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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章 无法更替(2)

“不跟你们说了。”王延远扭动肩膀,衣服里有虱子在咬他。看老婆穿了出门衣服,拿着梳子给傻女梳头,傻妇呀呀地问:“走人户,吃好的?”陈玉贵猛扯傻女的头发,吵道:“别动。”傻女哭丧着脸,眼眶溢满泪水,不敢哭出声,一任泪水滚落。儿子王世长也穿好衣服,蹲在院坝里练习打珠儿,一个珠儿摆地上,一个珠儿在手中紧贴地面,瞄准地上的珠儿打,费了很大的神,还是从珠儿边滚过,没擦着珠儿,他跑过去捡起珠儿继续打。王延远要进屋换出门衣服,今天走丈母娘家。王延远换了出门的中山服,扣着衣扣就出来。陈玉贵恼怒地说:“你看看你的宝贝儿子,今晨才穿的衣服,膝盖又跪脏了。”

王延远骂着跳下屋檐去打儿子,儿子弃下两珠儿,一溜烟跑到大路上,懦懦地瞧着恼怒的爸爸。王延远愤懑地拾起两珠儿,奋力抛掷地上,陶瓷珠儿就应声破碎了。

“你个钱多了呀。不用钱买了?”陈玉贵咒骂男人,她说的目的是要男人喊儿子爱护衣物,没要男人凶神恶煞地摔破珠儿呀。两个珠儿一分钱,儿子没珠儿了又要扭着她要钱。她觉得儿子将来是个人物,别家的孩子考试成绩只有三四十分,而她的儿子要多两三分,是个读书的料。

王延远身上有三块钱,其中有二块钱是在叶华家的柜子里摸的,叶华家是钱窝窝。哪天他还要去揩油,人财两得。他掏出一元钱,叫愣在大路上的儿子转来,还没给过年钱的。儿子忸忸怩怩回到院子,从爸爸手中抽过钱,拿在手上对着阳光,看钱币上的图案。儿子给了钱,梳好头的傻女吃醋了,她一屁股梭在泥地上,蹬踢着双脚,哭天抹泪地要钱。王延远重男轻女,他不可能给傻女过年钱,女儿哭得伤心欲绝。陈玉贵吼了几声,没镇住女儿,警告着跑到灶房里,拿了根竹枝出来,抖擞在手中,威胁女儿。果然傻女吃怕了竹枝的苦头,竹枝打人不伤筋骨,软绵绵的,可是一鞭子一条血梗子,皮开肉绽。她哭声变成了抽泣,从地上爬了起来。

张明才转坡去了,他呆在家里没意思,去街上又没有那必要。张平也准备出门,找涂碧美一道去街上瞧热闹。她穿了身平时演出穿的衣物,里面穿着毛线衣,内衣是洁白的衬衫,洁白的衣领翻了出来,映衬着她嫩白的脸膛,仿佛能看出脸膛里流动的殷红血脉,白里透红的白,充满活力和青春的脸膛,加之她不穿臃肿的棉袄,整个窈窕身姿就勾魂摄魄地展露。她拉上一扇门,另一扇门没拉上,就听到哐锵锵的锣鼓声,还有恭喜发财的贺词。她知道又要蚀财了,喜庆的狮子舞来了。

狮子舞,一般就四人组成,一个人戴着笑罗汉帽,前面摆动绣球,两个人举着狮子蹦跳,一个人打鼓敲锣。至少隔十里二十里的人,当然本地人也有组织狮子舞的去其它地方挣钱。到了家门口,突然锣鼓喧天,先说一筐恭喜升官发财、恭喜健康长寿之类的吉利话。不管主人高兴与否,就锵锵地敲锣打鼓,狮子对着正门一阵狂舞。给粮食不要,多少要见到钱,才肯罢休,收了钱,又说一通祝贺话,便去邻近的人家要钱了。一般人大年初一听到锣鼓声,就会关门躲藏,这种类似于乞讨的手段,人们都畏而远之。他们说了通恭贺话,锣鼓喧天,狮子狂舞。张平只好掏钱,给了张五角,他们还嫌少,不肯收场。张平又给了五角,心痛得不得了,早不来,迟不来,偏巧关门时来,没有躲藏的机会。他们见再要不到钱了,才收了头顶的狮子,取下罗汉面具,都是些黄皮寡瘦的苦人。

涂碧美自然听到了锣鼓声,涂克天拿了钥匙锁了门,就赶紧转到了园林里回避。涂碧美和妈妈在家里默不作声,她们在想问题,如果说的男朋友心里有涂碧美,就会在今天来拜年,没有她,就不会来。要说这门亲事可以,男方家有黄牛板车,能找着现钱,虽然比不上牟青的男方家庭,比一般家庭还是殷实多了。正因为这点,涂碧美很器重男方的。她去过男方家,是男方的爸爸满五十寿辰。一条宽阔的煤炭碴路,路面看不着辙印,每次压出了辙印,即刻用烧过不要了的煤炭碴铺平。黑黑的直通到男方的院子里,院子旁边专门修了间土墙瓦房,供黄牛休息,堆了好大几堆牛粪,那几堆宝贵的牛粪,交给生产队又要值多少钱呀。一排木板房,也显得宽敞和富裕。这样的家庭平心而论,觊觎着的姑娘定也不少的。涂碧美心里突突跳,期待着心爱的男朋友,如想像的来到,那么她明天也好跟着去男方家拜年呀,一来二去的涂碧美不就实现了嫁个富态家庭的美好愿望。门外锣鼓喧天,涂碧美贴近墙壁,通过缝隙看外面,狮子舞见家家都紧闭门户,就大声骂着:“穷鬼一家家,来年饿死你们。”怏怏地走出了院子。狗要去追咬。打锣鼓的猛回头,一声铿锵的响声,吓得狗畏首畏尾不敢吭气了。

后来听到了锣鼓声,原来是队长马成光为图来年丰收,继续实现他承诺的人人能够填饱肚子的当官誓言。打开堂屋的正门,站到院子边的大路上抽烟,勾引狮子舞去他家朝贺朝贺,得几句舒舒服服的吉利话。马成光就是不站到大路上,狮子舞也会转去看情况。马成光听恭贺话,听得心旷神怡,身上折叠着的是块块钱,不是分分角角的小钱,给了一元钱,并没有轰他们走的意思。锣鼓再次敲响,狮子再次舞蹈起来,这次跳的时间比上次还要长,停下来后,说了通恭贺新禧的话。马成光又一次掏了一元钱。马成光方才起身,对狮子舞说:“好好,来年丰收,来年顺利。来年不愁吃,不愁穿。一个个过得像今天就好了。我有事,就要出门了。”

狮子舞向马成光鞠躬几次,才依依不舍地离去。他们吃了许多闭门羹,没想到这户人家如此慷慨。他们沿着大路去寻找别的人家了。只要家门开着,他们多少会有些收获。

俟锣鼓声远去了,涂克天才从园林里回家开门,没出去的毛敢拉开门闩,几乎同时牟大事也拉开门闩,他们站到门口舒了口宽畅的气,紧张状态没有了。他们不要人恭贺新禧,年年如此,年年期盼,苦日子过多了的人,不愿意听不切实际的假话。说你富裕了,就能凭空富裕么,那不是画饼充饥,又是咋的呢。

张平招呼了毛敢,又招呼了牟大事,便问涂克天涂碧美出去没有。涂碧美里面听到张平的声音,惊喜地跑到门口,哎呀哎呀地叫,说正愁呆在家里憋闷得慌乱呢。涂碧美为了迎接男朋友的到来,衣着光鲜,头发也辫得规整,脚穿新鞋子,裤脚特地捞了一节,露出了洁白的袜子,展示洁净的美好品质。脸蛋平常天洗两帕子,今晨可是对着镜子,洗了多次,心里还惴惴不安,拿着镜子再找不到破绽,心情才坦然。

太阳已经一竿高了,路面的冰霜开始融化,踩的人多了,有些湿滑。路两边的青草也开始舒展冻僵的叶片,稻田里的冰块,开始嚓嚓地断裂,看到水面上破裂纵横交错的线条,一些冰块沉降下去,水漫到冰块上,又压碎些冰封。饥饿的白鹭站到凛冽的水田里寻觅食物,它们高高的脚,将洁白的身子擎起,长长的嘴壳子深入到水里,寻觅隐藏的泥鳅或螺蛳。偶尔听到人们上坟的鞭炮声,寻声望去,定能在清朗的大地上看到一堆腾空的青烟。路上来来去去的人很多,有的人走亲戚家,提着大包小包,有的人打着空手,悠哉游哉地往街上去。街永远是零星寂寞乡下人的汇集和向往之繁华地方。

没有走拢街道,听到了惊呼的欢腾声和抑扬顿挫的锣鼓声。一排黑压压的瓦房,终年清悠悠的河水从街边流过。街道是平坦之地,所以两边都是一块块巨大的稻田,稻田里波浪盈盈,明媚阳光里,仿佛一面面透明的巨大镜片,把蓝天衬映得愈加高远。人们从稻田边经过,可以看到悬挂在路面的人影和站立行走的人,一样的清爽,纤毫呈现。街上人的日子因为有了这平整开阔的稻田,是要比离街远的日子过得巴实。当然住在街上的不止有农民,还有更加安逸的吃供应粮的人,那才是不愁吃穿的人,做与不做,并不影响生活。涂碧美突然追赶一步,缠着张平的手腕,说:“我心里突突地跳。”

“激动了,不是我来喊你,你就在家里呆着,人都要呆傻的。就是要勇敢地面对世界呀。你隔会看看,好多小伙子看到你就要往你身上蹭的。”张平拧了下涂碧美脸蛋。

“你不理解我。我呆在家里心里还踏实些。”涂碧美惴惴的原因是没有碰到心爱的男朋友,男朋友要来,定要走这条大路,他们便相遇,她就会抛下张平,幸福地和男朋友一起踅回去。她出门的想法是邂逅男朋友,绝没有和张平瞧热闹的想法。张平蒙在鼓里,怎么也猜不透她的心思。

“呦,瞒得了我。你那男朋友家里的情况,我略知一二。他说了几个女孩子,总以为家里有辆牛拉的板车,就傲牌。其实你的眼光太短浅,牛拉车算啥呀,比得了拖拉机么。你要是找个拖拉机司机,我还另眼看待。黄牛死了咋办。机械化是大势所趋,所以说你没出息,也在这里。”张平说得严厉,讲的是大道理,也是发展趋势。这些震耳欲聋的话,也只有张平才说得出来,说出来了能折服人。

“找个牛拉车的人家就不错了。拖拉机司机,我可不敢想。”涂碧美软了口气,像路边脚步搧动的野草一般弱不禁风。

“他也不一定看得起你。这种见异思迁,听不得媒婆胡说的人,不值得爱的。”张平看迎面来了一对夫妻,女人背着小孩,男人提着块黑乎乎的腊肉,不用说是回娘家拜年的。

“你莫要说我。你的宋世杰真的说了要接你进城过好日子。”涂碧美缠紧了手腕,依靠着张平,她没张平高,腰板比张平粗,脸盘子比张平大。

“那当然的,不然的话我早就说上男朋友了。像你的牛拉车家庭,不是我吹嘘,跟我一分钟的交流时间,他就会趴在脚底下祈求我爱他。”张平信誓旦旦,说得轻描淡写,以凸显她驾驭男人的本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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