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阮在看到警察来敲门的时候就已经猜到了尤席予给出了怎样的建议。
她不着痕迹地撇撇嘴,没说什么让警察进来了。
来的警察是林岩,刑侦队长。
之前孔阮进警局那次林岩没有出现,是尤席予跟她了解的情况,实在是因为她的嫌疑不高。
可是经过尤席予提醒,加上一直以来的坚持不懈地调查,林岩终于查到了孔阮和孔勤仁夫妇的关系。
这一查不免心惊,一个是如此恶劣的两件案子居然在一个刚大一的女生身上有指向性十分明显的交集点;一个是这三个死者居然曾经有过那么可怕的行径。
如果说陈建的行为从那个地下室的布置可以窥见一部分的话,孔勤仁夫妇则是完全难以看出。他们甚至有不少官方颁发的慈善企业家的称号,平日里对待儿子孔风也是非常宽容,林岩偶尔听过总爱到局里来一日游的几个富家子弟说过,那夫妇二人对待孔风简直不像对继承人,宠得没边了,如果孔风说不想学管理公司二话不说就同意那种。
林岩能查到的东西不多,不过是孔阮其实是孔勤仁夫妇的女儿,从小遭受虐待,七岁多就失踪了,然后被陈建夫妇收养,养母死后又常年遭受陈建的虐待。
他也是有女儿的人,得知这一切后也不免对孔阮多了些怜惜。
来之前他给尤席予打了电话,尤席予只有一句话。
“想问什么随便问,不用担心伤到她。”
听起来太过无情,所以林岩还是有些犹豫。
“孔勤仁是你的父亲吗?”
孔阮看了看现在林岩身后的年轻警察,倒了两杯水给他们:“请坐。”
林岩已经坐下了,他眉头一皱回头才看见站在身后的陈然。
“坐吧。”
陈然,也就是那个年轻警察似乎有些紧张,坐下了却没动那杯水。
孔阮也没在意,径自回答林岩的问题:“是的。”
林岩抿唇:“你当初离开孔家的时候应该已经记事了吧?”
“是的。”孔阮点头,“也知道自己是被邻居收养了。”
她眉毛一挑,表情平静:“只能说缘分吧。”
林岩听见身边陈然咽口水的声音,有些疑惑,不过没问什么,倒是孔阮似笑非笑地看了陈然一眼。
这个小警察身上有一些很吸引人的危险味道。
“或许你还不知道,孔勤仁夫妇几天前被发现死在了自家地下室,因为和陈建案有些牵连所以没有被报道出来。”
孔阮点头,没什么反应。
她的冷静让林岩似乎理解到了一点尤席予说那句话的原因。
“怀疑我杀了他们吗?”
她的直接林岩也有所猜测了:“短时间内发生的两桩命案受害人和你都有很密切的关系,虽然陈建案你有非常充足的不在场证据,但……”
“几天前?”
孔阮非常配合,这让林岩也放松了一些。
毫无疑问,尤席予还是小看了孔阮,或者说关心则乱。
半个小时的谈话下来,林岩最多觉得孔阮是个因为遭受了很多变故变得比同龄人成熟很多的女生,并不至于觉得她有什么问题。
特别是在不在场证据很充足的情况下。
孔阮送走林岩的时候,若有似无地拍了拍陈然的肩膀。
尤席予本来是有些担心孔阮所以来看看,躲在楼梯转角的他看见了孔阮这个举动,眉头紧锁。
他难得注意了一下这个新来的小警察,然后眉头皱得更紧了。
孔阮自然感觉到了他的到来,看着林岩陈然进了电梯开始下行,她就径直走向尤席予的方向。
尤席予看见向自己走来的女生,咽了咽口水,竟然觉得心脏都停止了跳动。
“尤教授。”
孔阮的声音唤醒了尤席予的心脏,他下意识捂了捂心口。
孔阮原本的一些不爽因为这个动作奇迹般的消失了,她在尤席予身前站定,抬头看他:“要进来喝杯水吗?”
尤席予又咽了咽口水,来不及思考进了房会不会被解决掉,情感前于理智让他点了点头。
尤席予不是没有来过孔阮的家,但这是第一次以客人的身份,坐在沙发上,面前是孔阮给他倒的蜂蜜水。
孔阮没有问他喜不喜欢喝蜂蜜水,尤席予也没说过。可这确实是他平日里最常喝的。
其实孔阮租的这个房子不小,她一个人住这么大的房子竟然还住出了一种局促感。主要是客厅一边堆着很多还没拆开的快递,有些纸箱快有半个尤席予那么高了。
见尤席予看到那些快递,孔阮突然有些兴奋:“要一起拆快递吗?”
尤席予有些吃惊于她的兴奋,第一反应竟然是:难道真的无论什么女人都无法阻挡拆快递的快乐吗?然后才是思考快递里面有什么能让她这么兴奋。
孔阮摸着下巴从一堆快递里拿出一个大包裹拆开,那是一张很大的地毯,她抖了抖放到了地上,然后蹬了拖鞋盘腿坐上去,不知道打哪儿变出一把手术刀开始拆快递。
因为毯子是圆的,孔阮坐下后拿包裹有些困难,往往要绷直了去够,尤席予看着她拉伸出来的曼妙线条蒙了蒙,才反应过来。
尤席予的爱干净在孔阮面前是完全不发挥作用的,他坐到刚拆出来的毯子上,长腿盘起来,给她递大大小小的盒子。
出乎意料的是那些盒子里全是居家用品,从抱枕到漱口杯,什么都有。
不过他也有注意到除了最大的箱子,孔阮还有一个盒子只是看了看快递单就放到了一边。
“到此为止了。”
孔阮记忆里原身的家简直可以说是过分没有人气,她以前也差不多,但上一个世界和秋弥过了一辈子,已经习惯了家里的那种可以被称为家的气息,所以买了些东西回来,至少找一些当初的感觉。
她没提那一大一小两个箱子,尤席予也没说什么,只是默默把它们放到了不那么碍事的角落。
孔阮往他怀里塞了一个抱枕:“想放哪儿放哪儿。”
尤席予呆呆地看看怀里的米白色毛茸茸的圆抱枕,再看看孔阮,那呆萌的样子让孔阮眼底难得有了星星点点的笑意。
就算什么都不记得,还是那么可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