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宫。
黄娘娘正抱着姜娘娘痛哭,不想怀中黑光一闪,成了只牙尖嘴利的猫妖,黄娘娘匆忙丢去,再一想她临终遗言,又道了声糟糕,赶紧差人追回两位千岁。
费尤这边中宫复旨,言说两位千岁欲要弑君,纣王一想那俩孩儿是不是人尚未可知,听了谗言越加愤怒,命晁田晁雷拿了龙凤剑,奉旨取亲儿头颅回来。
殷郊殷洪回返西宫,见亲妈果真妖魔,那叫个不可置信,又被黄娘娘遣去杨妃那里逃难,一番应付最后跑到文书房求助。
其间杨妃乃玻璃心中的玻璃心,自问抵不住后宫凄苦迫害,自怨自哀半晌,一条白绫自尽,和姜娘娘一道上了封神榜,这些后话暂且不提。
却说两位千岁到了文书房,几位皇叔皇伯都在看奏章,见两人披头散发着实诧异。
“皇伯救命,父王要杀我们!”殷郊携弟哭诉道。
黄飞虎和比干相扶两位,急切问道:“到底怎么回事?”
“……就是这般,母亲临终前让我兄弟替她报仇,不想回来再看她已成了黑猫,父王……”
可怜姜娘娘,本来一句刚烈誓言被猫身扭曲,死后口不能言,差点害了自家孩儿性命,徒呼奈何……
“这……这……”
众皇叔皇伯久久无言,真相反转太快,让人着实目不暇接,话说其中也有蹊跷,姜娘娘为何要害陛下,那么问题来了,你跟个猫妖怎么说理。
“皇叔救命呐!我们兄弟是人,不是妖……”
“是啊,若为妖身早弄风跑了,何来劳烦诸位。”
殷洪这句话挺有道理,众位大人回过神紧急商议起来,三两句不离王命,这可苦了两位千岁,利剑悬头刻不容缓,再迟片刻龙凤剑当头,左右还是个死。
“我们兄弟反了!纣王无道昏君,青红不分就欲弑子,败坏伦常如何奉其为主!”
守殿大将方相方弼并肩进来,两人身材魁梧异常,一手一个背着两位千岁就走,命中注定合该有此一出,至于两个大汉的五族,自然被夷灭了个干净。
因果丝线牵扯,皇宫里的事情胡飞一清二楚,这波操作居然也能走回正轨,那他这游戏玩的有什么意思可言,角色扮演吗?下次再多加点儿料试试。
白衣青年行出皇宫,慢悠悠踱步在大街上,心情甚好拐了个弯,走进道旁一间酒楼,凡酒虽烈却别有劲道,折扇晃荡依靠栏轩,翩翩佳公子是也。
“哎……你谋死她也就罢了,为何还毁她身后名节,这罪过小妖知否?”
扫兴恶客不请自来,胡飞外表坦然自若,内里却提了十二万分的警惕,能悄无声息到他身前的,至少也是大觉真仙。
小狐打量来人,眼前是个美貌妇人,脱身藏迹的鼠辈,大罗又如何?终归格局太低不敢自己下场耍闹。
他不理会女人,自饮自酌慢品慢咽。
“贫道看你骨骼清奇,趁入劫未深跟我回山证觉如何?”美妇人坐在胡飞另一边,眼中时有清光闪烁,自有道德高人风范。
“噢?我那三位姐姐骨骼更清奇,不若一起吧。”狐儿洒然一笑。
“你们不同,她们乃是应劫之人,狐儿你榜上无名,为何摊此恶事?”她说道。
半晌后,胡飞嘘着眼说道:“姜后榜上有名,我送她一程实为天命。你算她死后存节,我要她死后失节。”
“天命在她,在你,还是在我?”
“那么你再算算,现在天命要她存节,还是失节?”
“噫……?小妖好深的算道,也罢……也罢……”美妇人失笑片刻,自知失礼躬身一揖:“道友好手段,吾不及也。”
“下场亲自玩玩儿?”胡飞冷笑不止,晾她也不敢现出真身。
美妇被说的有些气恼,还是礼貌道:“只是吾家侍女遭噩,吾前来护持一二,道友玩笑了。”
“不曾问前辈大名,敢回否?”
“西昆仑王母。”妇人捻指一笑,接着道:“道友如此精通算道,自然清楚大劫始末,万死无生之局为何还要执着?”
“哈……哈!哈!”
青年长身而起大笑不止,下一刹那猛的拍碎餐桌,怒吼道:“为何!为何!为何!”
“天定封神!天定呐!”
“我家姐姐低头弯腰撑起一台大戏,让群雄踩了又踩,跳了又跳。大家都是奉天行事,为何她要死!你告诉我为何!”
美妇不曾想到胡飞反应这般激烈,一个小伎俩遮住凡人视线,叹道:“残害生灵,陷害忠良,荼毒天下理该遭劫。”
“天命难违。”
“是啊……天命难违……晚辈告退。”青年施了一礼以示冒犯,遂负手颠颠下楼,消失在街道拐角。
天在讲一个鬼故事。
不残害忠良,几个王后比干杨任等人怎么上榜?不荼毒天下,哪有后面的种种因果?
而姐姐胡婧,懵懵懂懂的一头扎进大劫,到头来顺了天命,榜上送人无数,却害了自己。
道不同不相为谋,待来日……看谁能笑到最后。
兜兜转转,又来到黄府,胡飞一扫心中阴霾,踌躇半晌不敢进门。
他怕见到黄雪燕,这还要从那天算命说起,他算到的天定姻缘,就是自己本人。
胡飞既然入了大劫进了人道,自然得遵守其法理规矩,有些能越线有些则不能,比如不得传召不能入宫,入宫后却能随意惑乱,此乃请君入瓮的死板龙气规则。
再比如这桩凡间姻缘,往后在商为官少说也得三十多载,凡人结婚生子是为定论,往后他的官越来越大,这些事情推不过去的。
哪家女人都行,娶来幻术敷衍了事即可,独独不能是黄家闺女,夫妻一场没爱也有恩,到那日他怎下得去手,此女跟他注定是场悲剧。
“古大哥!”
姻缘牵扯,在王府的拐角噶啦都能碰到小娘皮,这可怎么办?
雪燕俏生生立在胡飞身前,小声道:“那天的事,对不起……”
“傻丫头,没事的。”胡飞含笑说道,天命果真难违……
“耶!”
娇娘兴的蹦起老高,大眼睛里闪闪发光,围着胡飞说这说那,叽叽喳喳有无数的话题。
是谁在浅笑低吟。
是谁在捻花侍君。
是谁在年华豆蔻。
是谁?飞蛾扑火?一往无前?
莫言情,莫说爱……且这样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