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透明的雨帘中闪过几道奇异的光。伊雪双眼无神地望着面前的雨花,似乎丝毫没有意识到危险的逼近。
黑袍人仿佛受到某种神秘力量的召唤,悄无声息地将她围成了一个圈,像地狱使者一样伫立在雨中。
岚霜带着兜帽站在包围圈外,眼神冷寂地望着伊雪,做了一个手势。
两个黑衣人走向伊雪。伊雪闭上了双眼,头顶落下来的雨瞬间冻结成了冰针,毫不留情地刺穿了他们的身体。两个人重重地摔倒在了血泊里,身下流出鲜红的血。片刻之后,其中一个人的身体幻化作了一块魂之珀,而另一个人毫发无伤地支撑着自己站了起来。
伊雪这才微微皱起了眉头。她睁开了眼睛,缓慢地坐了起来,如同一个睡醒了的孩子般有些迷茫地望向四周。目光扫过一圈黑袍人之后,她望向了岚霜。在触及到对方眼波的那一刹那,她就隐约有了某种奇异的念头。
不远处的这个女子沉默着不说话。她的面容如雨般清丽,看上去竟让自己对她有种莫名其妙的熟悉感。但越是这种熟悉感,越让她心里提起了防备。
而此刻,岚霜望着伊雪,心绪却十分复杂。
她是灵水继承人,是雪域之神第十二魄的化身。
她是守护骑士的医疗师,是那个人唯一的学生。
而她也是……
岚霜的目光冷若冰霜,如同深寒的雪山冰渊里冻结的远古瀑布。
这个人,伤害了那个想要保护她的人。
那么,就没有必要手下留情了。
岚霜高高地扬起了手,又有两个黑衣人飞速向她冲去,掌心聚集了亮得耀眼的白色电流,同时朝她打去。伊雪朝前一个滚翻,刺眼的异能打在了地面上,四窜的电流划伤了她的脚踝。她稳了稳身形,双手瞬间结出了两把冰刀,在那两个人空翻追击到跟前时,回身反手刺进了两个人的腹部。她没有回头,手腕一紧,折断了手中的冰刀,两个人直挺挺地从她身边倒了下去。
伊雪直视着前方,手指轻轻颤抖着,血滴被大颗的雨水冲刷干净。
岚霜看着她,抱着手臂掌心托着下巴,轻蔑地笑了一下。黑衣人一个接着一个地冲了过去。伊雪咬紧牙关,脚步飞快变换旋转,调动全身异能将周身的水花化作冰刃击飞出去。冰刃“嗖嗖嗖”地刺进了每个黑衣人的经络间隙,一个个敌人倒地不起。
“你也没有我想象的那么弱啊,琪瑞伊雪。”
岚霜没有动唇,可即使隔着嘈杂的雨声,她的声音也极其清晰地传到了伊雪的耳朵里。
“你是谁?”这个声音,不知为何,伊雪似乎在哪里听到过。
“你都看到我的部下了,还不知道我是谁么?”岚霜眯了眯眼,慵懒的声音让她看起来像一只优雅的猫。
伊雪的目光又一次掠过那一张张兜帽下的脸,她隐约能看见他们面颊上奇异的银色刻纹。但即便不看,她也能猜到这些都是极昼组织的成员。
“想怎样?”伊雪一面盯着岚霜的一举一动,一面暗中积蓄起体内仅剩不多的异能。她的异能一直都被易血封印束缚着,直到她打破了狱火回廊的结界,才恢复了一部分。但即使这样她还是无法竭尽全力战斗。
“当然是带你回去。”岚霜开口。
“回去?”
“对。只不过呢,这一回可就不是狱火回廊了。”岚霜的目光逐渐凝固成冰刃,脸上的笑容,却越发妩媚动人,“是你自己选择走到了这一步,可不要怪别人。”
这个人怎么会知道狱火回廊?
伊雪的思维混乱了一阵。突然,她想到了迪恩受伤那天她听到的客厅里的女声。
看起来,面前这个人就是那晚的女子了。
可回忆起那晚她与迪恩的对话,似乎她是站在守护骑士这边的。既然如此,她又为什么要对自己出手?
带回去?
如果不是狱火回廊,难道……
“你现在对我说这些话,到底是以什么身份?”伊雪扬声。
“塞亚斯的右使。”岚霜道。
“到底为什么抓我?”
“你自己心里清楚。”
“我不清楚。”
“之前你做了什么,你全都忘记了吗?”
伊雪猛然忆起不久前自己闯出狱火回廊的情形,心里一沉。
果然,是因为他吗?
“是琪瑞迪恩让你来找我的?”
“琪瑞迪恩?”岚霜的目光闪烁了一下,“他死了。”
伊雪死死望着她,瞳仁颤抖:
“不可能。”
她虽然用尽全力打碎了屏障,却依然没有冲破自己体内的易血封印,即使她清楚那个封印已经被她撕裂出了缺口。可若完全冲破封印,他真的会……
“是啊,确实还没有到那个地步。可你真的还会在乎他的死活吗?”岚霜望着她惨白的面容,甚是满意,“你最好不要轻举妄动,否则,一旦易血封印反噬本体,他可就真的没命了。”
伊雪恼怒得说不出话,可同时她也意识到了关键的一点——对方什么都知道。
不应该是这样的。就算是同伴,作为暗杀队的队长,他怎么会把自身的弱点暴露给对方?
等等。
为什么他先前要用易血封印来束缚自己的能力,难道他就没想过封印冲破的风险么?
“你一定很奇怪,他为什么会用这样的方式束缚你的能力。”岚霜似乎看透了她的想法,唇角的笑意愈浓,“你爱他,不是吗?爱可真是个伟大的东西。如果不是你爱他,他根本就不会赌你会为了他而不破坏封印。”
仿佛当头一棒。剧烈的情绪波动让她的全身都克制不住颤抖起来。她不是没有想过会是这样。早在她被他用结界关在狱火回廊时,她就明白她是被引到这里来的。可她从来都不想被打着保护的名义而囚禁,被利用感情的滋味让她的自尊心受挫了无数次。而这一次,又是这样。
如果不是被封印了异能,或许她尽全力还能及时赶过来。那样或许,东译哥哥还有一线生机。
可是,哪有这么多假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