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耽阳向郑埜要人了后,马上往玉辰良的房中走去,却不见他在房中,询问小厮,被告知辰良一早就被郑埜派往石头关去了。
林耽阳一听,意识到郑埜选玉辰良做他的判官,实属一个明智的选择。
他回房后,吩咐了平生一番,让他也往石头关去了。
这边郑埜想来想去,不明白林耽阳为什么一定要玉笙。他忽然一拍大腿,想起玉辰良今早就往石头关去了,他身上还带着郑埜要他今天在石子关接收粟特商人给他“带”回来的香料,如果被林耽阳知道了,那还得了?
郑埜慌了,连忙叫侍女换衣裳准备出门。
一出门就和迎面而来的人撞了个正着,原来是行军司马曹晏路。
曹晏路挡了郑埜,郑埜很生气,他道:“你一大早的撞进来,找死吗,有什么事等我回来再说!”
曹晏路举着军书,道:“郑大人,探子来报,吐蕃大将悉诺罗正率领吐蕃军队往我甘州方向集结!”
郑埜的心思哪里管吐蕃不吐蕃,他现在只想着亲自把玉辰良给找回来。
他吼道:“滚开,咱们的城墙这么厚,吐蕃人一时半会还打不过来,让甘州城防做好防御。”
说罢,甩下一脸懵的曹晏路而去。
就在郑埜急匆匆地往石头关去的时候,林耽阳在郑埜给他的院子里,正在想怎么规划好这座园子,却在院门前看到了焦虑万分的曹晏路。
他叫住了曹晏路,道:“曹司马,看你这么着急,是发生了什么事情吗?”
曹晏路一见到林耽阳,好像抓住了救命稻草一样,马上向林耽阳奔来,给他看了前线战报。
林耽阳道:“郑大人呢?郑大人这会不应该在沙盘里‘指点江山吗’?”
曹晏路道:“还好说,我正想给郑大人汇报战况,他却急急地骑了一匹马往关卡那边去了,有什么事情比战事重要?”
林耽阳笑笑,心里对那些老臣的上呈给帝上折子里的情况已经明瞭了,他对曹晏路道:“郑大人想必对甘州城防很了解,他知道吐蕃人未必会这么快攻破,来,我们沙盘看看吧!”曹晏路点点头。
郑埜骑着马,一路狂奔至石头关,关卡士兵见尘土飞扬,正欲喝止,见到的却是顶头上司,慌忙地上前给他牵住了马,再欲行礼时被郑埜问道:“玉辰良呢?”
士兵们答道:“玉大人刚才已离开了。”
郑埜想那是大祸临头了,忙问他往哪个方向去了,士兵们指了指,郑埜一看,前方隐隐约约有一个似玉辰良的身影,他赶忙骑着马向前奔去。
玉辰良走着走着,忽闻身后有人呼喊他的名字,他一听,正是节度使郑埜。他一皱眉,侧身向其行礼,郑埜问道:“辰良,我要你收的那份单据呢?”
玉辰良没说话,从内衬掏出一份单据递给了郑埜,郑埜一把抢了过去,道:“好了,你可以回去了。”然后把单据塞进了自己的衣服里。
郑埜正想策马回去的时候,转身对玉辰良道:“辰良啊,你可以啊,你是使了什么法子,让林耽阳替你赎了你妹妹玉笙?啊?看不出来你玉辰良还有这本事!”
玉辰良一听,睁大了眼睛,嘴也张得老大,郑埜对他摆摆手,道:“罢了罢了,反正你对我来说已经没甚用处了,任你翻也翻不过天来。”道罢转道回府。
玉辰良半天才回过神来,才意识到原来昨晚,自己喝多了说了些不应该说的事,把自己的妹妹搅进来了这个乱局,他这一生,只为保护好这个妹妹,来日可以给她脱了奴籍,给她找个好人家的,可是现在……想到这里,他赶忙跑回了节度使府。
回到节度使府,才发现府中已乱作一团。一打听,才知道吐蕃人已经集结在陇右道,准备进攻甘州,郑埜和一众幕僚正在营帐内商讨战事。
玉辰良静悄悄地走进营帐,靠近了林耽阳,在他耳边轻轻道:“六郎,怎么郑大人说你赎了我妹妹?这是怎么回事?”
林耽阳转身也轻轻地道:“放心吧,你妹妹应该已经到了我郑府,我大姊会对她好的,她一定会平平安安。”
玉辰良一脸感激,道:“六郎,你救我妹妹于水火之中,你的恩德我当涌泉相报!”
林耽阳回头对他一笑,示意他不要再说了。
营帐里,行军司马曹晏路道:“悉诺罗率领的吐蕃军队走大斗拔谷,进攻甘州,但甘州城防如郑大人所料,城墙尚属坚固,不知各位幕僚有何高见?”
营帐内无人声张,静谧得让人抓狂。林耽阳正欲说话,被玉辰良一把拉住衣袖,示意他不要发表自己的主张,并用眼瞄了瞄郑埜。
只见郑埜在椅子上轻闭双眼,仿佛在等着一干人等说话。他等了许久,周遭还是很安静,他突然睁开眼睛,烦燥地道:“各位都是食我朝俸禄的,怎么大敌当前,大家都不声张了?”
林耽阳实在忍不住了,他拉开玉辰良,向前一步,道:“郑大人,六郎有一计,想道出来给大家参考一下,可否?“
郑埜一听,终于有人找骂了,还是林耽阳,行,你说,正好我想找人解气。他道:“六郎请讲!“
林耽阳道:“刚才郑大人外出,我和曹司马看了一下探子的回报,指吐蕃人此次前来只是轻装挺进,只带了少量的干粮和辎重,想必是在找寻我军主力与之一战,轻则可收获不少粮草和战马,重则可取回一座城池,那么我们只需避开其主力,加大对甘州城防的防固,拉长其作战时限,来日等我西北天气转冷时,再攻其主力即可。”
郑埜一听,不说话,心里却是在想,这个林耽阳可真不错,心思够缜密的了。
行军司马曹晏路听罢,不禁叫好,其他幕僚也跟着起哄,道:“这个打法好,知已知彼,百战不殆啊!”
郑埜摆了摆手,道:“六郎,不错,不愧是探花郎,那么,这场仗你觉得谁能担此重任?”
众幕僚一听郑埜要点兵,纷纷不出声了,谁都知道吐蕃军队武德充沛,民风强悍,谁也不想在这里被马革裹尸,都沉默了。
还是林耽阳,道:“六郎愿为郑大人分忧!”
郑埜听罢,倏地从椅子里跳了下来,大声道:“好!好一个六郎,郑埜我准了,来人,把我的‘锁子甲’取来!”
亲兵把郑埜珍爱的锁子甲取来了,他亲自交给林耽阳,道:“六郎,今晚我给你备上酒席……”
林耽阳道:“郑大人,战事要紧,六郎还是去营房点兵,检查好大家的装备,明日一早启程去甘州吧!”
郑埜被拒绝了,很不高兴,但还是得装出一副笑脸,道:“好,六郎需要些什么,尽管向为兄提!”
玉辰良这时站出来了,他道:“郑大人,玉辰良想跟着林大人一同前往!”
郑埜疑惑地道:“玉辰良,你又不懂打仗,不懂兵法,去搅什么乱!”
林耽阳道:“郑大人,您还是允了吧!玉兄在营房内还可以帮我出谋划策,不用上前线。”
林耽阳从营房回到自己小院后,跟着他进院的,还有急匆匆跑来的玉辰良。
玉辰良一进院,就向林耽阳跪下了,他恭恭敬敬地对林耽阳磕头道:“六郎,辰良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以后辰良和玉笙的命就是你的了,只要你一句话,辰良我当以命报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