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郡主有什么见解吗?”
“马车的损坏绝对不是偶然。”南乔低着头道,“殿下也应该发现了。一来车轴两端防止车轮脱落的軎和辖只剩下了一边,损坏的那一边并没有这些东西,而且当时我们在现场并没有看到脱落的軎。如果是在行车途中掉落,用青铜做的东西落地必然会有响声,如果是因为磕碰当场落地,也应该在马车周围可以找到断掉的轴,但是现场并没有。二来车轴断裂处的痕迹也很奇怪。”
文飏一边听一边点头,走到自己的桌案边,给南乔倒了一杯热茶递给了她。南乔接过茶杯一饮而尽,兜帽在仰头的瞬间脱落,但是她并没有注意,而是全身心地投入到了自己的分析中。
南乔跟在文飏身后和他一起在帐中踱步,一边继续自己的话:“车轴很粗,如果是因为磨损而断裂,肯定是长期的,会留下深深浅浅的磨痕。可是这辆马车是新的,我们也没有看到磨痕,这一条排除。”
“如果是因为外力撞击而断裂,应该有参差不齐的裂痕和木刺,就像我们看到的车轴的下半部分那样。但是这一条不足以解释上半部分光滑的痕迹。在我看来,这更像是有人先蓄意损坏了车轴和辐条,让他们更容易断裂,先在车轴上砍了一刀,留下了那样整齐的断痕后,让马车在行驶过程中自行断裂。”
“郡主的分析很有道理。”文飏点点头,“和我想的一样。有人要让我们的马车在合适的时间停在合适的地方。”
“而且修理马车的工具也不翼而飞,这很值得深思。”南乔补充道。
“现在的地方其实并不适合扎营,在我们被迫停留在这个地方后,再派出马匪来袭击。”文飏道,“草原中有马匪不稀奇,但是有这样不计较财物的马匪就和奇怪了。”
“殿下说的是。如果说马匪只是为了钱财,他们也应该去抢劫防守圈最外围的嫁妆,而不是没头没脑地一路往里面冲。兵士们穿的都是官兵服,装着财物的嫁妆车马标志也很明显。即使如此他们仍然要往里面冲,这足以说明他们的来路不简单,他们的目标也不简单。”
南乔说着,从袖子里掏出了一个东西,递给了文飏:“至于他们的来路和目标是什么,这就需要殿下来想了。”
文飏转身,看到了南乔平摊的手掌中那块紫色的玉牌。他的眼睛瞬间瞪大了。
上好的紫玉做的玉牌,大概一指多厚,有男子手掌般大小,摸起来是温温润润的感觉,玉牌正面中间雕着辽国神话中至高无上的神鸟鵷雉,外围是一圈如意云纹,用黄金填充了云纹凹下去的纹路,背面则刻的是是辽王亲笔书写的几个大字:“慎独慎微,慎始慎终。”
文飏对这个东西再熟悉不过了。
此时此刻,他就有一枚一模一样的玉牌。这是父皇亲自赐给他的。
神鸟鵷雉是辽国神话中的百兽之王,统领天下所有飞禽走兽,庇护世间一切神灵,也是每年必须要祭祀的神祗,更是至高无上权利的象征。镶金的如意云纹则是鵷雉翱翔天际时脚下的云朵,代表着未来的广阔无垠。
背面所刻的八个字,更是辽王亲笔手书,旨在教导和提醒玉牌的持有者,时时刻刻都要警惕、管住自己,不以“下不为例”欺骗自己,坚守底线、不失本色,不以“不为人知”放纵自己,防微杜渐、不贪小利,不以“小节无碍”宽慰自己。
“殿下,您认识这个玉牌吗?南乔又一次开口发问,抬头看着文飏,目光如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