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两个老妈子就在一边看戏,手边是周管事准备的茶水。茶叶是周管事从城里买的,平时自己都很少喝。两个老妈子在陈府也不是什么体面人,一边嫌弃村里土气,一边不停的喝茶。她们自己,顶多给男人买一点茶叶碎来凑活。
“你自己水性杨花,别赖我儿子头上。他和师傅读过一年书,是个老实人。”
“我水性杨花?你别不要脸。七天前哄我说你不同意,有了孩子就成亲。现在陈家就来人了。在路上最快都要一天半,你说这是巧合吗?他算计我,骗我,为什么要这么对我?我从来没有对不起他?”
“老张,陈诉,周虎,你还要我继续往下说吗?”周管事说出来一大堆的陌生人名,周莲从来没有听过,一时认真去想是谁。
“你看,愣了吧?我告诉你,这都是你的姘头。”
说着,周管事对着老妈子说:“我去将他们找过来,当面对质。但一定要还我儿子一个公道。”
周莲瞬间便知道,他早已经准备好。在这个村里,找几个男人出来污蔑,她根本没有办法证明自己的清白。回去之后,更事死路一条。周管事和周桂好狠的心。
老妈子在这里就是个看戏的,这个屎盆子早已经被几天前就被扣在自己头上。她在这里能辩说清楚,到了陈府见了老爷太太也说不清楚。
索性,还是狠下心来吧。
周莲摸索着自己藏在身上的剪刀,原是给自己留的,想不到还有背的用处。趁着周管事要出去叫人,周桂身边没人,周莲发了狠,快速的冲了过去,狠狠的对着周桂的胸口戳了进去,一下不行,又戳了一剪子。周桂推开她,鲜血如柱,如喷泉一样涌了出来,“你怎么敢?”
对啊,她一直是懦弱的,好欺负的,友善的。这不是因为她天生就这样,只是因为这样她可以活的好一点。那些人本来该有的冲动和愤怒,之前一直被她压住,现在她终于没了退路,只有死路一条。
临死之前,她想任性一会儿。
“现在,我可以跟你们走了。”周莲手里还紧紧的攥着剪刀,剪刀上的血流了下来,滴答滴答,在地上成了一朵朵红色的小花。
两个老妈子不知道该说什么,大声尖叫起来。
周莲终于看见了自己想要看到的东西。
她们怕了。
原来被人害怕是怎么让人愉快的一件事情。
“快点,再不走,我们谁都走不了。”
周莲过去对着周桂的脖子又来了一次,周桂彻底倒下,还没有死,两个眼睛瞪得大大的,一会儿,就没气了。
面对昔日爱人横死,手中沾满鲜血,周莲心中一片冷漠。干净了,都干净了。
“周管事回来,可不会放了我。你们两个连带我回去这么小的事情都做不好,闹成这个样子,你们以为自己以后还会有好果子。”
两个老妈子竟然真的听了她的话,要带她走。只要出了村,到了别的村地界儿,到了县城,他们不能当众抓住她们。除非周管事纠集了很多的村民和他一起,那么也需要时间。
两个老妈子也明白这个道理,出了村,周管事一点权威能力都没有,根本就做不了什么。没必要为了周管事冒险。待她们回去,将所有的事情都告诉老爷太太,周莲肯定也没有好下场。
周管事在送去陈府的信里写:“周莲到了我们村,对主家言语之间多冒犯嫌恶之词,大不敬,招蜂引蝶,品行不良。村中青壮年子弟多被其迷惑。”
走到绝路的人,谁也不知道会干出什么来。
周莲的剪刀还在怀里,眼睛里闪着冷酷的光。
她在想:这把剪刀,下一次,会被插在谁的胸口。她对着自己的胸口比划了两次,然后想起了太太的脸。
她想,她有答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