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雍笑,三年前你闯了我的魔铜镜阵,又在散影六叶枫林与我战了一场,你不死还活到现在已是奇迹,如今竟还不怕死的居然敢使用麒麟图,天下谁人不知麒麟图要有醇厚的灵力操纵,你如今只怕灵力都没有恢复当时的一半吧,看来这世间情物的力量真是大,会让人冲昏了头脑自不量力,你说是不是?”
多面斜晲着雍笑,虽然他没有眼睛,但是他的模样令人觉得他在看一个笑话。
雍笑原本被谌蔚扶着,闻言,竟是笑了起来,他轻巧的抚开谌蔚的搀扶,虽然他浑身沐血,但是眼神却有一股傲世万物之态,他慢慢的走到多面人跟前,口气狂妄不羁:“天下之人知道要有醇厚的灵力方可操纵麒麟图又如何,就算有人双手奉上麒麟图予他们又如何,天下之大,你们群魔乱舞,也只有我雍笑一人方可操纵麒麟盛宝!”
他抬眼狠狠的剜了多面人一眼,“三年前,你打不死我,就留着让我打死你!”
这时,他眨了眨眼,笑嘻嘻道:“另外,你难道忘了,我雍笑为人最爱使诈!”
多面人闻言不经意的后退了一步,他还在琢磨雍笑言下之意。
恰在此时,雍笑伸手一扬,天空赫然又是一本鎏金溢彩的麒麟图,他双瞳巨睁,无数的麒麟图在空中集结,随着他的打手一挥,麒麟图就像是山洪海啸般唆的朝多面人飞驰而去。
见此,多面人心里一震——这雍笑不但恢复了灵力,甚至还比之前更甚!
这措手不及的一下惹得多面人不得不运起全身魔力以备抵挡,麒麟图是何东西,当初于药灵谷上与之大战多面人不是没有认识它的威力,此刻见这架势,再结合刚才雍笑那话,多面人不敢大意,他唤出了魔铜镜阵以备抵挡。
却不料蜂拥而至的麒麟图在半途中突然销陨不见,多面人见此方知上当了,在一看,哪还有雍笑谌蔚的影子,他咧着森森镜片大唇,咬牙切齿的叫道:“下次见了一定直接杀了你!”
且说雍笑趁着多面人上当的间隙,带着谌蔚再次使用通行符瞬间转移。
雍笑一身残血,刚刚为了唬多面人强撑的挺直身躯此刻不由得因为疼痛微微的弯了起来。
谌蔚一脸担忧的扶着他,两人就着相互搀扶的姿势于时空隧道里飞速的行驶着。
因为事态紧急,其实他们也不知道让通行符将他们带至何处,因此谌蔚当时只是模糊的说了一个描述,他说的是有山之地,没想到通行符竟真把他们带到了一个群山之地。
这里连绵不绝的群山一望无际,山峰普遍不高,惟有中间的主峰看起来比别的山头高上几许,远远一看,一脉棕黑,不见绿意,地上是七彩的光晕涟漪。
谌蔚扶着雍笑就着一块石头,在旁边靠坐下来,他从庵冢里取出了水壶,递到雍笑唇边示意他喝一口。
雍笑按下了谌蔚递过来的水壶,他笑了笑,对上谌蔚的眼睛:“你刚才可是偷亲了我一口,要对人家负责哦!”
谌蔚原本担忧紧张的情绪被他这一胡说,顿时逗笑了,他有种以前的雍笑又回来的感觉,这种感觉令他觉得恍如隔世,又像是在睡中做梦,于是,他非常不舍的想要跟这个雍笑在亲近一点,结果,鬼使神差的脱口而出:“好啊,我负责,你愿意吗?”
雍笑怔了一下,似乎没想到会得到一个肯定答话,他一把接过谌蔚手里的水壶,咕咚咕咚几口喝了个大半,这才抹抹嘴:“这答话当真不太对啊,你说说这三年你哪里学的这种流氓讲话腔调,嗯,是不是曹齐三,整个御魔涯就他最不正经了,以后少跟他混,那老头说话没几句正经的。”
谌蔚眼神一暗,突然无可奈何的生气起来。
他活这么大,从未喜欢过任何人,好不容易意识到三年累积的对这人的情愫终究不一样,好不容易正视了这一问题,还他妈是个男的他也认了,没想到这人却只是吊着自己似的,他都那样说了,得来的却是什么……
算了,谌蔚接过雍笑递回来的水壶,一言不发的起身走向一旁,他的动作这么明显,雍笑如何能不发现此刻他的不高兴。
然而,他就像是没发现一般,自顾自的:“也不懂曹老头那人这三年里灵力是否有所长进,他这个人啊来这个世界的时间不长,灵力修炼的也不怎么样,脾气却是不好,还贪生怕死,哈哈,你还记得我们当时在戢炼环峰的时候吗?”
说到这里他回头看了谌蔚一眼,就见那人背对着他站在一脉群山前,背影清寥孤寂,像是随时欲随风而去。
他的心一紧,不自觉的开口:“谌蔚……”
眼前的背影虚无缥缈的,谌蔚抬起一只袖子擦了擦,从背后看,像是在擦眼泪的样子,雍笑坐不住了,他站起身:“谌蔚!”
这时,谌蔚转了过来,原来他的额尖挂着汗水,刚刚应该是在擦汗而已,雍笑心里松了一口气,刚才他差点就要对眼前人托盘而出了,他差点就要跑上去将那人揽在怀里,见不得他哪怕只是一丝的难过。
谌蔚笑了一下,那笑容清凌凌的,莫名令雍笑觉得疏远了几分。
“你受着伤,别站起来了,还是赶紧运集灵力调养生息一番。”
雍笑行至半途戛然而止,就原地返回坐下。
恰在这时,聚变陡然,地上的彩晕波动,犹如水波向外扩去。
雍笑眼睁睁的看着已经被他们甩脱的多面人不知何时神不知鬼不觉的出现在了谌蔚身后,从他这个位置过去已然来不及了,那魔物咧着一张镜片大嘴,呼啸着袭向谌蔚。
什么是风中飘零的落叶,这一刻雍笑着实体会了一把,他眼看着谌蔚于空中坠落,目眦欲裂。
“哈哈哈哈哈……”
雍笑六神无措的慌忙将那飘落人接到怀里,入手一片粘腻模糊的血渍,锋利无比的镜片在他周围炸出一个个大坑,扬起山石飞溅,被石粒打中他也不觉得疼,只是慌乱的护着怀里人。
雍笑的眼睛疼得几乎烧了起来,谌蔚被多面人措手不及的镜片炸了正着,衣襟上鲜血淋淋,不仅如此,雍笑手摸在他身上竟有一种无处安手的颓败感,他身上血洞汩汩,血肉模糊。
他的一双眼睛紧闭着,薄唇抿成僵直的一条,看起来似乎还在经受着痛苦不堪的梦魇。
雍笑一颗心疼到极致,眼尖有金纹悄无声息的蔓延开来,连带眉眼都染上了稍许金色。
他用着一种格杀勿论的决绝腔调:“我杀了你!”
他一手紧紧拥住那早已血肉模糊的人儿,一手向前推向多面人,寒意凛凛的冰锥宛如灵蛇向多面人席卷而去。
多面人掌手面面菱镜与冰锥面面相撞,砰射出一道道火光四射的烈焰,硝烟弥漫。
多面人挥退了迎面而来的一垛冰锥,嗤笑道:“雍笑,原来你的灵力就剩这么一点了,老子现在可不会给你生还的余地!”
多面人嘴上阴冷,手下更是狠绝如狼,片片菱镜拔地而起,他们齐刷刷的朝向雍笑,雍笑抱着谌蔚却形如鬼魅,于镜片间虚影晃动,始终未被击中。
多面人见一举不中,伸手向上做了个类似托天的动作,紧接着远处的一脉群山竟是被他硬生生的连根拔起,鳞次栉比的镜菱布满群山,多面人双手隔空一抛,庞大无比的群山就像是细小石粒般被他轻而易举的扔向雍笑。
多面人镜片的特点是一碰即暴,威力惊人,此刻,那裹满多面人镜片的一大栋山脉可想而知威力得有多么强大。
然而雍笑却仿似浑然不觉,他手里依旧小心翼翼的抱着谌蔚,面不改色的径直朝多面人走去。
他眼角的金色细纹愈变愈盛,淡淡的一层薄金附上他的额角,他的眼底烧红的近乎要渗出血来。
群山裹着镜片转眼即至,突然一只金色的手臂从山的中间插入,那手臂像是无限延长一般,一直到将山脉插了个对穿,扬着长臂一挥,竟是调转方向向多面人呼啸而去。
多面人料想不到雍笑眼见灵枯力竭,竟是垂死之前还能激发出些许实力。
不过,他打定主意要杀了这人,倒不怕多花上一些时间两人杀个彻底。
“既然你能多挣扎几番,不如到我的魔铜镜阵里去待一会吧。”
多面人一说完,狂风大作乌云蔽日,一面面的铜镜凭空而起,镜面光滑油亮,每一面铜镜里均是一个个不同的场景地点,有的是普通的河边山峰,有的是绿树掩映的森林,有的甚至只是空中浮动云朵大一隅,而里面有几处是雍笑在熟悉不过的场景,御魔涯的弦揭楼,碧无双庵冢里他居住的房子,药灵谷的散影六叶枫林等等,或他熟悉或他不熟悉的场景,千奇百样,令人不由得觉得这是将这个世界所有的场景地点都映射在了铜镜上。
雍笑再见魔铜镜阵毫无波澜,他依旧不徐不疾的走向多面人,看起来像是要再用刚才的一招破了他的魔铜镜阵。
恰在此时,怀中的谌蔚睁眼醒来,雍笑脚下一顿,刚刚弥漫于脸的金纹不翼而飞。
他紧张兮兮的盯着怀中人,哪还有半分刚才的狂暴不羁的神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