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氏回到家里已是亥时,只得胡乱梳洗了上床休息。可她怎么能够入睡,只在床上辗转反侧,凄苦流泪。
戚氏好不容易挨到天明,早早起床。她欲到乡狱去看望戚韦,哪知夜里没有睡好,只觉头晕脑胀,肚腹隐痛。戚氏深怕伤了肚子中的孩子,断了戚家香火,只得吩咐侍女小娟去唤戚韦最信任的家仆戚忠到厅堂中听候差遣。
戚氏忍着疼痛来到厅堂,家仆戚忠已经在厅堂中等候。戚氏对戚忠道:“你主公身陷囹圄,没有家人疼惜。我令你到账房戚金处取一千两白银速速去县里拜见县令。务必要打点好各处关节,不要让你主公在牢里受罪。如果银两不够,可速回来支取。”
戚忠道:“主公无辜被缉捕,其中必有蹊跷。夫人不必惊慌,我在县衙有个表兄弟,我与他感情还算深厚。我这就去县城请表兄帮助打探主公的详尽情况。千两白银不是少数,暂且不带去,等我打探好情况好后再做打算。”
戚氏道:“官场之上没银两怎可行事?如果你觉得银两多不好携带,我这里有一对玉镯,价值二千两白银,你带去以作备用。”说完,从手腕上褪下手镯递给戚忠。
戚忠暗道:“夫人救主公心切,我如果不带上玉镯,夫人心中不安。我权且收下玉镯,尽力为主公周全就是。”于是接了玉镯。
戚氏道:“你到账房戚金处支取白银一百两作路上备用。”
戚忠称是去了。
戚氏等戚忠去后,捂着肚子由侍女扶到卧室休息。戚氏心中挂念戚韦,心情沉闷,只觉身体沉重,倒床昏昏睡去。
戚忠取了银子骑快马直向县府而去。及至戌时下得山来,天色已晚,只得寻一酒家宿歇以待明日到县衙打探主公情况。
其时秋气浓郁,一轮明月高挂在天空。戚忠想着平日主公善待众人,如今却无缘招来囹圄之祸,不觉心中忧虑不能入睡,只得站在窗前长吁短叹。
戚忠叹息之声却惊扰了隔壁歇息的一个客人。那客人是个游走江湖的侠客,专做惩恶除奸的侠道之事。他听得戚忠幽昧叹息之声,知道戚忠必有冤屈之隐情,不觉引动了他的侠道之心,因此穿衣走出客房来到戚忠窗前看着天上的月亮道:“好一轮美妙月亮!只是如此美妙之夜,却无人请酒,真是负了如此月色!”
戚忠见窗前多了一人,心中暗惊,怕是贼人故意搭讪欲图窃谋自己财物,于是就要关窗歇息。却只听窗前之人又道:“我看兄台身形泛散祸色之气,又听兄台心绪烦躁叹息之声,料想兄台必有祸事。我擅长占卜预言,兄台何不请我占卜祸福吉凶?”
戚忠被窗前之人的话语说中心事,心中更加惊异。但他挂念主公身家性命,那人念及自己心事,就想知道此次打探主公消息结果如何,只得道:“兄台如果真能卜得吉凶,我当有厚报!”
窗前之人道:“如果不灵验,我当付兄台五十两白银。如何?”
戚忠听了窗前之人言语,道:“请进屋!”
窗前之人进了屋,两人对面正坐在几案前。窗前之人道:“如此良辰美景,兄台何不请我喝杯酒?”
戚忠道:“区区小酒何足挂齿?这就上酒来。”说罢,起身出门吩咐酒店老板备了酒菜上来。
戚忠与窗前之人仍旧对面正坐,戚忠道:“不知兄台高姓?”
窗前之人道:“我姓戚单名一个武字,虚年四十岁。。”
戚忠道:“我姓戚单名一个忠字,虚年三十九岁。”
戚武哈哈笑道:“五百年前我们是一家,我与你确实有宿命缘份。”
戚忠道:“你不是要为我占卜吉凶吗?”
戚武满满的喝了一杯酒后,道:“好酒!好酒!我观兄弟的气色,今夜必有血光之灾……”
戚忠听了戚武的话,心中忧虑,道:“我死了不足惜。只可惜没有为夫人解救出主公,没有尽到主仆职责,死了也难解心中幽恨。兄长你既然能观人气色,知人吉凶,想必占卜之术也不错,请为我主公占卜一卦如何?”
戚韦见戚忠听了自己的话并不为他自己的安危着想,反倒担心他主公安危,知道戚忠是个忠诚之人,心中对戚忠有了敬重之情。戚武道:“你主公生于何年何月何日何时?”
戚忠把戚韦的生辰年月日时说与了戚武。戚武从怀中摸出五枚铜钱仔细摆在手上,然后嘴里念叨些听不懂的话语,之后把手上的铜钱掷在几案上。
戚忠见戚武神情庄重,也不敢打扰戚武。
戚韦看着几案上的铜钱大惊失色道:“你家主公已经死了!”
戚忠听了戚武的话险些把手中的酒杯跌倒在地上。他好久才镇静过来,对戚武道:“兄长之话当真?”
戚武道:“你主公的生辰含有无限富贵之命气,然最终不得善报。我刚才卜的铜钱之相含有死亡之象,并且有无尽冤屈之韵,所以我推断你家主公一定死了。现在见你满脸凄苦之色,一定是悲伤你家主公死去所致。你家主公究竟有何冤屈?”
戚忠听了戚武的话,暗道:“伍长韩星等人怎敢草菅人命?他所卜未必是真!”想到这里,道:“如兄长所说,我家主公确实有说不尽的冤屈。我家主公姓戚单名一个韦字,原是泰山桃花峪桃花村的大户人家。主公向来与人为善,诚恳待人,在昨天却着了横祸……”
戚武道:“看来我占卜的不错了。戚韦与我同姓,与我就是本家。他有何等横祸冤屈,尽管说与我听,我必当为你家主公讨回公道。”
戚忠只得把戚韦的遭遇向戚武说了。
戚武听了戚忠的话,恨得差点咬碎钢牙。戚武道:“朗朗乾坤,竟有如此无良之人。我当斩此奸诈之人还天下清白。”
戚忠道:“我家主公究竟是生是死还不一定。明天我到县衙打听后就知确实。兄长是古道热心之人,但官家之事非同小可,还是请兄长自爱身体。”他这是在拒绝戚武了。
戚武听了戚忠的话,暗道:“他一定不信我占卜的结果,看来须得让他受些苦楚,他才会信我。”想到这里,对戚忠道:“多谢兄弟的好酒款待。我喝了酒头脑昏沉,该回屋休息了。”
戚忠道:“人在江湖,四海之内就是兄弟。酒菜之飨何足挂齿?长兄既然不胜酒力,就请回屋休息。”
戚武起身向戚忠告辞,却不料身体不胜酒力跌倒在地上,怀中跌出一锭金元宝来。戚忠见戚武醉了,只得把地上的金元宝捡起塞入戚武的怀中,然后把戚武背回客房放在床上,之后回到自己的客房歇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