源源不断的金光从四面八方驰骋而来,岑逐烟记得那些字全部穿透他身体的时候,他莫名的被金光卷进了书里,他先是走了一条很长的时空隧道,四周光影环绕,周围充斥着“嗞嗞嗞”的像是七八十年代的怀旧磁带的声响。岑逐烟缓步走着,突然,前面金光大盛,他抬手挡了下眼睛,耳旁传来流水的淙淙声响,透过指缝,岑逐烟发现原来前面是一条缓缓流动的小溪,溪水金光灿烂,走进一看,岑逐烟发现溪水清澈透明,金光溢彩,里面甚至还有金色的小鱼时不时的越出溪面,带出的水珠晶莹剔透金光闪闪。
岑逐烟上前掬了一把溪水,入手清凉沁人,捧到眼前一看,会发现水里有流动的金色的字,这些字零零散散的,仔细一看,岑逐烟发现手上那一滩水里赫然是“魔”、“战”、“之”这三个字。
“魔战之……”岑逐烟低吟道:“这是什么,人名吗?”
岑逐烟正不解,这时水里一只小鱼一跃而起,岑逐烟鬼使神差的伸手接了过来,这只小鱼通体金色透明,透过薄薄的鱼鳞可以看见小鱼的内脏正一起一伏的微微抖动着。
“巅……”从小鱼抖落的水珠上岑逐烟又看到了一个字。
“魔、战、之、巅?”岑逐烟看着手里的小鱼蹙眉不解。
他把小鱼放回了水里,小鱼在他脚下扑腾扑腾的摆了摆尾巴在原地绕着圈圈游了几游,似乎舍不得离去。
岑逐烟视线追随着源源不断流动的溪水,流水每过一遍,里面的字也跟着过滤了一遍,好像每次所要表达的内容也不一样。
他又看了一遍,更多的字在溪水里缓缓滑过——影、灯、巅、魔、麟、宝、庵、名、冢……
字太多,滑过的速度越来越快,岑逐烟还来不及想明白这些字表达什么,突然,字一个个在水里慢慢的消失,而刚才那只小鱼还在原地,瞪着一双骨碌碌的眼睛直直的看着岑逐烟,尾巴扑腾的愈发焦急。
岑逐烟怔了怔,他弯腰再将小鱼捧了出来,小鱼落在他的掌心瞬间安静了下来,骨碌碌的眼睛盯着他,像在表达谢意。
与此同时,刚才他经过的那条时空隧道在他身后销声湮灭,滚滚热浪从他身后席卷而来,岑逐烟赶紧就地一扑,然而背后还是避无可避的被灼伤了一片。
手里的小鱼在他掌心使劲的挣扎了两下似乎想要提醒什么,然而岑逐烟背部一片刺痛,根本管不上它,而就在这一瞬间,身下的溪水陡然沸腾起来,里面的小鱼一只一只口吐白沫翻着眼白浮出水面,刚才还清凉缓慢的流水变得汹涌澎湃,像是有生命的怪兽般飞啸着朝岑逐烟的脸面疾驰而来。
岑逐烟侧身一躲,堪堪躲过迎面而来的水柱,但是越来越多的水柱热辣辣的朝他撞了过来,岑逐烟避无可避,他攥紧手里的小鱼索性闭起眼睛听天由命了。
炙烫的水柱源源不断的打在他的身上,那温度远超水的沸点,像是达到了某种金属的熔点,岑逐烟最后的一丝意识是——原来十八层地狱是这种感觉。
天空是乌黑的,这里一片环山缭绕,峰耸入云,峰尖如剑锐利无比。
沿山外围方圆十里寸草不生,鸟兽飞绝,人烟不至。
而此刻俯视山里,下面影影憧憧,有人、有兽,更有我们世界看不到的——魔物,没错就是魔物。
山里像是人间炼狱,鬼哭狼嚎连绵不绝,绿色的鬼火照满整个山谷,火红的烈焰熊熊不绝。
裹着皱巴巴绿皮的小丑一样的魔物碰碰跳跳的整个山谷乱跑,有的逮到比自己弱的魔物或是人抓到嘴边就是一阵撕咬,肉沫横飞。有的却是挡住了大魔物的去路,只一下便被打的肢体破碎,命绝当场。
更有大块头的魔物龇牙舞爪的胡乱挥动着,一扫一片的低等魔物臣服倒地。
虽然群魔乱舞当如修罗地狱,却也有一处与众不同,这里处在山谷的极西位置,前面有一栋高大的山峰挡着,普通魔物一般不会留意,关键时刻倒是一处保命的地处。
绕过山峰,沿着山洞进去,是一个个冰雕砌成的棺材,棺体透明白瑕如玉。
这些冰棺有的里面躺着一具具的尸体,有的里面空无一人。
岑逐烟正是躺在其中的一个冰棺里面,他冰棺的旁边也另外躺着几个人,他们一个个皆是神情痛苦双眉紧蹙。
此时岑逐烟的冰棺上趴着两个人,一个一边以手扇风,一边道,“热死了,外面那些东西打得如火如荼的,还是躲在这里面既凉快又安全。”
另外一个将脸贴在岑逐烟所处的那个冰棺上,一边直叹舒服,一边道,“今天可是魔巅之战啊,那爷孙送了有四五个人进来了吧,这个人,”他指了指躺在冰棺里的岑逐烟,“啧啧,细皮嫩肉的,进来这个世界估计,”他在脖子上比了一刀,“活不了多久!”
“嘘,小声点,影王大人还在外面呢,我可不想被他的万魔之剪剪去影子,都怪雍笑那个王八蛋,挑什么日子不好,居然挑了个魔物盛行的日子来找麒麟图,话说,雍笑那小子呢?”
“刚才明明还在这里的,那小子贱的很,好事抢在前头,遇到危险跑得比兔子还快。”
“那你说他现在不在是有麒麟图下落了,还是感觉到危险了?”
说完,两个人对视了一瞄,纷纷噤声陡然紧张了起来,双方均从对方眼里看到了恐惧。
“魔巅之战、麒麟图。”处在黑暗中的岑逐烟脑里回响着刚才两个人对话中的字眼,在一想在那条溪水里看到的相关文字,原来那几个字说的是这个吗。
我是被带到了什么可怕的地方了吗,岑逐烟想着,极力的想要睁开困倦不堪的眼睛,他的眼珠在眼睑下沉重的动了动,对了,我不是死了吗?
当时滚烫的水柱朝他砸来,他记得他的整具肉身都融化炙热的水帘幕里,怎么……他微微动了动手指头——居然还活着!
“要么……我们先回到各自的庵冢里?”刚才对话的两人中的一人道。
另一人听他这样说,嘴里喃喃的念叨了一句什么,然后瞬间在原地消失,而他消失的同时一粒像是种子模样的东西落在了地上,这粒种子模样的东西掉在地上的同时传来了另一个人的声音,“曹齐三,把我放进冰棺里。”
“他娘的,林义多,我曹齐三算是认透你这货了,亏你刚才还大骂雍笑那小子,我看你比雍笑还贱,关键时刻跑得比兔子还快,我刚问要不要躲进庵冢,你他娘的直接躲了进去。”
地上那种子模样的——被称为庵冢的东西传来了林义多憨憨的笑声,“曹老弟别介意,林老儿确实害怕,你可比为兄厉害,我这不是信任你吗,呵呵……呵呵呵……”
“滚你娘的!”曹齐三骂归骂,还是捡起了躲在庵冢里的林义多给他扔进了岑逐烟所在的那个冰棺里。
然后他爬进岑逐烟的那个冰棺,冰棺并不大,并排躺两个人那是不可能的,曹齐三只能侧身缩成一团躺在岑逐烟的旁边。
黑暗中,岑逐烟感觉到有什么重物向他压了下来,他使劲的挣扎了半天,好不容易睁开了双眼,便看见曹齐三一张国字脸大喇喇的呈现在他的眼前。
曹齐三估计没想到他醒得这么快,两个大男人挤在一个冰棺里面面相觑了几秒,曹齐三率先不好意思的别过了头,“别误会啊兄弟!”
岑逐烟还没来得及说话,便见曹齐三也喃喃的念叨了一句什么,便在他的眼前消失,留下一粒种子模样的庵冢落在他的身边。
岑逐烟:“……”
他还搞不明白到底什么回事,不懂好好的一个大男人怎么凭空在自己眼前消失,变成……变成了一粒种子?
这时,冰棺上面探进一个男人英俊的笑脸,他笑意盈盈的看着岑逐烟,似乎看到了刚才曹齐三跟他躺在一起的情况,贱贱的问:“请问,刚才你是和曹老头发生什么不可描述的事吗?”
岑逐烟翻了翻白眼:“……”
而岑逐烟旁边传来了躲在庵冢里的曹齐三的破口大骂,“雍笑你个小王八蛋子,终于舍得从哪个安全窟子里钻出来,你再胡说八道,小心老子出来剥你一层皮!”
“哦?”雍笑笑得贱贱的,对着岑逐烟旁边的庵冢道,“曹老头,你确定要剥我一层皮?那笑笑现在就把你揪出来吧!”
好像他真的有能力将曹齐三弄出来,庵冢里传来曹齐三咬牙切齿的低吼,“你个养不熟的白眼狼,给老子滚滚滚,滚远点!”
“曹老弟,先别急着跟这小子贫嘴了,”岑逐烟脚下传来了躲在另一个庵冢里的林义多的声音,“雍笑,你到底跑哪里去了,外面魔物盛行,你不要命了!”
“我这不是安全回来了吗?“
“可有麒麟图的消息?”
“麒麟图,”雍笑敛起了笑意,神情冷肃起来,“恐怕这次的消息不尽准确。”
“怎么说?”
“我怀疑我们被人有意误导了,魔巅之战,群魔汇聚,每年一次,哪一年前往这里的人不是前仆后继的,又有哪一个人真的找到了麒麟图了吗?”
“你意思是麒麟图根本不在这里,是有人故意造成麒麟图就在这里的假相骗取更多的人来到这里?”
雍笑瞅了一眼林义多的庵冢,“林老儿的智商果然比曹老头要略高一筹!”
“雍笑你个小王八崽子!”曹齐三咆哮着。
“行了,别急着骂笑笑了,”雍笑冷哼,“既然有人特意骗取我们到这里来,肯定也没想着我们能活着出去,还是先想想怎么活命再说吧!”
闻言,曹齐三、林义多齐齐噤声不言,岑逐烟虽然不明所以,却也能感觉到他们之中无形的惧意。
许久,林义多道,“那你有什么主意,眼下我们该怎么出去?”
“外面魔物盛行,凭我们几个的这点道行,不得被它们大卸八块!”
“那你意思是我们就躲在这里吗,曹老头,躲在这里就算不被魔物杀了也得活活饿死。”
“哎!”雍笑叹了口气,“既然横竖都是死,干脆……”
“干脆什么?”两人异口同声的问道。
“干脆……”雍笑一边道,一边将脚迈进冰棺里,岑逐烟躺在冰棺里一动不能动的看着雍笑附身向他压了下来,却在要压到岑逐烟的瞬间默念了一句什么,瞬间变成一粒庵冢落在岑逐烟的旁边,“干脆跟你们两个老头子躺在这凉爽舒畅的棺材里听天由命得了!”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