甄安见到浩兴的第一句话就是让他赶紧去赵家庄,浩兴拿起甄安带回来的弯刀,叫仆人备马,又关注了一下甄安的伤势,才直奔太子府而去。
浩兴前段时间在太子府里忙修缮,来来去去的,早已经和太子府的人混得很熟了。如今他说有急事,门房也没有耽误,直接叫人往里面通传了瀚昭。
瀚昭正陪着太子、太子妃在用早膳,接到通传,立刻赶到了外院书房见到了浩兴。
瀚昭一看浩兴手里拿的弯刀,问:“元泰人?”
浩兴简要的说了甄安的情况,瀚昭朝门外喊了一声:“阿七!”
一身劲装的阿七应声而入:“在!”
“立刻带十个人去城郊赵家庄,李王二人只怕凶多吉少。再派一个人拿着我的帖子和这把刀去京兆尹衙门,调集军士前去缉拿元泰奸细。”瀚昭布置了任务。
阿七领命而去。
果然,待阿七带人赶到赵家庄,远远就看见人群聚集着。
当地的里长一早接到庄子里的人报告说树林那边死了好多人。于是带着人过来看。
只见躺在地上的有两个衣着像官差又像是大户人家的侍卫,只是身上全是血。其他七八个人也浑身是血,却是乞丐打扮,握的刀却是弯的。
里长也没见过这种情况,不敢擅自做主,叫了一个年轻的后生,赶紧去报官。
后生走了没多久,见到十几匹快马疾驰而来,看衣着是跟那两个人一起的。
不等里长说话,乡民们已经让出了道路。
阿七冲动的下马,狂奔过去,喊了一声“李哥!”便跪倒在地,手下摸到的却是兄弟早已冰凉的躯体。
一个后来的侍卫说:“七哥,李哥这里有字。”
阿七顺着侍卫的指示看去,只见李侍卫的手在地上写了一个“元”字和三横,想必是“泰”字没有写完,便体力不支了。
里长看出阿七是领头的,便说:“这位官爷,我是赵家庄的里长。前面二里地的一个竹棚旁边还有一个死了的乞丐。您看这件事情怎么办好?”
阿七给了里长一张银票:“麻烦您找两口好棺材,把我的两位兄弟敛一敛。其他的人,待会儿衙门还会有人来处理。”
阿七立刻骑马回太子府复命。
浩兴一直留在太子府,没有离开。
瀚昭留他下来等阿七的消息。
浩兴没有拒绝,也不能拒绝。
阿七没有回来之前,结果如何,两人都能猜到。
关键是,接下来怎么办。
瀚昭说:“浩兴,你要知道,我现在也很难。手脚都被束缚住了,施展不开。你还能去太学,我每天就待在这四方天地里读书写字,还不如当年在达州做一个世子。”
浩兴对这句的理解是,你去不了,我帮你去做。于是他说:“王爷但有差遣,下官定不辱使命。”
“黎国和冀国的使团很快就要到了,但是我们对于这两国朝廷的变化一无所知。或者说,有人知道,但是消息没有传递到我这里。我就像一个瞎子、聋子一样。”
浩兴起身抱拳说:“下官愿意成为王爷的耳目。”
“你打算如何做呢?”瀚昭问。
“乔装改扮,进入元泰。”
“我不打算让你去元泰。”
“为什么?元泰最有可能攻宁!”
“你刚刚与元泰打了一场这样的交道,难免心里对他们有怨气。对于你在元泰长久待下去不利。”
“长久?”浩兴不解。
“你有没有想过,这次元泰人假扮乞丐,为什么会被看出来?”
“他们在细节上不像乞丐。”
“所以咱们要吸取教训,不能乔装改扮。要堂而皇之,正大光明。你想一想,如果现在有人拿着通关文牒到他国去,最有可能做什么?”
“现在需要通关文牒的一般都是商人。王爷是说,让我去做买卖?”
“生意人接触的人多,自然有利于打听消息。一旦开了店,便能常驻当地。还可以借采购当地的特产,深入了解民情。”
“我做什么买卖好?”
“那就看你了,我每年只能给你一万两银子做本钱。”
“一万两!”浩兴惊呼!父亲一个月才四十多两银子的薪水。
“看起来多而已。你还要招兵买马,要进货,要疏通各种关节,还有这么远的旅途花销,这些钱只怕你路上还要吃苦。”
“如果是为了社稷,下官不怕吃苦。”
“这件事情,是不是最好和老师商量一下?这也是父王的意思。”
“多谢太子爷关心。下官以为,既然是机密行事,那么越少的人知道越好。父亲知道了,反而担心。”
“老师一直希望你能够考取功名的。你要去经商,怕他老人家心里这道坎过不去。”
“如果元泰人打过来了,我的功名又有何用?难道要去给元泰人做官吗?父亲一向深明大义,迟早有一天会理解我的。”
“上次元宵节见过的那位你的远房族弟,还在尚都吗?”
“他已经回老家了。”瀚昭真的还记得!
“哦,我看他挺机灵的,还以为你可以多一个帮手。”
“谢王爷挂心。相信他还会有其他时机为王爷效劳的。”
“但愿如此吧。我想你最近这段时间最好先找一家商行学一学如何经商。”
“请王爷示下,下官去往哪国更好。”
“那就冀国吧。”
“去冀国的话,应当贩卖丝绸绢缎。”
“可以。我帮你跟茂昌隆绸庄的老板徐坤打声招呼,你先去他的店里学一学吧。”
“谢王爷。”
瀚昭提笔就开始写信,很快一挥而就。
浩兴接过信,仔细的收在怀里。
瀚昭又拿出两本一模一样的书,告诉浩兴如何用页码、行、列为文字编码,用密码传递消息。
浩兴虽然是第一次接触,但是方法简单,他很快就明白了。
两人正在商量着去冀国的细节问题,阿七已经快马飞奔而回。
听完阿七的禀告,书房里一时没有了声音,气氛十分压抑而沉重。
瀚昭说:“阿七,去账房支一笔抚恤银子,给两家送去。”
辖区里出了命案,京兆尹不敢怠慢,何况还涉及太子府。
只是这贼人除了弯刀,什么证据也没有留下。赵家庄人都说不认识、没见过这些乞丐。看来赵家庄并不是他们的据点。周围的村庄走访之后都说没有乞丐聚集。
京兆尹只得想出一个让太子府“解气”的办法:把贼人的头割下来,挂在城门上,以儆效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