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舒云安抚好陈思,回到自己的房中,呆呆地坐坐在榻上许久都不说话,李妈妈端茶进来看着她一动不动,有点担心,问道:“主母,你怎么了?“
林舒云揉揉眼,道:“六郎他们回来也有些日子了,你觉得陈思她如何?“
李妈妈道:“回主母,作为奴婢,不应评论家中主子!“
林舒云道:“你跟了我这么久,我和你还以主仆相称吗?”
李妈妈笑笑:“主母,陈思虽为大小姐,她以前在陈府恐怕也是说一不二的,也没什么长辈教她些规矩,现在和大人成亲了,对您未免有些怠慢。”李妈妈一边说,一边看了看林舒云,林舒云眯着眼,没什么表情。
过了一会儿,林舒云才道:“刚才陈思说,他俩成婚后到现在,仍未……”
李妈妈给林舒云准备着厨房刚做好的“透花糍”装在盘子上,递给了主母,等了半天还是听不见她说下句,于是道:“仍未什么?”
林舒云看着她,道:“这,你还不懂?”
李妈妈想了想,叹道:“六公子这是为何?既然有仇,为何还要迎娶此女?既然已娶,为何要如此折磨?”
林舒云叹气道:“作孽啊!当年不是因为我,现在怎么会有这样的事情发生?”
李妈妈知道自己不应该说话,但还是忍不住:“主母,过去了就让它过去吧……”
门外响起林耽阳的声音,道:“不,我不会让它过去!”
林耽阳推门进来,请了李妈妈等仆从退了,在大姊身旁坐了下来。他道:“大姊,这个仇恨跟了我这么多年,早已根深蒂固,怎么会过去?”
林舒云道:“那,你为何还要娶她?”
林耽阳道:“陈从在你身上留下的烙印,让她也试试吧!”
林舒云看着自己的弟弟,仿佛不认识他一样,她轻声地问:“六郎,你从未爱过她吗?”
林耽阳眼中闪过一丝柔情,但他说出来的却是:“从未!”
林舒云道:“六郎,欺骗世人很容易,可是能骗过自己吗?”
林耽阳道:“这个女人,我不会对她动心的!”
林舒云还是轻声地问他:“六郎,你不为林家传宗接代吗?你其他的哥哥都未有儿郎出世,林家也只有你这个男丁了!”
林耽阳道:“传宗接代的任务,轮不到这个陈思!”说完辞别而去!
林舒云不懂为什么林耽阳娶了陈思回家,却不与其行夫妻之实,自己当年的一意孤行,当时不仅害了林家四个弟弟,现在最小的这个弟弟出人头地,娶回家的却是仇人之女。
想到这里,林舒云起身步入佛房,再次跪在菩萨和祖宗面前忏悔,李妈妈看见这个孤独的背影不甚唏嘘。
林耽阳郎从大姊房中出来后,府中来了他昔日同窗金圣凯。
他一见林耽阳,就拉了他出去喝酒叙旧,直喝至亥中才回,又是醉醺醺的。
回府后,平生想把他送回房中,他却甩开平生的手,径自往赵玲珑房中去。
平生自知拗不过他,只得替他敲门。
门开了,林耽阳往榻上躺去,平生拉着赵玲珑,道:“好姐姐,你要知道现在是在徽州,公子现在醉成这样,你可别让他呆太久,我在门口等你。别关门,不要给别人留下话柄!”
赵玲珑点点头。
半掩门后,看到林六郎躺在榻上半眯着眼,已经醉得一塌糊涂,突然一个起身,往床边不住地呕吐。
赵玲珑拿了盆子给他接过污秽物,拧了帕子想给他擦脸,却被半醒的林六郎抓住了手,他道:“玲珑,我没有醉,你再去拿酒来,我们来喝!”
赵玲珑知道他的酒量,想要再喝已经是醉话,但又不能拒绝他,便道:“好,公子,你等着,我给你拿。”
说罢,赵玲珑在药柜里拿出解酒药,把它融在了水里,就着林六郎的嘴给灌了下去。
林六郎的舌头一碰不是酒,伸手就想摔碗,赵玲珑按住了他的手,还是灌了不少,林耽阳不高兴,一个趔趄就摔到在地,粗鲁地道:“怎么了赵玲珑,现在连你也违背我的意思了?”
赵玲珑想把他扶起来,还是力量不够,正欲喊平生,被林耽阳挡住了嘴,他道:“赵玲珑,你知道你每日都在陈思那里晃来晃去,这样不好吗?”
“如果六郎不喜欢这样,那就把玲珑送出府去吧?”赵玲珑笑道。
林耽阳托起她漂亮的下巴,细细地端详着,道:“我可舍不得放你出去……,唔,你比陈思有意思多了!”
赵玲珑一双美目望着他,也不说话。
赵玲珑点点头,刚想靠近他,门突然被打开,风风火火地进来的,是林舒云!
林舒云使了一个眼色给旁边的李妈妈,李妈妈马上对眼,上前就对赵玲珑一个耳光,甩得赵玲珑摔倒在地。
林耽阳一见,本来就半醒的酒,瞬间整个人就被缴了一盆冷水一样,厉声道:“李妈妈,您做什么!”
林舒云道:“怎么了,我还不能教训一个奴婢?”
林耽阳心虚地问道:“大姊,您怎么了?我喝了酒,想在赵娘子这里先醒酒再回房中,您怎么能这样?”
李妈妈道:“六公子,刚才我和主母都看到您一进府就进了赵娘子房中了,好在主母及时喝退了众仆人,不然给夫人知道了,可就不好了!”
林耽阳看着李妈妈,道:“看来,我是被妈妈您监视了?”
李妈妈作揖道:“奴婢不敢!”
林耽阳走到她面前:“那您是何用意?您凭什么打我的人?”
林舒云听到了更气了:“什么叫做你的人?她是什么身份!她只是一个奴婢!一个主子回到府中,不是回房让自己的妻子侍候,反而进了一个奴婢的房中?”
赵玲珑跪在地上正想说话,被林舒云打断:“赵娘子,这里轮不到你说话!我提醒你,你既然回到我林府,只要我还是这个府中的主母,你一天都别想被六郎扶为姨娘!奴婢就是奴婢的命!”
林耽阳一听,知道了他和赵玲珑之间的情愫还是被大姊知晓了!他也向林舒云跪下,他道:“大姊,您多虑了!我和赵娘子之间是清白的!”
林舒云“哼”了一声,道:“六郎,你还要回京复帝命的,你既已娶夫人,你的官路怎么走,你想过没有?你要把自己的前途押在这个奴婢身上?“
林耽阳不好再说什么了,他扶起赵玲珑,向林舒云道:“大姊,我回房去了!“
林舒云等弟弟出去了,让李妈妈关了门,向赵玲珑道:“你可记得你随公子上京时我和你的约法三章?“
赵玲珑哭唧唧地道:“回主母的话,奴婢记得!“
林舒云搓着手指道:“既然记得,今晚何故犯错?“
说完转向李妈妈,道:“李妈妈,府中可有奴婢有自己房间的传统?”
李妈妈摇摇头,道:“没有,赵娘子是第一人。”
林舒云笑笑,道:“那就不要破例了,赵娘子,你以后就和云箩一间房,随时听候夫人的传唤!”
赵玲珑无奈的点点头,当晚就搬至了云箩房间。
云箩很好奇,道:“赵娘子,你怎么了?你怎么搬过来了?”
赵玲珑哑声道:“没有为什么,主母说我作为一个奴婢,是不配有自己的独房的!”
林耽阳回到房中,陈思还在等他。
陈思一见夫君回来,高兴地跑了过来,想给他一个环抱,谁知他一个转身,让陈思扑了个空。
林耽阳不想说话,坐在床边,皱着眉,脸色很难看。
陈思看着他,也不敢说话。
陈思养成了每天晚上都要等赵玲珑到房中给她梳头按摩后才能安稳入睡的习惯,然而今晚却等了赵玲珑好久,也不见她前来。
陈思在房中踱步道:“咦,今晚赵娘子怎么了,不舒服吗?怎么那么久都不来给我梳头?”
林耽阳本来压了一半的怒火瞬间爆炸,他转向陈思,叫她:“你过来!过来我这里!”
陈思听了,想着“这是在叫我吗?今晚是怎么了呀?”心里的那只小鹿乱撞,娇美的面庞飞上了绯红,但还是走了过去。
林耽阳待陈思走到床边,猛地把她近自己身边,边拉边压低声音道:“你,你不是就是成为名副其实的林夫人吗?今晚遂你意!”
陈思听见他这样说,害羞地低下了头,呢喃道:“我,我不是这个意思!”
林耽阳身为文官,如今又随军作战于河西,能文能武,哪听得一个女人的磨磨唧唧,陈思一个大小姐,自小便身娇肉贵,软乎乎的,被林耽阳的胡碴子硬生生地咯得痛,怎么也不舒服,眼泪冲湿了眼眶,也不敢发出声音。
赵玲珑放好自己的东西后,看了看时辰,紧赶慢赶地到了陈思房门前,正准备敲门时被云箩拉了回去,边走边说:“别去打搅大人和小姐拉!”
赵玲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但她有种不好的预感。
她等云箩睡后,悄悄的到了主子的房前,证实了自己的直觉,她坐在花园里,呆呆的坐到了天蒙蒙亮,云箩起床后看到她,惊讶的道:“赵娘子,你怎么了!你怎么坐在这里了,多凉啊!”
赵玲珑因为这一晚的发呆,病倒了。