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耽阳把玉辰良迎进了房内,玉辰良道:“方才在醉霄楼,谢林兄帮我解围了!”
林耽阳道:“都是郑大人的属下,哪有那么多客气话!”
玉辰良神神秘秘地在包裹里拿出了一瓶酒,打开酒瓶盖,递给了林耽阳,道:“林兄,看看我带了什么好东西过来!”
林耽阳接过去,闻了闻,道:“这不是凉州葡萄酒吗!你从哪弄来的?”
玉辰良道:“这你就不要管了,拿两个酒杯来,咱们喝几口?”
林耽阳转身给平生点点头,平生离了房去找酒杯了。
林耽阳对玉辰良道:“既然玉兄当我是自家兄弟,那咱俩就不要这么生分了,叫我六郎就好!”
玉辰良听罢一脸高兴,道:“好咧,六郎!六郎叫我辰良吧,今晚我们大醉一场!”
林耽阳笑道:“看来郑大人给安排的醉霄楼美酒美人都比不过这一坛子葡萄美酒啊!”
玉辰良听罢,大笑道:“六郎说玩笑话了,那个风月场,辰良可呆不惯,辰良只喜欢和弟兄们喝!”
林耽阳道:“郑大人似乎挺喜欢胡姬的,他府上是有一个姨太太准备要临盆了吗?他也不担心啊?”
玉辰良一听,赶忙压低了声音,道:“六郎,小心隔墙有耳!这个姨太太来头可不小!”
林耽阳装出一副惊讶的样子,道:“噢?什么来头?辰良兄可否道来听听?“
玉辰良道:“这个姨太太叫魏悠悠的,生得娇小玲珑,温柔绰约,细长的柳眉,如玉脂般的雪肌肤色奇美,啧啧啧,真乃西施再世。”
林耽阳听着他的形容,浮现的是陈思和赵玲珑两个样子混合在一起的美人,在他眼前飘来飘去,玉辰良看他听得有点出神,便笑道:“六郎,你怎么了,是想着家中娇妻了吗?”
林耽阳回神,端起酒杯反笑起玉辰良:“辰良,你见过郑大人的这个姨太太?”
“在她尚在闺中时见过,入郑府后就没有了。唉,她家人想着可以嫁入郑府是多么荣耀的一件事,可惜了。”
林耽阳继续装傻:“咦?怎么可惜了?入郑府,虽是做姨太太,可也是入了官门啊!“
玉辰良道:“郑埜当时看上了这个魏家小姐后,千方百计要把她纳入府中,魏家也是千方百计不愿意,在媒婆的怂恿下,选定了良辰吉日想将她远嫁于瓜州另一富商家,谁知道这个媒婆也是郑埜安排的人,郑埜就在魏家小姐出嫁前几个时辰,以魏家私贩官盐和铁器之名,将其一家上下打入监牢,魏家小姐得知后,以屈身入郑府为由,让郑埜免了其一家人的罪,谁知……谁知郑埜这个老**……”
林耽阳道:“谁知这个郑埜待魏家小姐入府后,还是流放了魏家上下,并抄其家,在流放途中将魏氏一家全部灭口。魏家小姐被蒙庇,至今还以为自己家人安然无事。”
玉辰良惊讶地道:“六郎怎么都知道?”
林耽阳笑道:“这不是在那日经过凉州城的时候,偶尔听到的。”
说罢,给玉辰良倒了一杯酒,自己先饮为敬。他继续道:“辰良,我知你身为进士出身,被委派至河西,在这里只是做一个判官,但是我知道你为人正直,你看到了我看不到的东西,是这样吗?”
玉辰良道:“判官这个名字倒是好听,可是只是这样抄抄写写,有什么意思?”
“辰良,你跟着郑大人也有一段日子了,他信任你,才把你放在他的贴身位置上帮他做这个行当。”
玉辰良叹了一口气,似乎有话欲言又止。
两个人都不说话了,许久,还是林耽阳打破了沉默。
他问玉辰良:“辰良是哪里人?”
“辰良为洛阳人。”
“那就是和郑埜大人是同乡了!怪不得郑大人这么信任你!”林耽阳道罢又给他倒满了酒。
玉辰良忙压着林耽阳的手,道:“六郎别乱说话,实则,实则……”
“实则什么?莫非郑大人对辰良兄的家人多有照顾?”
玉辰良一听,端着酒的手一抖,差点把酒洒了,林耽阳忙递手过去托着,笑道:“辰良兄也想让土地伯公试试这凉州美酒?”
玉辰良顿觉失礼,再倒了一杯酒向林耽阳致歉,道:“辰良失礼,六郎莫怪!”
林耽阳端着酒道:“辰良兄若信得过六郎,心事可否告知?或许六郎可以帮忙?”
玉辰良一饮而尽杯中酒,道:“六郎,实不相瞒,当年爹娘为了我的科考,已将家中值钱东西典当了,卖得什么都没有了。还有一个妹子,虽然生得不咋样,可还是我的妹妹啊,爹娘没有办法,只能把妹妹卖予给人伢子了。”
“那现在呢,找得回来吗?”
玉辰良又喝了一杯,端着空的酒杯,道:“当年我就考了进士,没能像六郎一样考到殿试。然后我就进了吏部,被郑埜在吏部选上,来到了河西。”
“我问的是你妹妹!”
“别急,郑埜选我过来这里前,已经打听好了我的底细,他找到了收我妹妹的人伢子,把我妹妹找回来了,但郑埜对我提了要求,他要我给他在河西做判官,他保护好我妹妹不再流落街头。”
林耽阳听罢,更加好奇:“你妹妹现在何处?他怎样保护她?你只是做一个没有实权、没官职的判官,他为什么要费那么大的力气?”
玉辰良苦笑道:“我妹妹现在郑埜京都的府中,他给她入了奴籍,侍奉他的正房,而我,在这里做的判官你以为只是普通的判官吗?”
林耽阳突然间明白了。
他对玉辰良道:“辰良兄高堂尚在?”
“我现在只剩下妹妹这个亲人,可是,我一年都见不到她,也不知道她过得怎样!”玉辰良说完叹了口气。
林耽阳想了想,顿生一个主意。他送走了醉醺醺的玉辰良后,修书一封,交代平生,要他去驿站交给驿卒,快马给远在京都的大姊送去。
第二日,林耽阳来到节度使府,求见还没醒的郑埜,他明知故问的道:“郑大人昨晚休息的可好?”
郑埜带着满身酒气,道:“六郎昨晚怎么那么快就回来了?不喜欢胡姬嘛?那过几日为兄再给你寻些上乘的?”
林耽阳笑道:“不不不,六郎睡醒,就回府中去了。对了郑大人,您给我的那个小院,我没有一个可靠的仆人可以呼唤啊!”
郑埜一听,来了兴致,道:“六郎你想要什么仆人没有,为兄立即给你寻来!”
林耽阳忙摆摆手,道:“六郎听说您在京都府邸就有一个上乘的,不知大人肯割爱否?”
郑埜疑惑地看着他,道:“哦?是哪个?”
林耽阳笑道:“就是您判官玉辰良的妹妹——玉笙。”
郑埜更迷糊了,以为自己听错了,道:“为什么是她?样貌和才干她都不是六郎你该选的啊!”
林耽阳上前问郑埜道:“怎么,郑大人莫非对这个奴婢有……”他特意拖长了“有”这个音。
“什么话!六郎说笑了!”
郑埜觉得是不是昨晚把玉辰良也带去醉霄楼是个错误的选择,但他又不愿得罪林耽阳,心里的小算盘打得噼里啪啦响,最后还是向林耽阳妥协,答应了他。
郑埜随即写信交给亲兵,要他赶紧把玉笙送来河西,林耽阳坐在椅子上翘着二郎腿,端着茶,道:“郑大人,不必如此着急,先把玉笙和她的奴籍送至我林府,待我大姊调教一番,再定日子把她送来不迟!”
郑埜只好照做,谁叫这个是他的红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