公子燮见到这番场景,气的半死。
“太不像话了,无药可救,无药可救。”
“大难临头了你呀!”斗克打断酒宴。
“你来干什么?”醉的不醒人事的子反醉醺醺的问到。
“大王都把公子旅立为太子了,你还有心情在这饮酒。”公子燮揪住子反的衣领。
“立,立太子,管我什么事?”
“算了。”斗克拉住公子燮。
“继续……”子反命令继续跳舞。
乐起,舞续……
斗克和公子燮面对如此公子,兴致全无,铩羽而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