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墨,先生的事情,你可有想法?”许芸边吃边闲谈。
“我之前的先生颇有才学,不如再去看看?”李墨第一次和许芸面对面吃饭,心里格外熨帖,李墨甚至偷偷的觉得,他们这样对坐着,还真有些多年夫妻的既视感。不觉看向许芸的眼神多了些期待。
“这拜师需要准备什么?”许芸只从书里的只言片语中知道,这古代尤重拜师礼,如今有机会能亲眼看见,自是满怀好奇。
李墨看许芸感兴趣,嘴角的宠溺连自己都未曾发觉,不禁细细讲解:“这拜师除了需要五两一年的束脩之外,还需要准备一束肉干,寓意尊敬之意。芹菜一把,寓意勤奋好学,业精于勤。莲子一把,寓意苦心教育。红豆一把,寓意红运高照。枣子一把,寓意早早高中。桂圆一把,寓意功德圆满。”
许芸听着实繁琐,便有些不耐,从怀里掏了20两银子递给李墨,“这银子你收着,若有剩余,你再挑些笔墨纸砚,总归入学用得上。我不方便同去,此处离铁匠铺子不远,我去看看。”
“姑娘一个人不甚安全,且只在铁匠铺子好好待着,我这边一弄完就去寻你。”
“嗯!放心。”
与李墨分别,许芸没有马上去铁匠铺子,只在周边的小摊位随处逛逛,远远听见不远处,争执声嘈杂,周围早围了里三层外三层。许芸也找了个位置挤进去,一眼便看到钱少赫然其中。钱少两个小厮正拉扯着一个姑娘,姑娘的头上还插着几根稻草。
许芸看身边一个大娘拎着菜篮,里面还有一条活鱼,一看就是附近的居民。便同她打听到,“大娘,这是怎么回事?”
“作孽啊,这是西市张哑巴家的闺女,叫木棉,可怜的呦,小小年纪丧母,只与张哑巴相依为命,从小什么都干,原本靠帮周围人浆洗过活,张哑巴死了,她堂哥以女子不能继承家产为由,霸了她家房子,谁曾想,那堂哥也是个心狠的,不但把她赶了出来,连带着张哑巴的尸首也扔了出来,这不是没法子,她只能自卖自身,想换点银子,安葬了张哑巴。”
“那这钱少也不缺银子啊?莫不是强抢?”许芸心下不解,按理说,以钱少那不缺钱的主,总不会赖了这卖身银子。
“哪里啊,这木棉也是个硬脾气,虽然卖身,却不肯为妾,只愿为奴,这钱少爷花名在外,若被他带走,哪里还能保得住身子,木棉硬是不肯。这才拉扯起来。”
许芸心下赞叹倒是个烈女子呢。正想着,却看到钱少明显不耐烦起来,一个巴掌下来,只见木棉的嘴角便渗了血。木棉并未软下来,只一个劲的哀求,手下劲并未松,明显并不愿意和钱少走。
许芸终是不忍,叹了口气,还是走了出去。
“钱公子别来无恙,小女子这厢有礼了,钱公子还是一如既往的风风火火,到哪里都是惊起一滩鸥鹭。”
“许芸,少假惺惺的,上次你坏了本少爷好事,看在吕夫人的份上,我没有找你麻烦,滚一边去,少招惹老子。”
“钱公子这话可不对,许某人一介弱质女流,向来不愿多管闲事。上回你要强抢我的人,我自然不能不管,你看这回,竟又这般巧合。我可不是冲着您来的,而是她!”许芸嘴角含笑,托起木棉的下巴,似笑非笑的凑近她耳边,用只能她们倆能听到的声音说道,“若不想和钱少走,就顺着我的话说。”
许芸狠了狠心,反手甩了木棉一个巴掌,不轻不重,虽不曾见血,但是刚好五个手指印瞬间肿了起来。
“我是为了这个逃奴来的,昨儿个我便看见这姑娘卖身葬父,颇为感动,便花钱买了她,嘱咐她今儿个葬了父亲,便去铺里找我,不曾想这个点了,还未曾看见,又听说她又在这里想攀上钱公子的高枝,我当然要来看看,要不我可就折了本钱了。”
“许芸,你诓我呢,今儿个,这人我是要定了。”钱少使了使眼色,几个小厮便近前来抢,推搡间,许芸不敌,眼见就要摔个腾空跟头。
并未等到预期的疼痛,许芸只觉腰上一紧,落入了一个宽厚的怀抱,许芸借着他的劲站稳,又在他的帮助下,躲过了好几次攻击。
“钱公子,我这里可有木棉姑娘签下的收条,此地离衙门不远,你若执意这般,我只能击鼓鸣冤了。”许芸语气不耐,因为气愤,语气都带着凌厉。
“不过三两银子,本少爷有的是钱,你买她多少,我给你双倍便是。这人今天必须归我。”
“买卖不同心,我买她确实只花了三两,只是她不顺我意,又给我惹了这么大麻烦,我本想带回去好好惩罚一番,如今钱公子想救她,好说好说,三百两足够了。”
“许芸,我看你就是故意和爷作对,你看看她,浑身上下,哪里值三百两的样子,你敲诈啊。”
“她是不值,但是我的舒心值啊,既然是我的人,价格当然我来定,钱公子财大气粗,必然不会为难我一个见钱眼开的弱女子。我今天本来与吕夫人约好一起喝茶,迟迟未去,恐夫人等急了,钱公子若有心想买人,同我一起衙门走一趟。若是不想,也不要耽搁我的时间。请便。”
就在大家以为又要打起来时,钱少却丢下一句狠话,就带着人走了。
许芸这才松了口气,把木棉扶到旁边茶摊坐定,这才有时间好好打量身侧的男子,剑眉星目,昂藏八尺,一双眼睛里像有星辰一般清澈,身上虽着劲装,却有一股儒雅的气质。
“许芸谢公子帮助,若不是公子压场子,今天只怕木棉就……”
“举手之劳,不及许姑娘见义勇为。叫我穆韬就行。”
“好,前面主街的许记膏铺和炸鸡铺子都是我开的,公子若是不嫌弃,不若让我请公子吃顿饭,答谢公子今日相助之恩。”
“许记?莫不是那进供秋梨膏和煤球炉的许记?”
“额,赚个营生而已,穆公子见笑了。”许芸有些不好意思。
“我看今天吃饭就免了,我想不出两天,我们必会再次相见,这两天你不妨好好想想怎么谢我。哈哈哈哈。”穆韬说完,冲许芸勾唇一笑,就背身走了,留下许芸一头雾水。
许芸从怀里摸了三两银子给木棉,“你先赶紧让你父亲入土为安,忙完了,去许记找我,我给你安排住处和活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