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陶夭夭醒来虽然头晕,可还记得昨晚发生的事。
说也奇怪,往后几天她便很难在学校里碰见王皓晏了,一直到再去C202代课,两人见面却没预料中的尴尬,王皓晏依然对她有说有笑,仿佛那晚的事从没发生,谁也不再提及。
时间一天天过去,秦敦新他们似乎商量好了不在陶夭夭面前提起黄梓晶的事,以免她再受刺激。陶夭夭心里倒没在意这些,依旧和朴韵她们玩笑打闹,只是接下来每次去D308排练都不见郑斯舸人影,她感到奇怪私下问过赵懿,对方说郑斯舸最近有事,可眼神却显顾虑,陶夭夭知道她有意隐瞒自己,也就不再追问。
那日,陶夭夭一个人从宿舍去图书馆的路上,树叶飘散在绿荫道上,周围不时有学生路过,
迎面突然听见有人唤她的名字,抬头一瞧是黄梓然,心中不免惊讶,两人也有很长时间没见。陶夭夭走上前去,问:“你怎么来了?”
黄梓然答,跟父母过来收拾黄梓晶的东西。
陶夭夭暗想,黄梓晶去世这么久,保险公司和航空公司也来学校调查过,最终还是与她父母商议赔偿后一切和平解决。
黄梓然见她不出声,眯眼望着头顶烈日,说“这里晒,我们去阴凉处。”
陶夭夭点头,两人便进图书馆里随便找了个靠墙角位置坐下。
“我听朴韵说你上次来广州面试,成功了吗?”陶夭夭关心问。
黄梓然听后一脸挫败。
陶夭夭安慰:“慢慢来,会找到合适的。”
黄梓然失望说:“那些公司要么工资压低,要么转正后不买社保。如果在广州单靠那点工资生活,除了平时吃、住、车费,也就没钱了,甚至还要倒贴。”
陶夭夭仍然安慰:“刚开始找工作是这样的。那你还考公务员吗?”
“当然不考了。”黄梓然肯定回答:“几千个人里才一个人考得上,何必浪费时间。而且就算考上了,还得面试都不一定录取,名额早就被有关系的人内定了。”
陶夭夭心中明白,不再吭声。
“哎……要不是我姐出事,说不定我现在就去北京工作了。”黄梓然一副失落的神情。
“为什么?”陶夭夭问。
“之前有个北京男的一直在追我姐,那人是影视公司的老总。说等我姐毕业后就去他那边实习工作,而我姐先介绍了我,叫我去那边学几年打好基础,一步一步往上爬。在北京混几年,多认识一些圈子里的人,如果以后在那实在混不下去,还可以回广州这边做个设计总监之类的。”
陶夭夭听到这算是明白了,心里厌恶但还是假意安慰:“你也别太难过了。”
黄梓晶摇头说:“现在找工作不是找不到,只是很难有合适的。工资低的不想去、待遇差的不想去,这满街都是大学生,我们这些专科生是在夹缝中生存。”
陶夭夭立马补句:“现在本科生也不一定能找到工作,招聘的那些人基本不看学历,要的都是经验。”
黄梓然听后点头,讲笑说:“我有个师姐,她同你们一样是学设计的本科生,考大学时为能低分才报艺术专业,本想毕业后找个文职做,可每一次面试考官就会问为什么一个学设计的要做文职,最后也没被录取,同时还要被面试官斥责一番:你们这些刚出来的学生,就想找轻松、坐在那里不动的工作……”
陶夭夭只笑不答,也开始担忧自己毕业后找工作的事。
黄梓然正巧问了声:“你毕业后打算做什么?”
陶夭夭想想,回答:“影视后期制作。”
黄梓然点头,这时她的手机响了,接完电话对陶夭夭说,父母已经将梓晶的东西收拾好了,现在在学校大门等她。两人道别时陶夭夭却感到不舍,这种不舍是对黄梓晶的不舍,毕竟陶夭夭和她相识一场,同班三年,就算平日里逢场作戏,可现在也有少许道不出的真情,满脑子都是黄梓晶以前对她的种种好。
晚上陶夭夭回了家。
她的突然回来并没让父母意外,只是见她憔悴的模样,倒是担忧。母亲专门去市场买了莲藕排骨给她煲汤进补。吃晚饭时陶夭夭一口气喝了三碗鲜汤,饭菜极少入口,陶父似乎感觉到异常,关心问了几句,她才说出黄梓晶的事。父母听后当然震惊,可事已至此只能劝慰她不要太过伤心,她听后点头不语。
期间,陶母插一句:“听说嘉恩春节要带那个男的回来。”
“就是香港认识的那个?”陶夭夭试探问。
母亲点头。
“听谁说的?”陶夭夭诧异。
陈嘉恩,陶夭夭的表妹,小一岁。
“你大姨说的。”母亲补充。“难道你三姨好意思说嘛?”
“怎么不好意思?”陶夭夭明知故问。
母亲给她夹了几块莲藕,陶夭夭一咬软软的,略粉犹如蚕丝的细线拖在嘴外好长好长,她假装吃饭。
“听说那男的又给她买了一套房。”母亲的语气稍显八卦。
陶夭夭听着不爽,故意泼了母亲一盆冷水:“她毕业以后一直闲着,没工作到处玩?”
母亲不做声。
陶夭夭又特意假装问:“那男的似乎大她二十多?”
母亲憋不住,反驳:“不知道!”
陶夭夭当然能理解母亲帮自家人的心态,怎么说都是亲侄女。
一直不搭话的父亲吞了嘴里的饭,开腔说:“自家管自己家的事。”
母亲一脸不开心说:“我又没说什么。”
父亲笑着不语。
陶夭夭倒是吃了一口蒜蓉炒生菜,不忿自语:“可她就是找了一个有钱的男人。”
三个人顿时都沉默了。
良久,父亲语重心长说:“有钱无钱都不重要,只要两个人在一起幸福开心最重要。”
陶夭夭听后冷笑,说:“在这个社会,有钱就是很重要。如果没钱,就算两个人再怎么相爱,到最后还是会因为钱的事而引发一连串的矛盾闹得不可开交。这个社会做什么都需要钱,物价日益剧增的上涨,人也会随着时间的变化导致自身观念逐渐变化。说句不好听的话,没钱,就会被人看不起。”
父亲见陶夭夭这么现实的说,有点生气,又不能过分自责。
陶夭夭无所谓,继续大言不惭:“拿嘉恩这事说,不管那男的是否大她二十多、不管那男的是否给她买房买车、不管他们是否最后能走到一起,而且不管那男的是否有家室,就算嘉恩最后抛弃了,那至少现在他们是你情我愿的,各得所需而已。”
父母在一旁听得脸色变了,没有想到她会讲出这般言论。
“破坏别人家庭的人没一个好下场的。”母亲语气充满愤怒。
陶夭夭笑笑,平心而论:“破坏别人的第三者是不道德,可也要看妻子能否抓住自己丈夫的心。如果丈夫的心不在妻子那,就算赶跑了一个第三者,以后还会出现第四者、第五者……再说现在那些女的可聪明了,她们也不会单耗在一个男人身上,如果那男的没钱了,她们还怕那些男的最后缠着她们不放,所以这些女人基本上都会事先谈好,各得所需,不涉及家庭。除非那些男的真是特别有钱,一般女方都是逢场作戏,万一被男人老婆知道后泼个硫酸什么的,这损失就惨了。”
母亲训斥:“陶夭夭,你天天在学校里就学这个?你们这些小姑娘到头来吃了亏才知道苦。”
陶夭夭安然自若,讲:“说实话,我听佩服这些女的,除开道德伦理这方面外,简直就是‘走自己的路让别人去说吧’,厉害。”
父母一听啼笑皆非,父亲怫然不悦:“有什么好佩服的。”
陶母见陶父真动怒了,也假装生气说:“陶夭夭,你是不是越说越来劲啦?”
陶夭夭又吃了口生菜,咀嚼得很香。
“哎……别看我也是九零后,但我也不明白比我小,哪怕是小一岁的人,他们在想些什么?你们没听说现在已经是零零后的时代了吗?”陶夭夭见气氛变得糟糕只能故意转换话题缓和大家的情绪:“以前还叫别人‘姐姐’,现在我已经被人叫阿姨了。”
父母破颜大笑。
陶夭夭摇摇头,一副老生常谈的模样,说:“你们是白天不懂夜的黑。”
父亲说:“我们看你们这些孩子倒是雾里看花。”
陶夭夭嘟着嘴辩护:“我们学校有位教授都七十多了,思想比我们还前卫。之前一女生跟他聊天说自己喜欢一个男同学,教授听后力挺说胆子放大点追呀!女生苦闷摇头,教授问怎么回事,女生说那男同学已经有女朋友了,你们猜老教授说什么?”
父母摇头表不知,陶夭夭一副洋洋得意的样子回答:“那老教授说,不要管这些,只要那男生一天没结婚,女生就有机会。”
母亲笑笑,试探问:“那你在学校里有喜欢的男生么?”
她听后略显尴尬,心虚摇头。
父亲在一旁想想说:“有合适的也可以试着接触。”
陶夭夭点头。她觉得自己刚才把话题扯得太过了,也不知自己今天哪根经短路,说出这样的言语来。事后怕父母生疑,不想为这事与他们纠缠,索性吃完碗里的饭,看一会儿电视便回房间休息,以免第二日回校又迟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