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先,怎么才能让秦敦新注意到自己呢?】
这是陶夭夭花了整个上午一边画着秦敦新的头像,一边思考的关键问题。
以至于朴韵在画室外大声叫喊也无动于衷,朴韵回望身旁拿画板的黄梓晶,两人一前一后向陶夭夭走去。
“陶夭夭……”
耳边冷不防传来一声大喊,陶夭夭并没按常人的思维揉耳朵,而是快速将面前的头像画立马遮掩,心虚想确定画是否被朴韵二人看见,装着以往的语气问:“你们怎么来得这么晚?”
朴韵脸拉黑,回答:“还不是因为你!”
照她这话应该是没看见,可陶夭夭还是不放心一旁默不出声的黄梓晶,所以一脸迷惘地望向对方试探问:“我?”
棕色卷发将黄梓晶的脸挡住,只闻声音却不见任何表情,答:“校庆节目名单出来了。真没想到你居然和师兄们一起演出。”
“演出?”陶夭夭瞪大双眼盯着她俩。
“你不信?我带你去看……”朴韵还没说完便扯着她往外跑。
她俩很来到楼下公告栏。眼前的情景着实让陶夭夭震撼,学生们把公告栏围得水泄不通,大家问最多的话题是‘陶夭夭是谁呀?’。朴韵单枪匹马从后面挤到前面,艰难伸出手指着上面‘陶夭夭’三个字,而陶夭夭本人不说话。
因为疑惑,想弄清楚到底怎么回事,不经意间瞟了上面的其他名字。
赵懿,音乐系零八级。
再往上……
秦敦新,音乐系零八级。
周围没有人注意到陶夭夭脸上的变化,一切就在瞬见。
她暗喜,恍然想起辅导员原来就是让她参加这个表演。
可再往上瞧还有一个名字,在最高处也最醒目。
郑斯舸,音乐系零八级。
看到这个名字,陶夭夭不禁皱眉,身体不由自主退出拥挤人群。朴韵连忙跟了出来打断她的沉思,说:“藏得够深呀!居然跟Kris、秦敦新、赵懿一起演出。”
赵懿……
陶夭夭低头思忖,她知道郑斯舸、秦敦新,可这个赵懿还没听说过。
两人向人群外围退去。
朴韵见她失神也没在意,自己一个劲说:“赵懿就是音乐系很出名的那位师姐,最让人发狂的是她表哥就是杜逸!”
一听‘杜逸’这个名字,陶夭夭瞬间明白。这个街巷闻名的砖石王老五当年去了美国,十九岁便幕后操控三家上市公司,现在旗下的子公司更是如天上的星星数不胜数,而且三十多岁还未结婚,私生活一向扑朔迷离。
朴韵的话还没说完,另一个声音突然迎面传来。
“你就是陶夭夭?”
这个音质很特别亦好听。陶夭夭扭头向身后望去,两位女生正好站在两米远的地方,慢慢向她走近。她怔了怔,不认识,等到女生们走近也没出声,八目相对,谁都没说话。
“我是简羽卉。”左边的女孩先开口,这个声音跟刚才的声音完全一致,短短几秒内对方已经打量完陶夭夭。
陶夭夭听见这个名字随即明白,摸不透对方的情绪但双眼明显有点红肿,她只好问:“有事吗?”
简羽卉淡淡地表情没有波澜,俯视陶夭夭。
陶夭夭刚好也趁着这点时间观察简羽卉。她穿着很简单,一件高档的白色衬衫搭配镂空伞裙以及印有爱马仕标志的裸色手包和凉鞋,四七分的长发整齐的系于颈后直垂于腰间无疑衬出娇美精致的瓜子脸稍带点粉嫩的婴儿肥,浑身缭绕着香奈儿5号,整体装扮淡雅如风依然遮挡不住自身散发出烙印着上流名媛的高傲气息与黄梓晶的美不相伯仲,只是又多些不经世事的单纯,这一点是老道的黄梓晶所没有的。
林荫校道,深绿的树叶在风中沙沙作响却掩盖不了熙熙攘攘的人声。
“你不用参加校庆,我到时会跟辅导员解释的。”
良久,简羽卉才说出这句话搞得一旁的朴韵晕头。
陶夭夭心不在焉,她的心思都在简羽卉的衣着上,因为强烈的对比反倒令她发觉自己在人群中很不起眼,就连长相比她差的朴韵都穿着背心搭配格仔及臀小短裤,外套一件牛仔长衬衣,脚着牛皮深棕短靴时尚不失休闲,更重要的是原本短细的双腿经过这身打扮显得纤细静美,而她自己呢?好似每日都是T恤衫牛仔裤,披头散发,一尘不变。
按常理,男生都喜欢美女,那她是不是也该好好打扮呢?
因为秦敦新是含着金钥匙出生的太子爷,家族集团的继承人。要想配得上他,陶夭夭觉得自己的如意算盘不切实际,明明两个人就不是一个生活圈子长大的,无论是身世、家庭背景、性格习惯等等,没有一样可以扯上关系。
她想到这很挫气,可又不甘心打消飞上枝头当凤凰的念头,毕竟自己现在比其她女生更有机会接近秦敦新,那么就应该好好把握机会,说不准这就是上天特意给自己的一个缘分,如果错过了这次不一定有下次,那么人生就需要赌一把。
此刻,朴韵不明缘由朝简羽卉质问:“说清楚点,学校都贴出表演名单了,怎么你说不参加就不参加,关你什么事?”
简羽卉没有理会朴韵,倒是她身边的女生不耐烦嚷:“你吼什么!”
“我哪有吼?只不过是问你们罢了。”朴韵立刻反驳。
两人都不甘示弱,瞪眼望着对方。
陶夭夭心里纳闷,这个学期到底怎么回事?从不相识的人陆续出现,陷身其中的她探不出究竟,忐忑不已。而这时简羽卉突然慢慢靠近她,高昂着颈仿佛美丽傲人的白天鹅欲将展翅飞翔,气势犹如女王般降临,额头以四十五度角俯对她轻声说:“陶夭夭,你明白吗?”
朴韵在一旁难以置信望着陶夭夭就那么乖乖站着任对方摆布,一动不动。
简羽卉说完话从容般由陶夭夭和朴韵的中间走过去,之前那个女孩也随之跟上,两人若无其事说笑来到校道另一边冷饮店和其她女生碰头打闹闲谈,简羽卉背后那一髻长发随着身体的摆动左右轻微晃连眼角余光都不愿在陶夭夭身上停留。
而陶夭夭真的吓傻了,这就是她和简羽卉第一次碰见的画面。
这一刻才真真正正明白自己是多么的弱小卑微。简羽卉刚才不可一世高高在上的气质,抛开贬义的内容外这不是每个人都拥有的,就连黄梓晶努力从后天弥补培养争取这份与生俱来的先天优势在简羽卉面前全是枉然。佛要金装,人要衣装,可有的东西打从在娘胎出世起就潜移默化形成,再装也装不像。这个世界上张扬跋扈的人太多,即便可憎但也有可爱之处,这类人往往将喜怒哀乐表于形色,丝毫不懂得掩饰,看事情也就简单,只要顺着他的思绪走,久而久之很容易被他人揣摩掌控。陶夭夭倒很想如他们那样肆无忌惮没心没肺的活着,不去顾虑别人的眼光看法,那该有多好。
简羽卉……
陶夭夭还不知道,这个不单单是为争夺校庆表演机会而出现在她生命中的人会让她原本平静的生活开始混乱,甚至这一生终将背负沉痛的遗憾。
而现在她只是在想,有时候预先知道以后将要发生的事情,何尝不是件喜事。无论结果是好是坏,总好过现在一头雾水似盲头苍蝇般瞎着急,俗话说人不怕死,就怕等死。所以晦暗不明的现状让她害怕,甚至不由自主抓起朴韵的手臂惊慌失措想要逃离这个存有简羽卉气息的地方。
“陶夭夭!”
失魂的身体被朴韵这么一大喊顿时犹如解穴,陶夭夭立马张望四周早已没了简羽卉的身影,心中挫落却还是大步向前。不知走了多久,她似乎感到小腿酸痛,脚步才渐渐放慢,手却被大力甩开,胳臂还有点痛。
“你干嘛?”她埋怨的望着朴韵。
“这句话应该是我问你。”朴韵一脸不爽。
陶夭夭没出声,朴韵凑上来问:“她到底跟你说了什么,你怕成这样?”
“我哪怕她啦?”陶夭夭狡辩。
“脸都青了。她是谁呀?你们之前认识?”
陶夭夭没辙只能将那天辅导员叫她去办公室的事一字不漏告诉朴韵。没想到对方的反应更大了,扯着嗓子骂:“那管她屁事!自己生病,又能怪谁?难不成等她好了,学校再举行校庆?要找就找辅导员,又不是你硬要上的。你看她刚才双眼那么肿,说不定不是生病……”
“那是什么?”陶夭夭好奇问。
朴韵形象的用双手在眼睛上比划,得瑟说:“割双眼皮咯!”
“少瞎说。”
“怎么瞎说啦!这事谁都不清楚,只有她知道。我表妹上一年做后也是这样的,信不信随你!她肯定是埋线,至于有没开眼角,我刚才没看清……”
陶夭夭听得头都大了懒得理她,继续向前走。朴韵很快追上来在她耳边碎碎叨叨,话语中带有‘郑斯舸’字眼,陶夭夭一听就浑身不自在,可又想到秦敦新,心里立马充满期待。矛盾的思绪让她心头堵得慌,不经意回头望见对面大楼每层走廊外壁花坛正开着茂盛的浅紫花束,小巧玲珑,淡淡的紫色精灵在风中起舞旋转降落。
“怎么到音乐系了。”朴韵随着陶夭夭的眼神望过去说:“这些花瓣好脆弱,我都不敢去碰它们。”
陶夭夭冷漠回答:“紫藤花是脆弱,可没人知它的叶子更脆弱。”
朴韵哪懂她的心思,催促说:“梓晶还等着我们放学后去吃煲仔菜。”
陶夭夭怔了怔,犹豫几秒很小心提醒:“刚才的事别让她知道。”
“为什么?”朴韵把脸凑近问。
陶夭夭灵光一闪,回答:“怕她担心。”
朴韵望着她,一脸鄙视说:“就知道你有秘密,难怪她常说你最神秘看不透。”
陶夭夭见她不再追问也就放心,可回头想叮嘱朴韵这事又觉得多余,反正说了也等于白说。朴韵想来就是把自己所知道的事第一个说给黄梓晶听,在她心里永远都是黄梓晶最好。不管怎样,陶夭夭就是不喜欢自己的每件事都被黄梓晶知晓,这会令她很不舒服,对于黄梓晶这个所谓的朋友多少存在一定的避忌和猜疑。
夕阳残余,沉入树林。
校园广播回响空中,五月末的夜空渐觉月明星朗,没人留意已是满地碎花,寂静等待再次起风轻摆飘逝,不由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