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这时的陶夭夭当然听不见郑斯舸的呼唤,只觉耳根子一整天红烫。
她并没在意,因为从早到晚在学校里走到哪都会遭来异样眼光,起先还处于胆战心惊,可后来渐渐从这种变化中得到意想不到的满足,尤其是女生们眼神透出的羡慕让她沾沾自喜,而且微博关注数量猛增加好几万人,虽然大多数人的留言和私信都是恶意诋毁,甚至用龌龊的言语进行人身攻击,陶夭夭看后也只能修改评论设置后暂不上微博。
如果别人问起照片的事,陶夭夭要么不解释要么含糊不清,这样使整件事看似幻真幻假,同时又借着炒作的影响推波助澜令人们误认为她和秦敦新真有不一般的关系。至于接下来该怎么面对秦敦新和赵懿,她就只能表现出受害者或是不知道整件事来龙去脉的状态。
因为照片的事,石屋大学门口挤满了蹲守已久的各路媒体。在这个网络信息发达的社会里,人们早就通过人肉搜索查到照片上的神秘女生是陶夭夭。校方为了控制局面,临时增派很多保安阻止他们进入校园,可一些娱记还是乔装打扮成学生模样混进学校,私下采访其他学生关于陶夭夭的底细情况。大家普遍回答都是不太了解她,‘陶夭夭’这个名字还是在那次校庆表演名单公布,有个女生要与郑斯、秦敦新、赵懿合作时才知道的。而陶夭夭暗庆至今辅导员和任何一位校高层领导都没找她训话,她却接到母亲的电话担心质问为什么家楼下会突然多了一些媒体嚷着要采访她,陶夭夭不知该从何解释,谎称学校校庆时自己要参加重要节目,那些记者是来挖掘校庆节目的一些秘密。母亲知道石屋大学的影响力,自然也就勉强相信。陶夭夭借机特意叮嘱父母不要理睬那些记者,泄露了节目秘密,她会被老师责骂。
不知不觉到了去D308排练的时间。在这之前陶夭夭经过反复思虑还是硬着头皮去,不然更会引起赵懿他们的怀疑,可等她磨磨蹭蹭来到练习室,居然一个人也没有。陶夭夭傻愣的站在那里不知所措,大概五分钟后她走进去放好包,坐在落地窗沿边忐忑等待其他人的到来。也就在这时滴答滴答的高跟鞋声音传来,她一抬头居然望见简羽卉。对方的眼睛比她睁得还要大,真是冤家路窄,两人早上才见过,下午又见?
简羽卉环望练习室一圈,盯着陶夭夭不出声。
陶夭夭反弹站起身不动。
简羽卉冷笑一下,趾高气扬走进来将手中的下午茶点心放在郑斯舸那架钢琴上,明知故问:“怎么?只有你一个。”
陶夭夭怯声怯气点头,看来对方也不知道秦敦新他们去哪儿。
简羽卉睥睨陶夭夭,开门见山:“你还敢来这?”
陶夭夭不吭声。
“我要是你,肯定躲赵懿远远的。”简羽卉旁敲侧击:“这秦敦新的口味什么时候变的?Kris被你迷得晕头转向,现在又轮到秦敦新,你说他们会不会为你反目?这男的就喜欢吃窝边草,总觉得争来的东西有意思。”
陶夭夭默不作声。
简羽卉倒是呶呶不休:“哼,我看这下赵懿的脸往哪儿搁。”
陶夭夭才明白,原来她与赵懿的关系并不好。
简羽卉突然很正经望着陶夭夭,眼神坚定地问:“你和秦敦新真在一起?”
陶夭夭看着她期待答案的表情,居然不知如何作答。
简羽卉见她不吭声,也不再追问,倒是私下嗤笑。
陶夭夭不明白她为何而笑,便开口问:“你笑什么?”
简羽卉眸光猛然定住,反问:“你不知道?”
陶夭夭回答:“知道什么?”
简羽卉又笑一下,说:“秦敦新是同性恋,你不会没听说过吧?”
陶夭夭傻眼,木讷。
啪……
瞬时之间一个身影疾风般出现在她们之间,又快又狠的巴掌从简羽卉脸上划过,左边脸颊通红。
“你……”简羽卉惊愕委屈而又愤怒的望着突如其来的赵懿。
练习室里一片寂静,她们都被赵懿冷艳漠然的气焰振住,陶夭夭看着那头蓬松黑色梨花卷发,修长而又熟悉的背影,不敢吱声,面面相觑。
“最好给我管住你这张嘴。”赵懿慢慢逼进全身颤抖的简羽卉。
“你……”简羽卉满腔怒火,羞愤导致脸色变青。
“我什么?”赵懿挑着眉问,眼睛微狭,目露挑衅。
“赵懿,你别太过分啦!”简羽卉恨意难平含着泪,脸颊肌肉微震警告着。
陶夭夭没见过这样的场面,吓得在一旁惶恐不安,双齿紧咬下嘴唇不放,同时瞟见赵懿左手腕那串暗红色的玛瑙珠链因为刚才用力过猛发出激烈的碰撞声,她开始忧惧赵懿等会儿又会怎样质问自己。
“我过分?”赵懿说完这句,冷不防又连续猛力抽了简羽卉几个耳光,漠然置之问:“我过分吗?”
简羽卉眼白杀红,藏怒宿怨的用双手捂着自己炙热的脸颊,眼珠似乎快要爆出来,瞪着面前的赵懿不敢说话。
“给我滚……”赵懿怒气冲冲将郑斯舸钢琴上的糕点盒毫不留情的推倒于木地板上。
简羽卉吓得大叫一声,陶夭夭跟着不由自主退后几步,脊梁紧贴于身后的落地玻璃,凉飕飕。
“滚……”赵懿再次喝斥。
简羽卉怨愤委屈的泪水如洪泻下,灰头灰脑将地上糕点盒拾捡后冲出D308。
这时练习室里就只剩下赵懿和陶夭夭,陶夭夭经过刚才掌掴的事,脸色吓得惨白。她望着赵懿的背影,心跳得噗通噗通,仿佛又回到第一次误闯进D308时遇见的那个赵懿,让人不敢多看一眼。
赵懿忽而转过身,轻声说:“敦新有事处理,今天就不来了。我们先练吧。”
陶夭夭望着她平静的表情,看不出有何不同又恢复到往日那个赵懿,仿佛刚才的事没有发生过。陶夭夭只听见她说秦敦新有事,那这个事是指照片吗?心乱如麻。如果现在不和赵懿辩解,自己以后的日子还会好过?何况又是天天见,未免尴尬。
她顾虑再三后开口:“赵懿……”
赵懿坐回自己的钢琴前,翻阅琴谱点头。
“那个……”
“说。”赵懿很爽快。
“那个照片……我……”陶夭夭双手紧拽着衣角,半吞半吐。
“陶夭夭,Kris叫我转告你,他改为明天回来。”
一直沉默的赵懿突然岔开她的话,语气很淡定,分辨不出心情如何。这样的反应对陶夭夭来说更难以揣测,她情愿赵懿像刚才对待简羽卉那样直截了当质问自己,也不希望她碍于郑斯舸的面子而避忌。
“至于其它……”赵懿侧头,眼神刚好正视陶夭夭眼睛,分风劈流说“:我没有兴趣,你别多想。”
陶夭夭匪夷所思望着她,简直不敢相信这件事就这么简单的解决了。
“好了,快排练吧。你要是出错,Kris回来又会找我算账,我可担待不起。”赵懿微微叹气显无奈。
陶夭夭见她这样,自己识趣不多说,但她很好奇赵懿现在的心理活动,猜测她会不会因为这件事防着或是讨厌自己,同时也在考虑既然事情弄成这样,那自己还要不要继续接近秦敦新,当前晦暗不明的情况令她纠结挣扎,而后剩下的时间两人认真排练直至排练结束各自散去。
太阳终于下山岗,西边的天空却有一层厚厚的云霭,夕阳的余晖让它显得有点瑰丽多姿。微风阵阵拂过,四周幽静,弥漫花香。赵懿短卷的黑发被风吹散在空中,她失神望着湖面不动,树叶稀稀疏疏坠落于犹如明镜般的湖面上激起一层层涟漪,这时几只麻雀从树见掠过停在校道一旁架起的电线上,远处自行车飞驰声,学生的吵闹声,一切嘈杂的声音喧闹着石屋大学傍晚原本寂静的上空。
“大小姐,需要调查一下照片的事吗?”
身穿黑色西服的侍从走到赵懿身后,她并没有做出任何指示,只留下一句话‘回去吧’便钻进等候在路边已久的车中,车子缓缓启动驶向学校大门。
因为赵懿心里明白,自己要的答案稍后秦敦新会给她,所以并不着急。
夜幕降临星光璀璨,城市被霓虹灯装扮得妖娆而不失华丽充满了神秘的气息。从帝王大厦最高层俯身眺望,广州市内所有的夜景尽收眼底。可此时的简正浩无暇欣赏这壮丽的美景,而是目不转睛盯着文件里的报表、合同资料,这一大堆繁琐的事让他眉头紧皱。
哗啦……
清脆响亮的玻璃声把他从沉思中唤醒望着地上陶瓷碎片,他大惊连忙从椅子上蹦起,冲到怨愤难鸣的简羽卉面前阻止,心痛问:“这……这又是怎么呢?这些可是爸爸花了大价钱弄到手的。”
“你是心疼它们,还是我?我被赵懿欺负成这样,你都不管。”简羽卉越说越不甘心。
“好了好了,别哭啦……你也是,惹谁不好,偏偏去招惹那个赵懿,她是谁你难道不知道?”简正浩连声责备。
“她老爸不就是明翔的老大嘛!仗着她表哥杜逸的势力和秦敦新的婚约,有什么了不起的,居然敢打我……”简羽卉没等父亲把话说完,已经火冒三丈。
“你呀!明明知道这层关系,还跟她拗着干。”简正浩看她不懂事,心里未免恼怒。可又想到女儿被赵懿无辜打了,憋着不痛快。平时他都舍不得骂,更别说是打,可为了不让事情闹大,只能安慰:“当初让你去接触秦敦新,你死活不肯,偏喜欢Kris?可他又不喜欢你。现在可好,钻出一个赵懿,天雄集团少奶奶的位置没了。”
“我……”简羽卉听父亲这番话后泣不成声。
简正浩无奈摇头,接着说:“这个赵懿是你惹得起的吗?你都知道她背后有杜逸和秦敦新撑腰了,还故意往火坑里跳?这既然有杜逸和秦敦新,也就味着还有盛凌集团的霍天晔和欧氏集团的欧铂铖。卉卉,我这些年摸爬滚打纵横商政两界,也算是黑白道上叫得出的人物,谁听见我‘简正浩’的名字不畏惧敬让三分,可如果他们四个其中一人想弄死我们,简直犹如踩死一只蚂蚁轻而易举。”
简羽卉这一听,心里咯吱一下。自己之前是气懵了,居然忘了还有霍天晔和欧铂铖的存在,深知大事不妙顿时惶恐不安,不再哭泣。
简正浩见她不闹了,心也宽了,良久说:“现在天雄集团已经收购了我们30%的股份,我听说幕后操纵者就是秦敦新。如果天雄集团再与明翔集团合并,那我们帝国就更危险了。”
简羽卉见父亲脸色凝重,紧张站起来走到他面前问:“我怎么不知道,什么30%?”
简正浩回答:“公司里的事你什么时候理过,整天脑子里想的都是Kris。如果不是看在他是包瑛的儿子,我会让你这样无法无天要死要活的,何况他又有病,你这不是自找苦吃吗?”
简羽卉憋气不吭声。
简正浩省得以后再费心,直截了当命令:“这学期结束,你就乖乖给我去英国念书,手续那些不用操心,我已经帮你办好了。”
简羽卉一听急了,心一横嚷着:“谁说要去英国,谁说要去英国……”
简正浩瞪着眼莫名问:“你当初不是吵着要我送你去英国的吗?”
简羽卉听后解释:“那是因为去英国可以给Kris治病,可前提是他去我才去。爸爸,我不稀罕什么天雄集团少奶奶,我也不要去英国。总之,Kris在哪儿我就在哪儿,我要的只是他好好的。”
“卉卉、卉卉……”
简正浩看着女儿愤怒破门而去,深感无奈焦虑,随手点燃一支雪茄,走到窗边眺望楼下穿流不息的马路灯火,闭上眼深吸一口吐出滚滚烟雾,缄默沉郁。女儿不分轻重无理取闹的事已经让他无暇理会,而他现在最烦心的是帝国这些年来的走私证据怎么才能彻底销毁,不落入警方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