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耽阳回到府前,发现大门虚掩,有一种不好的预感向他袭来。
他忙推门进去,看见一个大夫模样的医者正步履匆匆地往褚玉苑走去,林耽阳赶忙也追了过去,却与迎面而来的平生撞上了。
平生正想骂人,却看见是林耽阳,忙道:“公子,您到哪去了,主母都快急死了!夫人晕倒了,你快进去!”
林耽阳一听,怕是陈思郁从心来就晕了,不住地怪自己刚才说话的语气太重,一踉一跄地跑进了房。
林舒云看到林耽阳如此焦急,怕他影响了大夫的诊断,一把拉了他出来,道:“你,你到哪里去了!你刚才和夫人吵什么了!”
“大姊,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夫人怎么样了?”林耽阳想松开林舒云的手冲进房里去。
“云箩哭着跑来告诉我的时候,你夫人已经晕在床上了,玉笙扶着她,也不知如何是好,你说你一个家里的顶梁柱,夫人有孕在身,你什么话都不留就跑了出去,家里有什么事,谁可以作主?”林舒云大骂道。
林耽阳无话可说。
的确,当时与陈思吵架的时候,他心里只有赵玲珑受的苦,他感同身受。
陈思有家,有父母,还有现在对她很好的大姊,而赵玲珑只有他,所以,林六郎才会如此在意赵玲珑。
两个主子站在房门外等着大夫的诊断,仆人们也不敢作声。
大夫出来了,林舒云赶忙让李妈妈给大夫沏了茶,上了点心,让大夫详说一二。
“请问林家主母,夫人事前可有经历什么烦心之事?”大夫问道。
林舒云看了看林耽阳,示意他答大夫的话。
“大夫,您就直接说夫人怎么了。”林耽阳并不顺着林舒云的路子来。
大夫端着那杯青蓝梅花点缀的茶杯,慢道:“夫人本来身子底子就不好,现还有孕在身,诊脉后发现其气郁心结,这对孕母来说,真的不是一件好事,长期以往,怕会对腹中孩子的影响。”
林舒云一听,真急了:“大夫,那请您说说,我们应该怎么办?”
“这样,我先开几幅药给夫人服用,因胎儿在孕母身上不稳定,用药期间,夫人暂不能离床,吃喝拉撒均要在床上。”大夫道。
“嗯,嗯,好的,还有什么要注意的?”林舒云道。
“药吃完后,我再来诊治,这期间,因为孕母在床安胎,怕她心郁加重,你们要想办法为其找找乐子,让她开心些,这样对她的气郁心结有好处。”大夫道。
林耽阳忙道:“好好,这我们会注意了。”
芳苓领着大夫出去领诊金及拾药,林耽阳趁众人没注意进了房。
陈思在床上还没醒过来,玉笙坐在床边,拉着她的手,好像在说着什么。他轻轻地走了过去,玉笙见了他,忙把床边的位置让给了他。
林耽阳对她点了点头,轻道:“玉妹妹,你刚才在说什么?”
“我在给夫人念《地藏经》呢,以前在郑府的时候,我是郑府正室的大丫头,也许郑府大太太知道郑埜作孽深重,每天都吃斋念佛,所以我也跟着会一点。刚才大夫讲,夫人气郁心结,胎不稳,要躺在床上安胎,可以给她念念佛经,排解一下抑郁。”玉笙微笑道。
林耽阳皱了皱眉,道:“六郎谢过玉妹妹。但我朝佛教徒甚多,且以此逃赋税,不耕种,无国家无益,我也不想我的儿女听此佛法,学此佛法,妹妹以后不要在夫人面前诵读这些了。”
“好吧,六哥哥,您怎么说,我就怎么做罢,如果不是你,我现在还不知流落何处呢!”玉笙诚恳地道。
“夫君,你回来了?”陈思醒了,想撑着起来。
林耽阳忙扶着她,道:“别,别起来,大夫讲你胎儿不稳,要你在床安胎。”
“什么?在床?不要,我不要在床上。”陈思一听,那大小姐脾气又上来了。
玉笙笑道:“夫人,六哥哥在这里呢,都嫁为人妇了,还这么小孩子气呀,小心肚子里的那个学你!”
云箩听着掩面而笑,陈思自己也不好意思了,乖乖地挨着床边躺下,拉着自家夫君的手不肯放。
“六郎,你可回来了,我以为你不回来了……”陈思说着眼又红了。
林耽阳把她的锦被往床里塞了塞,道:“哪里的话,这是我的家,我不回来能到哪去!”
“哼,还能到哪去,到……”陈思的嘴被玉笙捂住了。
玉笙道:“夫人,你别再这样把这些事情放在心上,舒心舒畅对你和孩儿都好,到时吃亏的可是你自己喽!”
“思思,你醒了?醒了就好,阿弥陀佛了,一会要还神去!”林舒云终于展眉笑了。
“让大姊担心了,是我不好!”陈思低着头道。
林耽阳站了起来,扶着林舒云坐了过来,林舒云道:“说的什么话,是我没教好六郎,这个小子官当不大,脾气倒上来了,回头我让他跪在爹娘面前反省一下自己。”
陈思听罢可着急了:“别别,大姊,这事情我也有错,是我不应该吃一个奴婢的醋。”
林耽阳一听,心里一紧,眉头又皱了起来。他道:“大姊,我去看看药可好了。”
“思思啊,你这样说就对了,赵玲珑我早就想遣她走,现在好了,她终于走了,也不用整天在我面前晃来晃去。一个小蹄子,还想蹬鼻子上脸!也不看看自己是什么命!”林舒云鄙夷的道。
陈思一直都有一个疑问,为什么林舒云会这么讨厌赵玲珑,除了赵玲珑和自己夫君的主仆关系有点暧昧不清,她不至于这么对赵玲珑厌恶之极的。
“大姊,我能斗胆问您一个问题吗?”陈思扑闪着大眼晴问。
林舒云料到陈思会因为自己对赵玲珑诸多挑剔而生疑,但是她心里没做好准备,她也不想陈思再多念想,便道:“她进我林府前,身世便不明不白,我爹是看她寄居在她舅父家时过得不好,而且有学问,才讨她回家给六郎做伴读,谁知这个女子,唉……”
陈思听罢,明白了这是一般大户人家都会避忌的仆人买卖,身世不明,且容貌姣好,又有学问,心里就会萌生高攀的想法。
现在她离了府,六郎也回来了,陈思也就把悬着的心放进了肚子里,安心在床上养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