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暑时节,天气热的要命,一丝风也没有,似火骄阳,火辣辣的炙烤大地,让万物沉寂,就连路边的碧草翠柳也变的无精打采,唯独躲在阴凉处的知了似乎比往日更加喧闹。
大齐帝国,西北贫瘠之地,建安城地界因为临近中原,成为这西北境内唯一的一处拥有青山绿水的地界。
官道旁,一个小酒肆孤零零的立在那,显得有些突兀,酒肆十分简陋,只有一间茅草棚,外面摆着五六张简易方桌和十几张长凳,旗杆上的酒帆因长时间没有更换,上面的字迹已经有些模糊。
此处离最近的村镇也有四五里地,又是去建安城的唯一官道,所以这小酒肆便成了此处唯一的供客商歇脚之地,生意还算红火,还未到晌午店内早已坐满食客,看装束大多是手拿利刃兵器的江湖人。
突然间官道上马蹄声响,七八骑快马急速奔来,眨眼之间已从酒肆前驰过,带起漫天黄土,惹得店内酒客一阵咒骂。
“他奶奶的,这温家在这建安地界还真有些名气,这么多武林中人,都是奔着温家家主金盆洗手大会来的吧,看这帮人着急的鸟样,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去奔丧呢。”
一个光头大汉赤着上身,将桌上沾了尘土的酒水泼掉,又重新添了一碗,一口干掉。
他对面坐的是一个文雅书生打扮的年轻人,冷哼一声说道:“不过是一个小小的地方家族,没什么了不起,也不知道师傅他老人家是怎么想的,派咱们来这穷乡僻壤。”说完厌恶的掸了掸衣服上的尘土。
那光头大汉却是哈哈大笑说道:“小师弟,不能这么想,我倒是觉得挺好,就当是出来散心了,等到了温家,那温老头要是不识抬举,咱们就给他来个一锅烩,男的都宰了,只留几个细皮嫩肉的小娘们给哥几个享受享受,岂不美哉。”
“师兄英明,赶了好几天的路,兄弟们早就淡出鸟了。”
“是啊,到时候师兄先挑。”
“还有温家的财宝,咱也一并笑纳了,哈哈哈。”
旁边几桌大汉顿时大笑着附和起来,满嘴的污言秽语,不知道的还以为这帮人是哪个山头的悍匪。
角落有几个不是和他们一起酒客,听的直皱眉头,暗暗握紧手中的兵器,但见他们一行十多人,不似善类,人多势众,终究没有站出来。
那玉面书生却是鄙夷的看着这些粗人,皱眉说道:“师兄,万万不可鲁莽,临行前师傅交代此行务必低调,莫要误了大事,刘师兄已经到了建安城,我们还是速去与他汇合后,听他的安排吧。”
就在这时,又有两匹骏马从远处奔来,当先一匹马儿全身雪白,马勒脚蹬都是精钢打造,用白银贴着云凤纹饰的华贵马鞍上,一个白衣少女腰悬宝剑,面罩轻纱,身后跟随一骑朱红骏马,看品相也是一匹良驹,马背上是一位年轻的绿衣女子。
二马行至酒肆停下,那白衣女子一双妙目扫视一圈,发现没了位置,不禁眉头微皱,但还是下了马,看着自己的宝马累的口吐白沫,心疼的轻拍马背,招呼道:“掌柜的,准备些饮水草料。”
酒肆的掌柜是一个年迈的老者,闻言赶紧用木桶打来清水先给白马饮了,对白衣女子说道:“老婆子去取草料了,小姐一路劳顿,不妨先到小店饮一碗凉茶歇歇脚。”
店中那光头大汉早就注意到这两位妙龄少女,一双贼眼不知在二人身上看了几个来回,见二人进店,高声调笑道:“没想到这鸟地方还有这样细皮嫩肉的娘们,小娘子,大爷这有位置,来陪大爷喝两碗!”
其他人也跟着附和,“热情邀请”二人去他们那坐,那白衣少女并未理会,身后的绿衣少女也只是轻啐一声“无耻”便不再多言,二人径直走到酒肆边缘的一张桌子,这张桌子只有一人,背对着众人斜躺在长凳上,桌上满是喝空的酒坛,似乎是一个人在喝闷酒。
白衣少女走到桌前,盈盈一礼,客气的说道:“这位少侠,此处客满,可否借个位置歇歇脚?”
虽然这少女的声音很动听,身材也分外的婀娜,但那人却不为所动,头也不抬的随口说了一句:“随意”便自顾自的继续喝酒。
那绿衣女子取出手帕,将长凳擦拭一遍,二人这才坐下,随手将宝剑放在桌上,这时候酒肆的老掌柜提了一壶凉茶和几碟盐水花生、毛豆之类的小菜,恭敬地说道:“穷乡僻壤的,没什么好菜招待,希望小姐不要嫌弃。”
白衣少女说道:“不碍事,有一壶凉茶解暑就已经很好了,老伯这生意倒是越来越红火了。”
老掌柜连忙拱手说道:“是是,这都是拖小姐的福,您慢用,还需要什么只管招呼小老儿。”说完识相的退开了。
那白衣少女挽起苏袖,露出一截粉嫩玉臂,轻轻摘下脸上的面纱,露出一张清丽秀雅的娇美面容,肤白貌美,一看就是大户人家的小姐。
酒肆中顿时又是一阵调戏的聒噪声,就连少女对面的那人也是眼睛一亮,但他也只是看了一眼,便又把注意力放在了酒水上,把对面的美人当成了空气。
白衣少女对自己的容貌多少有点自傲,平时不知有多少少年公子英年才俊为之倾倒,如今同桌的这位却不为所动,让她心中有些好奇,不禁偷眼观察。
这人看年纪应该不大,一身粗布长衫,稍微有些凌乱,一头乌发随意的扎在脑后,整个人看上去有些放浪无行,却又有一丝潇洒,长得也有几分帅气。
白衣少女暗叹一声,心道:“好好地一个青年才俊,可惜小小年纪就成了一个酒鬼。”
“小子,滚开,大爷我要和这两位仙女共饮几杯。”
那光头大汉不知何时,抱着一个酒坛来到桌前,虽是对少年说话,眼睛却始终色眯眯的看着两位美貌少女。
谁知那少年却好像没听见一般,毫不理会,仍是自顾自的喝酒,那大汉等了好一会才发现少年把他的话当成了耳边风,顿时觉得很没面子,怒道:“他麻的,哪来的野小子,耳朵聋了吗,没听见大爷让你滚吗?”
这下那少年终于有了反应,似是说醉话一般,口齿不清的说道:“这大热天的,哪来的苍蝇,让人甚是心烦,掌柜的,赶紧过来帮我把这烦人的苍蝇赶走。”
那老掌柜的哪敢过来,早就躲进了茅屋,偷眼观瞧,一个年轻酒客想要起身打抱不平,结果被同伴摁下,只能在那对着那大汉怒目而视,暗自较劲。
“嘿,还是个不要命主,敢对老子这么说话,今天大爷就剁了你下酒。”话音未落,钢刀已经出鞘,直奔少年的面门。
酒肆内顿时一阵惊呼,没想到这大汉说动手就动手,众人只觉得白光一闪,接着就是一声酒坛摔碎的清脆响声,随后就见那大汉翻倒在地,不住地惨嚎,那只原本抱着酒坛的手臂连带着半个肩膀被齐根斩掉,落在一旁,手指还在微微的抽搐。
白衣少女原本放在桌上的佩剑只剩剑鞘,少年依然斜躺在长凳上,而那长剑却不知何时已经握在他的手中,满酒肆的侠客好汉人人都是瞪大了双目,愣在当场,竟然无一人看清少年是如何出的招。
少年摇摇晃晃的站起身,弯腰捡起地上破碎的酒坛,将里面残留的酒水喝掉,砸了咂嘴说道:“浪费了一坛好酒,罪过罪过。”那模样,好像大汉的一条手臂还不如这一坛美酒。
那大汉的同伴反应过来,纷纷抽出随身兵刃,将少年围了起来,但之前的一幕太过震撼,一时间竟然无人敢先动手。
酒肆中的那些普通酒客早就吓的跑了出去,只剩下几个江湖人在一旁看热闹,这种场面他们见惯了,这个江湖从来都不缺少厮杀。
那玉面书生冷笑道:“小子,我们可是罗刹门的人,我师兄只不过想和你开个玩笑,你却如此心狠手辣,小小年纪,心肠如此狠毒,今天我们就为江湖除害,灭了你这个魔头。”
看热闹的人一听是罗刹门,纷纷抽了一口凉气,又有几个自知武功不济的,也已经悄悄地离开,想要赶紧远离这片是非之地。
这罗刹门是江湖上的一个三流门派,虽说与那些实力强悍的一流势力毫无可比性,但在这偏远之地已经算是一个强大的势力了。
此门派虽然自诩明门正派,但行事风格十分狠辣,一言不合就动手杀人,这些年吞并了不少小门派,野心勃勃,在这西北境内掀起了许多血雨腥风,在江湖上广负凶名。
“什么狗屁罗刹门,没听过,不过看你这颠倒黑白的本事,估计你们那也没什么好鸟。”少年说着手腕翻转,想潇洒的舞一个剑花,可估计是酒喝的太多,这一下玩砸了,长剑差点脱手,吓的罗刹门的弟子猛地齐齐后退了半步。
那被斩断手臂的光头大汉点了肩头的穴道,止了血,但彻骨的疼痛让他有些丧失了理智,见众人迟迟不动手,嘶吼道:“怎么还不动手,赶紧把这个小崽子杀了,砍掉他的四肢,把他剁成肉泥。”
那玉面书生剑指少年冷冷的说道:“得罪了我罗刹门,今天你是不能善终了,书生剑下不死无名之鬼,小子报个名吧。”
少年打了个酒嗝,倒提长剑,不耐烦地说道:“要打便打,叽叽歪歪的,哪来那么多废话。”
说着提长剑,斩向那玉面书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