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佻也注意到了季执生时而投来的视线,突然懒得再去管了,就慢吞吞地捧着听RIO喝。
唐迟夏拿着手机还在查资料,熟稔又自然地踹了脚程觉,皱着眉问了句关于托福的问题,程觉一脸懵。
唐迟夏:“……”
程觉:“……”
“不是,我什么都不懂你问我干嘛?”
唐迟夏冷淡地“哦”了声,看向了季执生和祁宇泽,得到答复之后唐迟夏嘲讽道:“这都不会要你干嘛?”
程觉:“……你不也不会吗。”
他太难了。
和唐迟夏认识这么多年,程觉对着她都没脾气了,小声嘀咕两句就抱着手机一边刷某音一边听季执生他们说话了。
傍晚,八个人去吃海底捞。
程觉拿着充电宝,“我手机耗电怎么这么快?是不是得换手机了?”
“你开了多少软件在后台运行?耗电能不快吗。”唐迟夏扫了他一眼,语气略微嘲讽。
祁宇泽接了电话,温声说话,“嗯,我和祁佻在外面……吃完晚饭回来……嗯,知道了。”
祁佻抬眸看过去,“我爸?”
“嗯,一会儿早点回去,别让叔叔担心了。”祁宇泽说着,把祁佻塞进车里,自己也跟着上去。
小伙伴多了,一起吃饭也有意思。
边聊边吃,吃是没怎么吃,酒水饮料和果盘倒吃掉不少,没一会儿一行人就坐在座位上懒得动弹觉得喝撑了。
吃完饭已经九点多了,大家各回各家。
季执生拦了辆车,把懒恹恹的小姑娘塞进去,自己也进去,报了小姑娘家的地址。
小姑娘喝了点酒,醉倒是不醉,估计是困了,一副懒得说话生人勿近的样子,靠在车靠背上闭上了眼睛。
季执生皱眉,伸手摸了摸小姑娘的额头,轻声问:“头疼吗?”
喻理摇了摇头,眉头微蹙,半眯着眼睛看向窗外,“突然有些烦。”
每次都是这样。
突然不知道为什么,胸口就堵了一口气似的,压抑,消散不开,像是想把她压垮,却又很难准确形容的开。
喻理有时候太难受了,甚至扇过自己巴掌,清脆响亮,脸火辣辣的疼,也比不过胸口那阵闷。
这会儿不知道为什么,又开始了。
季执生没有马上收回手,而是轻轻地捏了捏喻理软软的脸颊肉,带着些宠,语气温柔,“小同学,你怎么这么娇气啊。”
喻理偏过头,面无表情地看了眼季执生。
他还在笑,狭长上挑的眼尾带着些红,眸中漾着水光,他说:“那就继续做个娇气的小姑娘吧。”
做我的娇气包。
窗外略过的是明黄色的灯光和郁郁葱葱的树木,少年的侧脸就藏在暖橘色灯光里,他那双好看又醉人的眸中倒映着面目清冷的漂亮女孩。
身处黑夜的喻理心想,季执生就是自己的那一束光。
可是自己的光却笑着,格外温柔地捏了捏她的脸颊,声音清浅,“你做我的光,我做你的糖吧。”
那一瞬喻理格外想哭。
她撇开脸,睁大眼睛看着窗外,硬生生把眼泪逼了回去,吸了吸鼻子,没说话。
心里却又酸又涩,心脏被泡的酸胀。
谁是谁的光啊。
下车的时候喻理趔趄了一下,被季执生扶着,缓了好一会儿才缓过了腿上的麻劲。
她的光耐心地扶着她,站在她的身旁,站在有些湿热昏黄的夜色里,连吹过的风都因为他变得温柔。
喻理想,自己应该朝他走过去。
季执生扶着少女,看着她明媚艳丽的脸颊,被风吹的有些乱了的发丝,喉咙有些涩,突然不知道该不该开口了。
良久,他有些晦涩地开口,开玩笑:“娇气包,腿还麻吗?”
喻理用力地跺了跺脚,抬起脸看他,好看的眼睛里盛着光,说:“不麻了。”
季执生伸手,把她脸颊边有些乱的发丝挽到耳后,手转而握住了她的手腕,带着她往单元楼下走去。
少年的手宽大温热,那一点点的温度从她的手腕一点点蔓延到全身。
喻理突然想到那次生病,他也这么牵着她,还背着她那个幼稚又少女心的粉色书包,走在她前面。
好像就是在那时候,她喜欢上他的。
又或许更早,早到她自己都没有发现,他就已经是她的光了。
-
回到家,宋秋坐在客厅里,听到动静,慢条斯理地开口:“去干嘛了?”
“看牙,写作业,和朋友吃了饭。”喻理面不改色地一边换鞋一边回答她,趿着拖鞋往房间走。
“朋友是男生还是女生?”宋秋站起来,又问。
以前宋秋偶尔也问,也是问这些问题,喻理都是面不改色地胡扯混过去。
“有男有女,陆川也在。”喻理说着,看了眼宋秋,“我洗澡了……你早点休息。”
宋秋听到这声“早点休息”身形一怔,回过神的时候自己这个态度冷淡的女儿已经进了房间、关上房门了。
她心情突然有些晦涩,沉默了许久,回了房间。
喻理洗完澡出来,一边擦头发一边解锁手机看了眼社.交软件里面的消息。
刚才吃饭的时候他们八个人拉了个小群。
【唐迟夏:救救孩子吧,我回到家我爸甩给我两袋子资料,我死了。】
【于靳河:你好惨,我们帮不了你了。】
【陆川:哈哈哈哈。】
【祁佻:我靠回去半路上下雨了,你们那边下雨了吗?】
【唐迟夏:没有。】
【陆川:这叫做局部有雨。】
【程觉:开黑来不来,我晋级赛!】
【于靳河:你找阿执。】
【季执生:没空,我在整理资料。】
喻理愣了下,皱了皱眉,有些疑惑,私戳了季执生,【你还要整理什么资料吗?】
【季执生:给你整理物化生的复习资料,给你买的题目做了吗?】
喻理默了许久,慢吞吞地打字,【没做。】
【季执生:写完暑假作业就开始做,配合着复习资料,不会的就问我。】
【喻理:哦,那你忙吧。】
喻理吹好头发,靠在床上刷微博,听见房门被敲了两下,宋秋在外面问:“妈妈进来了?”
宋秋端着盘洗好的小番茄放到了喻理靠的近的床头柜上,叨念:“吃完就早点睡觉吧,暑假作业记得快点写。”
喻理点了点头,没回话。
宋秋也不多说什么了,怕喻理嫌自己烦,小心翼翼地关上门离开。
喻理望着床头柜上海沾着水珠、颜色鲜红的小番茄,突然有些失神。
良久,轻叹了口气。
这个世界远比自己想象的温柔的多。
喻理想起季执生说“你做我的光,我做你的糖吧”,又想起喻欣说“小理,你也是光”。
那一刻,她开始相信因果了。
窗外是皎洁的月色与漫天的星光,少年少女或坐在书桌前写着东西,或对着电脑打字,亦或是在游戏场上厮杀。
而喻理端着小番茄坐到了桌边,再次难得的拿出了自己的日记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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喻理手账。
2019年7月13日,晴。
我开始相信因果,也愿意相信神佛。
我的光对我说,我也是他的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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喻欣处理完事情之后已经很晚了,给喻理发了条消息问她有没有到家,得到回复之后喻欣伸了个懒腰,去厨房捯饬夜宵。
简单的煮了些馄饨,弄好汤汁之后端着碗筷到餐厅桌上吃。
晚饭回家里吃的,喻崇山和母亲许晓青又想给她介绍相亲对象,闹腾的没吃多少东西。
喻欣心想自己也不过23岁,才大学毕业一年,长得不算丑家里也不算穷,还怕找不到对象吗?至于这么急吗?
和崔宥佳打电话抱怨的时候崔大小姐说:“你算幸运的了,至少还能选择自己的幸福。”
“像我们家,我二姐和三哥都有联姻对象,还都互相看不顺眼,但再不喜欢也只能结婚,这牵扯到家族利益,我也差点被安排了好吗。”
虽然听起来很惨,但喻欣还是毫不客气地笑出了声儿,笑了好一会儿。
豪门利益牵扯众多,虽然看起来光鲜亮丽风光无限,但牺牲的也很多。
喻欣叹了口气,道:“那也是因为你是幺女,家里宠着,真比你兄长们幸福不少。”
崔宥佳认同地点点头,“虽然我爸妈也催我谈恋爱,但至少比和互相看不顺眼的联姻对象大眼瞪小眼好。”
“不过喻欣,你妹妹和季小太子爷怎么回事?”
喻欣想到最近经常能看到的那个帅气少年,眸光闪了闪,“他们爱怎么样怎么样吧,反正季家那个也没未婚妻。”
“……”崔宥佳默了默,“就祈祷季小太子爷不是渣男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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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秋躺在床上,翻来覆去地睡不着,忍不住拿了手机给喻崇柏打电话。
喻崇柏从工地监察下来,一身疲惫,刚睡着没多久,被吵醒了语气颇差:“这么晚打电话干嘛?”
“你什么时候回来……女儿挺想你的。”宋秋坐在床上问。
喻崇柏愣了愣,语气缓和了些:“这边抽不开身,我到时候看看,还有什么事吗?”
“……”宋秋张了张口还想问什么,但最终没有问出口,只能说,“没了,你休息吧,有空就多回来。”
挂了电话,宋秋有些失神。
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喻崇柏越来越忙,经常出差不回家,一个月见不了几次面。打电话也越来越不耐烦了,只有谈到女儿的时候态度才会好一些。
她也怀疑丈夫在外面会不会有了三,但是不愿意去想。
这是她的丈夫,她从年轻时候就认识了的、喜欢并爱了快二十年的男人,他们还有一个漂亮乖巧的女儿。
宋秋躺在床上想,等这次喻崇柏回来就问问清楚吧,夫妻之间不应该有什么嫌隙,会影响感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