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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垂髫符 (四下)

(欢喜冤家又重逢)

早在阿晏迷路之前,姜鱼在街上闲逛的时候,就看到了那几个凶神恶煞的壮汉聚在小巷中低声讨论,眼神不停警惕打量四周,自己便装作过路行人听了几耳朵,听到零碎几句“那只肥猪拿着东西”“找了这么长时间终于找到”的话,心中猜这几人可能要干些见不得人的勾当,于是悄悄跟在他们后面,想看看几人究竟有什么鬼,看到他们停在巷道口望着远处一个肥胖的男人,明白两方可能交接什么东西,这才出手拉住要对肥胖男人下手的阿晏,免得一个小女娃娃卷入奇怪纷争。

姜鱼跟在阿晏身后左拐右拐走了小半时辰,对方四转八转终于认清前行方向,出了集市向南直走行到一座阔气的大宅门前,女孩踮脚够到门上门环用力扣几下,门一打开立即钻了进去。

“嚯,果真是个大户人家的小孩。”姜鱼站在街道远处望着大宅,心里对乡绅土豪家的小孩多了一种新认识,以前以为他们都是脑子木讷的家伙,没想到也有几个脑子机灵的娃娃,嘴角一弯道,“虽然不明白你为何偷东西,不过小爷出手救你可不是免费的,要收酬谢钱哟~”

当晚子时,乌云蔽月,姜鱼换上夜行衣,带上白天从摊铺顺手买的猫头鹰面具翻入郑宅内,避开夜间巡逻家丁跃到房顶俯瞰宅子布局。大宅为标准的三进宅,最前为大门,中间是会客厅堂,后方为主人卧房和客人厢房,其余房间则是厨房、马棚等。此刻正是宅中主客熟睡时分,大宅各处房间一片漆黑,姜鱼跳到后进房顶一间屋上,挪开其中一块瓦片的一道缝向内看,屋中陈列简洁,置物架上搁着几样古董花瓶、翠玉雕饰,床上侧躺着一个陌生男子身影。

屋中花瓶玉雕倒是值些银两,但一来目标太大不便携带,二来怕磕碰有了口子就卖不出价钱,姜鱼将瓦片移回原位,决定还是先从宅中女客的闺房下手,摸几件首饰盒中的金玉饰品,大户人家穿戴的装饰,随便一件就能够外面寻常百姓吃上一年半载。

心中主意打定,姜鱼便在后厢房顶上挨个屋子翻瓦片找女人的闺房,手下正忙的热火朝天,一柄剑鞘前端悄无声息轻压在自己肩头,姜鱼眼睛余光扫到剑鞘心中一跳,立马斜身移步拉开与剑鞘的距离,一手撑地转身站起,正对身后人戒备,整个动作快如闪电一气呵成。

对面一持剑男子同样站在房顶,身材欣长穿着开领胡服,不是宅内佣人的短装,应当不是宅中巡逻的家丁。天上没有月光,姜鱼看不清对方模样,但能隐隐感觉此人武功不低,竟然能悄然无息出现在自己身后,让自己毫无觉察。

既然有强者看宅,还是三十六计走为上,免得生出多余事端,姜鱼见对方站在原地未动,右脚悄悄向后做出准备撤退的姿势,轻踮房脊撤了不足半步,对方提剑鞘冲肩下直直刺来,如迅电将至,姜鱼侧身闪避擦过攻击,对方突然改用横向一扫,姜鱼又仰面弯腰躲过,同时抽出小惊翅拦住剑鞘,然对方的对招甚是熟练,见姜鱼抽出匕首,在两兵相交的瞬间收回力道,剑鞘轻碰匕首弹开,一挽剑花刺向别处,不再无用攻击上浪费一分气力。

男人未用真剑攻击,单用剑鞘之势便能看出他的出众剑术,动作行云流水招招干脆利落,看似在攻击盗贼实则用剑招压制,在近身之时出手打向姜鱼头部欲意摘掉面具,姜鱼虽在屋檐上灵巧翻腾躲开身边纷至剑影,然也疲于躲避男人手上突袭暂时无法脱身,不知不觉上方天空乌云开始漂移,撒下一丝清幽月光。

两兵再次相碰,姜鱼挡下剑鞘向后退了一步,对方突然收回攻击握住剑柄处,抽出一段剑身反射撒下月光,笔直照在姜鱼脸上,姜鱼被突如其来的亮光晃了一下眼睛,反射性抬手去挡脸不想让对方看见自己样貌,转念又回想起来,自己还带着猫头鹰面具怕个什么,又正大光明的垂下手。

对方借反射月光看到方才交手的人影,却没有继续攻击,天赐良机,姜鱼抓住这一瞬机会准备反身溜走,忽听对面传来惊喜之声:“小鱼儿?”

嗯?这声音怎么有些熟悉?

而且这称呼也很熟悉……

这称呼?!

这称呼除了姓池的老鸡贼,还有谁会现在这样喊自己?!!!姜鱼眼角一抽,心中大发牢骚,怎么自己好死不死又撞在他的手里,还是偷窃未遂当面撞见,八成又要被“请”进天衙寺问话,想想后面的日子心里不免多牢骚几句忘了逃跑,恰巧提灯值夜的家丁按路线巡视到此,错过最佳逃走时机。

“屋顶上是什么人?!”巡逻家丁抬头瞅到房上杵着的两个人影,举起纸灯向屋子靠近,姜鱼听到房下声音才回神,转脸对上不知何时站在面前的男人,被他拉住胳膊一同跃下屋顶,从一扇支开的后窗进到脚下房内。

屋外灯影晃动几下,值夜家丁没找到房上人影只得作罢,当做天太黑看花了眼继续提灯向前巡视,门外脚步声走远,姜鱼暗暗松了口气,欲要从窗户离开,脸上面具忽的被人揭下,屋中继而亮起一点烛火。

池不群手拿面具站在眼前,微笑看着自己。

“好,好巧你也在这儿,呵呵呵呵。那什么我还有事,不打扰您老休息,告辞。”姜鱼挤出尴尬笑容和对方打声招呼,迅速转身撤退,走了几步身子向后一倾,发觉被什么东西拉住,转头发现对方抓着自己手腕一直没松开。

“您老还有啥事儿?”姜鱼转头忍着怒气抽手问道,“没事能不能放手?”

池不群望着隐忍不悦的姜鱼,举起他得手腕道:“你不记得了?”

“记得什么?小爷什么也没偷。”还没动手就被发现,身上没有物证顶多算个私闯民宅,在公堂上糊弄两句量他们也没办法,姜鱼理直气壮的说道,“拿不出证据告你污蔑良民。”

对方听后微微一怔,脸上笑容淡了几分,扣上脉门力道加重又问道:“你真的不记得了?”

“你让我想想!让我想想!”姜鱼手腕吃痛,立即改口拖延时间,看样子老鸡贼似乎问的不是半夜溜进郑宅而是别的事,可好几个月没碰面能有什么把柄落在他手里,还死抓着人不松手,要说打招呼未免有点太热情……

“等等!抓着人……抓着……抓……”姜鱼似乎想起一件不得了的事情,双眼慢慢睁大机械抬头,嘴角挤出一个僵硬笑容结巴道:“不,不不不不会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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