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智出差了,去外地参加学术研讨。若邻趋着没人吵她,把科目一考完了,教练第二天就安排了练车。
上午先熟悉刹车、油门、离合器的位置和作用,然后练习双脚的协调,脚都踩酸了,加上天气又热,若邻觉得要虚脱了。教练还不让下课,又练习打盘子,要求双手的起止位置都要在3,9点,教练在旁边会发出左转或右转几圈的指令。
刚开始的指令比较慢也比较简单,若邻想一想还是能跟得上。后面换成‘左转1圈半’‘右转2圈’‘左转一圈半再回正’就把她搞得一团乱。手不知道放哪了,也不知道转了几圈,更不知道是不是已经回正了。
“你还大学生呢,就这么两圈就把你搞晕了,真不知道大学是怎么考上的。”教练随口说的一句,满是嫌弃。
本来又累又热,心情就不好,加上刚才左右轮番转,搞得思绪乱如麻,教练不但不理解,还这般冷嘲热讽,若邻只感觉一股火从心里喷出来,不吐不行:“我凭自己本事考的大学,跟你凭本事当教练是一回事。大学生怎么了!大学生就天生要会开车啊!那我还花钱请你干嘛?”
看到若邻脾气火大,教练倒软了:“年纪不大,脾气还不少!我是你教练,说你两句还说不服气了!”
“你是我的教练,就是我的老师!我做得不对、不好的地方你可以指出来,也可以教育我,但是不能嘲笑讥讽!人要脸,树要皮,这事放谁身上都得有脾气,与年龄有什么关系。”
若邻早就听说有些教练素质不高,特别爱骂人,而且骂得很难听,今天算是领教了,可她不是任人拿捏的软蛋,今天若不把态度摆明了,以后可能会有更难堪的处境。
“你看我是个粗人,哪里晓得什么嘲笑讥讽,平时都是随口说惯了。今天捅了个马蜂窝,下次跟你们这些有文化的人说话,还真得少说,想好再说。”
看他人也面善,性格也直率,而且每天面对行行色色、参差不齐的学员有时可能也烦躁,若邻也不好再计较:“教练那也不要这么紧张,我们也是普通人,谁还没个心烦的时候。只要说话不伤人自尊就行。还有,你别认为能考上大学的都是全才,比如我,协调性一直不好。这以后肯定有很多不懂、不规范的操作,还要麻烦你多讲、多指导,要不然以后别人问我跟谁学的车,那不砸了你的招牌吗?”
听到若邻这么说,教练也觉得这个呛口的小辣椒还是很可爱的,两人总算是化干戈为玉帛了。
若邻走出驾校,就看到明智的车停在门口,心里一下子就兴奋起来了。她跑过去,发现人并不在车上,“人呢?哪去了?”正想着,明智从后面搂住她的肩,在脸上亲了一下说:“欣,我好想你啊!”
若邻赶紧挣脱出来:“这可是在外面!羞死了!”她的脸都羞红了。
“真的害羞了!脸都红了!好吧,我下次忍着,上车再亲好不好?”边说边凑近她的脸盯着看。
看到他嬉皮笑脸的样子,完全没有认识到错误,若邻懒得理他,径直绕到副驾驶,开门坐了上去。
明智也赶紧上车,把她的手抓在手里,用含情脉脉地眼神看着若邻说:“这几天你有没有想我?”
“你今天怎么了?这才出差几天就变了个人!”若邻本来是挺想他的,可是她觉得当着他的面说出这些话,很难!
“距离产生美,距离也拉长了思念。你不知道我这几天晚上想你想得都失眠了,你看我是不是瘦了!”他边说边把脸凑过来,意思是让她看清楚。
“瘦了吗?我没发现哦!”若邻象征性的在他脸上看了几眼,就把眼睛别过去偷着笑,因为他这个样子太像一个撒娇的孩子了。
“你肯定也想我,刚才你看到我的车都是笑着跑过来的,你还不承认吗?”他一直穷追不舍,看来不得到她的正面回应是不准备走了。
原来热恋中的男人比女人更需要爱的回应,语言或肢体。如果这时候若邻对他说一句“你不在的这几天,我想死你了,夜不能寐”或者是一把抱住他,久久不松手,可能他真的会飘飘欲仙,幸福感爆棚。
“好!好!我承认我看到你回来了真的很开心!走吧!我都快饿死了!”若邻有经验了,这个时候‘哄’或‘骗’是结束纠缠的唯一办法,果然对方高兴地赶紧发动了汽车。
一路上,她激动的再现上午如何跟教练起冲突,又是如何不卑不亢机智化解的,讲着讲着她都不由地佩服自己的勇敢和口才:“你说,看到那么高大、强壮、还怒火正旺的教练,我怎么就能如此机智、勇敢的反击呢!这说明我基因里,有英雄的气质,我越来越强烈地感觉到,我应该是哪个古代英雄投胎转世。”她那像说书先生似的神态、动作、和语气很有感染力。明智觉得那不是英雄投胎,就是天使下凡,来拯救他的。
“你才发现啊!我可是早就受过英雄你的救命之恩了!”
“救命之恩?太夸张了!过尤不及!你这帽子太高了,人都要被压跨的!”她以为他用夸张的手法来刺激她清醒点。
“你还记得我那次车祸吗?之后我就一蹶不振。有一天你跟我说羡慕三毛,可以去自己想去的地方,还鼓励我说若真想去,拄着拐杖也要去。就是那一次之后我就振作起来了,去外面呆了三四个月,这期间我重新认识了自己和这个世界,这才有了现在的我。你说你是不是我的救命恩人。”他的表述很平淡,但感情很真挚,而她根本不记得这回事了,好像在听别人的故事。
“这就成救命恩人了,你这命也太好救了。”若邻觉得挺好笑的。
“有的人活着他已经死了,有的人死了他还活着!说明精神和肉体一样重要。你让我的精神复活,这跟救人性命的意义是一样的。所以我是来报恩的,我要以身相许,照顾你一辈子!”他认真的说完这些话,居然腾出右手来握住若邻的手。
若邻虽然没有经历过心死的生活,但是也能想象那应该是无比痛苦和悲惨的吧。想到他曾经那么痛苦地挣扎着,她也有点心痛。她反过手,紧了紧他的手,然后说:“我不要你以身相许,我只要你平安健康!好了,现在你就专心开车吧!”说完,温柔地把他的手放回方向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